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煦,凌煦!”徐柱安的声音越来越大,将凌煦的思绪从遥远的某处拽了回来。他抬起头,面前是空荡荡的饭桌,碗筷整齐地摆着。
“难得一起出来吃个饭,你想什么呢?”徐柱安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自从和谢昱正式确认关系后,凌煦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人。陆知礼甚至以为他表白失败了,每次路过时都带着同情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走开,不敢多问。
从小到大,凌煦没少见过身边的朋友谈恋爱,看他们甜蜜、争吵、分手、复合,仿佛爱情是一场热闹的戏码。可轮到自己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情也可以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动。那种感觉像是被一根细细的线拴住了心脏,线的另一端握在谢昱手里,轻轻一扯,他的心就会跟着颤动。
明天有明天的太阳,有明天同样雾霾霾的夜空,明天有永不休止的明天,但他永远都想在每一个今天见到那个牵动着他的人。
“没什么。”凌煦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像是伸手要糖的孩子,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果然是谢昱的消息。哦,对了,他已经把备注从“谢总”改成了“谢昱”。私底下他可以一口一个“谢昱”叫得顺口,但在公司里,他却发现自己再也叫不出“谢总”这两个字。直呼其名又显得没大没小,最后他干脆每次都省略了对谢昱的称呼。结果还是得到了吴哲的评价——胆子越来越肥。
“晚点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看着那一行简单的邀请,指尖飞快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徐柱安是个急性子,但今天凌煦却罕见地催促着他快点点菜,说自己等一下还有重要的事。
“干什么呢,我们不是刚坐下吗?”徐柱安不满地嘟囔。
“快点快吃,快餐友情没听过吗。”凌煦说着,几乎要上手帮徐柱安点菜。
陈斯只是默默地喝着水,看着徐柱安嘴里嚷着“你这个负心汉,天天就知道留我们两个独守空寝”,一边手里又飞速地下单。
凌煦扒了几口饭后,徐柱安硬拖着他,说不允许他这么快就走,起码要吃饱一点。最后,凌煦硬生生被逼得吃了个饱。
“我请你们不用还了剩下的你们慢慢吃!”凌煦说完这句话后,匆匆忙忙去结了账,随后一溜烟似的消失在了大门外。
正是下班高峰期,街道上挤满了匆匆赶路的行人,车流堵得水泄不通。凌煦站在路边,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打车软件,始终没有司机接单。他叹了口气,索性放弃了打车,看了眼谢昱发来的餐厅定位,距离不算太远,便快步跑了过去。
他刚刚吃饱,这会儿一路狂奔,胃里翻江倒海,隐隐作痛。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餐厅时,谢昱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悠闲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你怎么这么急?”谢昱抬眼看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也刚到。”
凌煦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他坐下来,感觉胃里的不适感更强烈了。
谢昱点了不少菜,精致的餐盘摆满了整张桌子。凌煦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谢昱注意到他的动作,挑眉问道,“不合胃口?”
“不是。”凌煦摇头,有些心虚地撇了撇嘴。
“你吃过了?”
“没有。”凌煦的声音比刚刚更低了。
谢昱笑了笑,语气轻松,“吃不下就别吃了。”
凌煦却不想扫兴,硬是又多吃了些。每一口都像是压在胃里的石头,让他更加难受。
谢昱看出凌煦有些不舒服,开始跟他说今天是于潇的生日,吴哲给她送礼物的时候,唐嘉嘉还在一旁一直斜着眼看他们,看上去是吃醋了。
凌煦笑了笑说,想不到你也讲八卦。谢昱扶了扶额,无奈地回答,“没办法,我想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吃不下就少吃点,别硬撑。”说着,谢昱话锋一转忽然提起,“凌阳今天去公司闹了。”
凌煦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被我赶走了。”谢昱轻描淡写地说道。
餐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两人之间,凌煦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水杯,“他说什么了?”
“他进来就问你在哪,说他是你弟弟,要见你。不过多的他还没来得及说,我就喊保安把他撵出去了。”
凌煦默默松了口气,还好凌阳那个白痴没有机会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可不想全公司围观他的“家事”。
谢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怕,有我在,来一次我揍一次。”
凌煦没有说话,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包裹住了。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谢昱挡在自己面前。谢昱的人生无灾无恙,本就是天选的要过好日子的人,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却偏偏要来趟他这趟浑水。
可他似乎没法为谢昱做什么。他承认自己贪婪地躲在谢昱的羽毛之下,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他知道自己自私,但他还是想在这为数不多的温暖中多待一会儿。
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孑然一身,不过还好,他再也不怕了。他有谢昱,他有一个很强大的恋人。
就算他下一刻就要溺死在沼泽里,在浑浊的视线里,在被淹没的最后一秒内,只要看到了谢昱,他就会觉得自己真的碰到了保佑自己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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