年假过后,公司的气氛变得有些慵懒轻松,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过年的满足感,腰围也悄然膨胀了几分。当时安排得有些匆忙,只是将年终奖发了就给大家放了假,而聚餐被推迟到了今天。酒局设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灯光暧昧昏黄,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浓烈和烤肉的香气,混杂着人们的笑声和杯盏碰撞的清脆声响。
人数众多,大家本被分成了几桌,但几杯酒下肚,人们开始互相串桌聊天。凌煦坐在角落,手里转着杯子,没怎么说话。于潇喊着他玩了几局酒桌游戏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其他人和他喝了几杯。酒过三巡,唐嘉嘉凑过来,带着点八卦的语气问,“你之前怎么不去团建?今天怎么倒是来了?”
凌煦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手喝了一口酒,喉咙微微滚动,没接话。那是他不去团建吗?是谢昱把他骗到了其他地方。
“欸,真是搞不懂你。”唐嘉嘉耸耸肩,转身又去和其他人聊天。
酒局热闹,推杯换盏间,凌煦被灌了不少。但他其实没有喝多,脚步仍旧稳当,意识也清醒。他拿起外套,看着不远处被吴哲拉着聊天的谢昱,对方的侧脸被昏暗的灯光笼罩着,明明脸上微微笑着在说话,却透出一丝疏离的气息,凌煦想了想,只和于潇打了个招呼便悄悄离开了餐厅。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酒精后的微微眩晕感。
走到公司附近的巷子时,凌煦察觉到异样。灯光昏黄,夜色里隐隐约约站着几个人,挡住了前路。他停下脚步,看清来人后,他的眼神冷了几分,手指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掌心。
凌阳站在最前面,叼着烟,眯着眼看他,脸上带着说不清的讥笑。
“凌煦,你倒是跑得快。”他吐出烟雾,语气悠闲,丝毫看不出当时那个哭得手足无措仿佛天都塌了的孩子样,“当初拍拍屁股就走,你知不知道,你那一走,害得那个吸血鬼叔叔把老子的家底都抢光了。”
凌煦知道凌厉明的那几个心腹权利不够,他叔叔倒是多年来身居高位,轻轻松松就以正当理由把未成年继承人的财产都抢来放到了自己名下。凌煦垂眸,指尖收得更紧,冷笑了一声,“那是你活该。”
凌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后的几个人也因这句话而不悦地动了动。凌煦没等他们动作,转身便跑。身后凌阳一声令下,几人追了上来,脚步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某种无形的压迫,步步紧逼。
他一路狂奔,转过几个街角,钻进了人烟稀少的巷子。这是个死胡同,空气里带着湿冷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逼进了死角,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某种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凌阳知道软的不行所以来硬的,但凌阳不知道但凡自己能在凌家稍微容得下凌煦一点,凌煦都不会如此坚决地离开。再怎么说他们俩是亲兄弟。
——可正因为他们俩是亲兄弟,他们俩都是凌厉明的儿子,两个人都继承他们父亲的性格——一个冷血,一个固执。
凌煦太了解自己弟弟的作风和残忍手段,凌阳这个人除了对自己的父母以外,毫无同理心以及怜悯之心,他清楚自己的弟弟热衷于享受别人的痛苦,称之为恶魔毫不过分。更何况对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要是落在他们手里,他一定没有活路。
凌煦回头,指节微微发紧,思索着对策。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随即转身朝巷子尽头奔去,一鼓作气爬上了封路的铁网,一跃而下。身后的人依旧紧追不舍,像是饿狼般不肯放过他。
一辆黑色的车从身后飞驰而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断了凌乱的脚步声,最后那台车猛地横在他们中间,车身在微弱的灯光下如冷剑般反射出冷冽的光。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大衣缓缓走了下来,步伐沉稳而有力。
“谢昱?”凌煦震惊地看着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喊了上司的全名。
谢昱没有说话,沉默的气场压得整个夜晚低沉得快要落在地上,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凌煦身上。
凌阳的神色微变,盯着谢昱,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谢昱,这事跟你没关系——”
谢昱没让他说完,拳风直接抡了过去,凌阳猝不及防地被击中,踉跄了一步,嘴角溢出血丝。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凌阳带来的人纷纷扑了上去。谢昱动作干脆利落,冷漠又精准,一拳一个,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凌煦站在一旁,他神色晦暗,随即低下头嗤笑一声,下一秒握紧拳头直接冲了上去。他目标明确,拽着凌阳给他抡到了地上,随即抬起腿跨坐在凌阳身上,一拳打在凌阳脑袋边的地上,手指间的鲜血混着尘土,他弯下腰微微凑近了被压在地上的人,阴恻恻道,“弟弟放心,想要钱,哥这就给你,医药费少不了。”说完就对着他的脸给了一拳又一拳。
凌阳在他身下毫无反抗之力,被打得口吐鲜血,凌煦却毫无停下的意思。
直到谢昱滑跪到他旁边伸出手阻止,“凌煦,好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凌煦却犹如失了智一般,像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拳一拳到肉,甚至有一拳误伤到了谢昱。
“凌煦!你他妈疯了!?”谢昱用力握住了凌煦的手,他的手指红肿得厉害,上面混着泥土沾着血液,不知道是凌煦的还是凌阳的。
凌煦微微地回过神来,他呆呆地看了一圈,都是倒地哀嚎的人。
“我都已经解决了,没事了,没事了。”谢昱双手抓着凌煦的手臂,还在微微喘着气。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在呢。”
凌煦看着谢昱一张一合的嘴巴,他突然就哭了,刚开始只是有些哽咽,继而演变成号啕大哭。谢昱有些手足无措将他轻轻搂在怀里,像安抚小动物一样顺着他的背。
万籁俱寂,就像困兽一般,只有他的哭声断断续续地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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