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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波托卡3

III-iii

通往阿尔瑟王国首都阿尔瑟纳城的大道就像一条繁忙的动脉,延伸在广阔的平原之上。阿尔瑟纳城矗立于一片低缓的丘陵之间,周围点缀着大片整齐的农田和葡萄园。冬季的空气清冷干燥,夹杂着些许来自北方雪山的寒意,南方吹来的暖风则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四面八方通往阿尔瑟纳的道路像蜘蛛网般交织,连接着整个王国的商业与贸易命脉。北大道通往寒冷的矿区和铁器镇,满载矿石和工具的商队络绎不绝;西道直抵沿海的港口,是盐商与鱼贩最常走的路线;东道穿越连绵的山地,通向东部的丝绸之乡和香料商人;而南道,则是牧民与酒商的天下,盛产羊毛与葡萄酒的大车经年不息地沿途穿梭。

南道上的人群川流不息,有满载货物的马车,也有徒步进城的平民和小商贩。形形色色的旅人们来去匆匆,驮马和牲畜发出的哼鸣声与商人的叫卖声混杂成一片,构成冬日清晨的忙碌旋律。人群中既有衣衫褴褛的流浪者,也有精明干练的商人,他们的脚步或轻快或沉重,目的地都是阿尔瑟纳,试图在这座王国的心脏城市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

城门前,穿着盔甲的士兵如雕塑般笔直地站立,手中的长枪在日光下闪着锐利的寒光。队伍缓缓向前挪动,马车的车轮在石板地上发出低沉的滚动声。等待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言语中夹杂着不安与焦躁。

一辆载满葡萄酒与绵羊奶酪的马车停在等待进城的队伍中,驾车的是三个衣着朴素的乡下人,显得毫不起眼。萨德里克走在马车旁,穿着身褐色条纹布外套,肩上披着件陈旧的毛呢短披风,头上压着一顶宽檐软帽。他步伐从容,手搭在马车的边缘,仿佛只是一个送货进城的村民。他身后是个叫莫莱特的瘦高的年轻人,穿着一件褪色的短外套,袖口和下摆处隐约露出补丁。他始终低着头,眼神却不停地警觉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另一个叫比兹的中年人走在最后面,他身形矮壮,穿着件厚厚的羊皮斗篷,不时低声嘟囔几句,小而机灵的眼睛迅速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混在等待进城的各色人等中,这三个南方人毫不显眼。

“这队排的真够慢的,”比兹小声抱怨,声音不高,却故意显得懒散。萨德里克瞥了他一眼,语气轻松的说了句谚语:“‘风会走自己的路,急也没用’(Haizeak bere bidea egingo du, zure arintasuna ez du lagunduko)——安静点,别让你那张嘴先惹麻烦。”比兹翻了个白眼,嘟哝着闭上嘴。

这时,一名士兵从队伍前方走来。萨德里克脱下帽子向他行礼,随即面不改色的递上事先准备好的证件和文书——这些并不是伪造的,而是达弗雷尔通过“首都的关系”给他们准备好的——士兵脸色冷漠,看了几眼文书,确定没有问题后又转向马车和三人,开始例行公事的询问。

“车上的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阿玛利达城的酒庄,”萨德里克慢条斯理地回答:“老板说年底生意好,让我们多跑两趟。”

士兵瞥了他一眼,又问:“送去哪儿的?”

“这些是城里的订单,”萨德里克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送到士兵眼前:“都在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您要是不信,可以拆开箱子一看,不过这绵羊奶酪可能就不好卖了——闻起来可不太好。”

士兵眉头一皱,又多看了萨德里克两眼,对方始终神色坦然,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便翻了翻他们的马车,士兵挥了挥手:“走吧。”

萨德里克微微点头,牵着马车缓缓前行。莫莱特和比兹默契地跟上,一行人带着马车逐渐融入城门后的繁忙人群中。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萨德里克清楚,这只是他们潜伏行动的开端。

穿过阿尔瑟纳的城门,街市的喧闹像浪潮般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与南方乡村截然不同:石板街道平整宽阔,两侧的房屋高大整齐,外墙刷着颜色鲜艳的石灰漆,窗台上悬挂着精致的铁艺花篮。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行人和马车几乎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繁忙的气息。酒馆的招牌在风中吱吱作响,街角的面包店飘出浓郁的香气,路旁的商贩们高声吆喝着,摊位上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有各类食品,布料和香水,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些卖鱼的小贩站在路中央,不顾顾客嫌弃的表情,摇着嗓子炫耀最新鲜的水货。几名衣着考究的贵妇用丝绸扇子掩着面,在摊前踱步挑选,身后的仆人小心翼翼地提着一篮篮已经买好的商品。众多货摊拥挤着贴在一起,棚顶的绚丽色彩仿佛是流动的画布。街道两侧,身穿制服的巡逻士兵穿梭其间。

而街边的阴影里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面容苍白而疲惫,干瘪的手掌伸向来往的路人乞讨。一些瘦弱的孩子赤着脚踮起脚尖,透过糕点店的玻璃窗,贪婪地注视着那些摆放整齐的精美甜点,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渴望。糖霜和奶油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与不远处污水沟的酸臭形成鲜明的对比。街道的两侧,繁华与贫困并存,贫富分野犹如一条无形的沟壑,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真是繁华得令人眼花缭乱啊。”比兹喃喃着,目光像长了钩子一样,在街道两侧来回扫视。他盯着一个卖绣花手帕的摊子,咧嘴笑了起来:“瞧那儿,这种玩意儿咱们的集市也有,不过没有这么花哨。看起来这儿的人喜欢花巧的东西。”

萨德里克握着马车缰绳,嘴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意:“别盯着这些琐碎的小玩意儿了”他的声音拖得很长,透着不以为然:“反正你也买不起——这儿一小块手绢的价钱,足够在咱们集市上买一条床单。”

比兹愣了一下,随即瞪大眼睛,啧了一声:“真是会过日子,拿那么些钱买块儿巴掌大的布!”他说着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那摊子,嘴里嘟囔着:“这东西擦擦汗都得掉出些金屑。”

很少进城的莫莱特显然不习惯这里的场景,他的目光四处游走,既有好奇也有不安。很快,他的目光被街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吸引住,两人正旁若无人的拥抱热吻。他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疑惑不解的回头问:“这里不是有这么多房子吗?为什么他们不进去?”

萨德里克目不斜视,玩笑般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这里没有灌木丛。”

莫莱特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赶忙快走几步追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行进,使下一片高坡时眼前豁然开朗,阿尔瑟纳的城市格局逐渐展现出来——东区是一片庄严肃穆的区域,巍峨的王宫伫立在城市的最高点,周围环绕着各种政府机关,郊区则有众多的贵族公馆。宽敞的大街上不时能看到马车飞驰而过,车厢中透出一瞥穿着华丽的身影。南区是手工业者和务工者聚集的地方,从乡下或外地来到首都碰运气的民众通常聚居在此处。北区显得破旧而凌乱,那里的贫民区挤满了狭窄的小巷和低矮的棚屋。至于西区,那是商人和中产阶级的地盘,街道干净整洁,酒馆和咖啡馆的招牌鳞次栉比。

三人沿着南区的一条偏僻街道缓缓前行,马车的车轮压在碎石路上发出低沉的辘辘声。他们按照地址,来到靠近郊区的一间小旅馆前停下了车。

旅社的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鼻梁上架着一副油腻的单片眼镜,眼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显得浑浊却精明。他站在柜台后,打量着刚进门的萨德里克三人,充满戒备的打量着他们。

萨德里克走上前,语气不紧不慢:“我是来送酒的。”

老头眉毛一挑,嘴角抿成了一条薄线,冷冷说道:“这里不需要酒,去别处看看吧。”

萨德里克没有理会,从容地从斗篷里取出一枚徽章大小的物件递到老头面前。这是一块古旧的金属徽章,上面刻满复杂的纹路,边缘处隐隐透着幽光。徽章被送到老头面前时,一道微弱的光芒从纹路间浮现而出,仿佛回应了周围的某种气息。

老头的瞳孔微微一缩,嘴边的冷漠顿时变成了复杂的警惕。他接过徽章,仔细端详了一番,手指不时触碰徽章上的纹路,徽章的魔法能量在触碰间微微流动,闪着幽幽的黄色光芒。

确认无误后,老头将徽章还给萨德里克,面上堆起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啊,原来是你们。客人一直在等。”

他转身,用拖沓的步伐引领他们走向后院。走廊昏暗逼仄,木地板在他的脚步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经过几分钟的行走,他们来到一间隐秘的房间。老头停在门前,用骨节分明的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接着稍作停顿,又敲了最后一下,声音清脆而规律。他转身向萨德里克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说道:“就在里面。”

房门一推即门,房间的布置简单而低调,墙角的灰泥已经斑驳剥落,透出暗色的砖块。桌上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将墙壁的阴影映得斑驳不堪。木桌旁,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正坐在那里。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用一双锐利的眼睛迅速扫过萨德里克三人。

萨德里克停下脚步,目光淡然,摘下帽子行了个礼,说道:“阿玛莱达的十五年陈酿。”

中年人点点头,声音同样平静:“入口醇厚,回味悠长。”

萨德里克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惜我们只有一桶。”

确认了暗号后,中年人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向萨德里克:“晚上用这辆车,把这些货送到这个地址。”他的手指点了点信封:“记住,按时到。”

萨德里克接过信,指尖轻轻一捏,感觉到信封内藏着一块硬质的卡纸。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随手将信封塞回怀中,语气平静地说道:“明白,我们会按时送到。”

对面的中年人神色如常,淡淡对萨德里克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搁在桌边的帽子,将帽檐压低至眉间,随即推门离去。门扉轻轻合上,昏黄的油灯光摇曳了一下,室内重新归于一片沉寂。

旅馆的老板再次出现,带着他那副干瘪而圆滑的表情,用手示意萨德里克三人跟上。他走在前头,脚步轻快却毫无规律,似乎刻意避开地板上容易发出响声的地方。经过一条狭长的走廊后,他推开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露出里面简陋的小房间。房间内只有两张窄窄的木床,墙角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盏还未点燃的油灯。

“这儿就是你们的住处。”老板低声说道,转身离去时顺手带上门。

萨德里克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房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们先歇着,明天还得靠你们跑腿。今晚的事,我去就行了。”

比兹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浮现些许不安,但最终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爬上最近的一张木床,重重地躺下去,发出一声木头嘎吱的轻响。莫莱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物件,答应了一声,顺手掖好了包裹的绳扣。

见两人各自安顿,萨德里克点点头,随即转身出了房间,脚步轻而稳。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将手掌在门板上轻轻一按,确认没有异动,这才转身走向桌边。萨德里克从怀中取出那封信,感到手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凉意,仿佛信封表面有一层极浅的魔力涟漪。他皱了皱眉,用匕首轻轻划过封口,纸面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却没有裂开,而是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他微微停顿,目光锐利起来,将手掌贴在信封上,低声念出一串早已记熟的咒文。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信封表面泛起了一道浅金色的光纹,如流水般顺着裂口扩散开。光纹消散后,封口无声地开裂。他抽出里面的卡纸,凑近桌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线映照下,卡纸上最初一片空白的表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墨色,字迹如幽灵般从纸张中缓缓浮现,散发着一抹暗金色的微光。是东区一座公馆的地址。

萨德里克注意到这张卡纸和之前在达弗雷尔那里见过的信封材质相同。他摩挲着光滑的纸面,嘴角微微下沉,思绪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穿过这狭窄的房间,回到几日前那座废弃庄园的阴影中——寒冷的空气弥漫着陈旧木料的味道,烛火摇曳,将那个男人修长的轮廓映成深邃而冰冷的剪影。

达弗雷尔站在长桌的一端,昏暗的烛光在他背后投下深深的阴影,仿佛将他与周围隔绝开来。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每一下都像是击打在空气中的无形鼓点,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节奏。他的声音低沉冷酷,如一把利刃划破寂静:“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混乱。”

“三个月后,首都会举行光辉日庆典,按照规矩,国王会公开主持典礼。”达弗雷尔缓缓抬眼,目光直指萨德里克,冰冷彻骨:“那是我们制造恐惧的最佳时机。你们要做的就是制造一场足以震撼人心的混乱。”

他顿了顿,声音略微放低,语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还有,我知道,你在担心哈德里安伯爵,戈尔特。”他的目光落在萨德里克身上,冷静而锋锐,“但我告诉你,如果你贸然行动,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萨德里克没有说话,只是用沉沉的目光盯着达弗雷尔。达弗雷尔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像一堵冰冷的石墙,他的语调毫无感情:“我们在宫中还有一些盟友,他们会保证哈德里安伯爵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等到时机成熟,我们自然会把他带出来。但在此之前,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让局势失控。”

烛火微微摇曳,卡西米尔的话如锋利的刃口,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寒冷的痕迹:“记住,不要让你的私心毁掉大局。”

思绪渐渐回到现实,萨德里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在卡纸上来回摩挲,仿佛在掂量着其中的重量。他不信任达弗雷尔,尤其是他那副冷漠到近乎非人的模样。他不知道达弗雷尔到底在盘算什么。对方的承诺听起来面面俱到,却总显得空洞,像是没有根基的虚影。更深层次的某种不安,在他内心深处隐隐作痛。不仅因为这个计划的残酷与模糊,还因为达弗雷尔捉摸不透的真实意图。到底这场“混乱”背后隐藏着什么?——如果哈德里安先生在这里,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他总能冷静地分析局势,找到最优的行动方案。可如今他被困在那座遥不可及的宫殿里,生死未卜。

“该死的大局。”萨德里克低声咒骂了一句,语气中透着隐忍的怒意。他的眉头紧锁,眼中燃烧着压抑的火焰。他知道,在眼下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他必须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不让任何人察觉他的真实意图。

……

萨德里克赶着装满葡萄酒的马车,独自穿行在阿尔瑟纳城的夜晚。夜幕降临后,白天繁忙的街道换上另一幅面孔。白日喧闹的市场已变得安静,在街头巷尾亮起灯光的是酒馆和妓院,烛火闪烁间映出形形色色的面孔:醉汉、赌徒、游手好闲的混混,以及身披斗篷的低语交易者,在灯光下恣意行乐的人们。还有那些站在暗影中的人,默默观察着、计算着,等待机会。

空气里混杂着酒气、烟草味,还有些许腥气,那是靠近运河区特有的味道。萨德里克驾着车缓缓前进,目光掠过街边的乞丐和醉汉。对比白天的繁华,这里像是一张被翻过来的地毯,阴暗的底色暴露无遗。路上偶尔有人想过来纠缠,都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止步。他看上去确实不像个好惹的角色:脸色阴沉,目光如刀,卷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布带扎着。衣领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颈部肌肉。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刀柄从衣摆间隐约露出,看上去完全是个亡命徒——而事实上,他确实算是个“土匪”。

沿着宽敞的街道,他终于来到东区的一座公馆前。这是一栋四层高的小巧却精致的建筑,外墙覆盖着光滑的白色饰面,边角处以复杂的浮雕装饰勾勒出繁复的曲线。窗框上点缀着细腻的雕花,月光洒落时仿佛给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公馆的顶部矗立着几座姿态优雅的石雕,仿佛俯视着来往行人。尽管这座公馆的规模并不算庞大,但它的每一个细节——从高耸的门廊到镶嵌彩玻璃的窗格,都无声地炫耀着主人的富裕与地位。

他将马车停到公馆侧面,跳下车,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然后走到仆人进出的门前,敲了三下。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衣着普通的守门人探出头来,语气冷淡地问:“什么事?”

“阿玛莱达的十五年陈酿。”萨德里克的声音不疾不徐。

守门人扫了他一眼,点点头,把门关上。片刻后,一个脸型瘦长的男人从门里走出。他身穿一件修身的暗色外套,扣子扣得一丝不苟,神情倨傲。他再一次重复了暗号,语气刻板且带着隐隐的不耐烦:“阿玛莱达的十五年陈酿?”

“……只有这个年份的,才配得上您这位大人。”萨德里克淡然一笑,语气带着一点嘲弄。

瘦长脸显然不屑于与他闲聊,只是转身挥了挥手:“把车停到那边,跟我走。”

萨德里克没有多说,牵着马车跟着瘦长脸人绕过公馆,走向一扇隐藏在侧墙阴影中的偏门。偏门后是一条昏暗狭长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头味道,墙上的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将影子拉得斑驳而诡异。瘦长脸走在前面,萨德里克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目光淡淡扫过周围的环境。走廊尽头的楼梯拐了个弯,他们随后被引入了一间布置简单的小会客室。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老旧的木桌,桌面上堆着几叠文件和一本厚重的账簿。墙角的书架上凌乱地塞满了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和墨水的味道。窗帘紧闭,只有一盏油灯在桌上摇曳。

瘦长脸走到书桌后坐下,从桌上的文件堆中随意抽出一张纸,递给萨德里克。他抬眼看了萨德里克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审视和倨傲,随即冷冷说道:“夫人有话要我转达——她不可能随便见人。你必须证明你的价值。”

萨德里克接过纸张,抬眼看着对方,眉毛微微一挑:“那就让我见识一下,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值这个价?”

瘦长脸用指尖点了点纸张,语气依旧冷淡:“夫人希望你协助搬运一批重要的物资。从城中的运河水道分批送到靠近王宫的位置,然后交给我们的‘收货人’。这是重要的准备环节。”

“重要的准备?”萨德里克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试探。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瘦长脸,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从容:“这可不是小活儿。我需要两三天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和路线,确保不会出任何纰漏。”

瘦长脸微微皱眉,目光中掠过一丝不耐,像是对这额外的要求感到不满,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时间你自己把握,但不要超过三天。”

“没问题。”萨德里克说着伸出手,面上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合作愉快。”

瘦长脸明显迟疑了一下,眼神在萨德里克的手上停留片刻,才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他动作轻飘,像是生怕沾染了什么污秽。脸上的神情更是带着一丝嫌弃和隐约的优越感。

萨德里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微妙的细节,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但他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收回手,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一分,甚至带上了几分嘲弄的意味。

他低垂着眼,仿佛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内心却在迅速整理瘦长脸的态度透露出的信息。这个“夫人”显然并不完全信任达弗雷尔的手下——甚至可能压根就不信任达弗雷尔本人。这种态度中隐隐透着防备,甚至可以说是排斥。

步出公馆,夜风带着凉意掠过萨德里克的面庞,夹杂着夜晚特有的潮湿气息。他站在偏门外,抬手拉紧斗篷随即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地迈向不远处的运河。

夜色沉寂,静谧的运河像一条深邃的墨带,蜿蜒穿过城市的暗影。萨德里克的脚步轻而有节奏,鞋底与石板路摩擦出的轻微声响在空荡的街巷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视过周围,最后停驻在远处那一抹明亮的轮廓上——那是王宫,灯火璀璨得近乎奢华,与周围的夜幕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在萨德里克的眼中,那片灯火背后却笼罩着沉沉阴影,仿佛每一束光都在掩盖不可见的秘密。他的眉头微蹙,目光冷静而专注。

“必须尽快找到哈德里安先生……”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抹压抑的焦灼。

不远处,石桥下方孤零零地立着一盏路灯,昏黄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不定,映出水面上模糊破碎的倒影。萨德里克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暗影与灯光交错的街巷中,直至完全融入这片静默的夜色里。他没有回头,背影很快消失在河边的空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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