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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首都5

II-V

房间内,厚重的窗帘半掩,透入几束淡薄的冬日光线,落在地面与墙角的绣毯上。桌上放着几本书籍和一盏精致的小灯,火光摇曳,投射出的光影在天花板上轻轻晃动。壁炉中依旧燃着温暖的火焰,但这暖意与房间的冷清格格不入,反而显得愈发寂寥。

罗维尔环顾房间一圈,迈步走到书桌旁,将手套摘下放在一旁,随后转身坐到窗边的一张靠椅上。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窗外那片静默的庭院上。

威廉最后的话语——“我知道,您并未停止爱阿尔瑟”——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那些轻描淡写的字眼仿佛重锤,敲击着他一直努力压抑的情感。他的眉心微微拧起,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胸腔中仿佛堵着什么,怎么也无法顺畅地呼出。

“爱?”他在心中冷笑——满目疮痍的土地、破碎不堪的家园,他又该去爱些什么?

但愤怒只是转瞬即逝。深埋在心底的某种情感却无法忽视——这片土地的风、她的山脉与河流,那些被埋葬的过往与鲜血,构成了他无法割舍的部分。即便他一再否认,这种感情依旧在他骨髓深处生根发芽。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黯淡下去,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记忆悄然涌上心头,那些他以为已经深埋的画面再次浮现。诺塔洛的面孔出现在脑海中,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仿佛蕴藏着一场永不停息的烈焰,燃烧着一种让人无处可逃的热烈。他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手滚烫而有力的触碰,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交替而过,模糊而炽烈。那些瞬间像是一种无声的纠缠,带着炽热的重量直逼他的心口,让他感到难以承受的压迫。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试图压制住这些从心底深处溢出的情绪,但那些画面依然顽固地盘旋不去。

“如果牺牲能换来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诺塔洛的声音仿佛从记忆的深处缓缓浮现,低沉而热烈,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感染力。他的笑容曾经那样耀眼,似乎能点燃任何冰冷的心灵,然而如今,那份光芒却早已消散,只留下无尽的阴影。他曾煽动起无数人的热情,将他们的命运裹挟进一场注定无法挽回的狂潮。他让那些平凡的生命背负起不属于自己的理想与苦难,让“自由”这一曾经纯粹的理想沦为野心与**的工具。

最终,那场狂热摧毁了他,也摧毁了罗维尔。

“诺塔洛……”他喃喃低语,声音在喉间破碎成无声的空白。那些狂热、那些理想,以及那个曾在他身边如炽烈火焰般存在的人,统统被时间与命运无情地湮灭。他无法从那个瞬间中抽离——诺塔洛死去的那一刻,消亡的远不止是一个人的野心,也字面意义上的摧毁了他。可一切原本由他亲手放任至此,他无可推卸地要为自己的盲目承担责任。诺塔洛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他在孤独中忏悔,承受过去愚行的无尽折磨。

罗维尔的手指死死攥住扶手,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苍白。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指尖在木质扶手上划出细小的裂纹。他的身体绷得如同一根即将崩断的弓弦,冰冷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但他无暇顾及。他的胸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刀锋狠狠刺穿,每一下呼吸都像是从喉间撕扯出的破布般嘶哑断裂。

他伸手捂住胸口,手掌用力得发疼,像想把什么东西按回去,隔绝掉那些叫人喘不过气的记忆。一股无形的冷意从胸腔深处蔓延开来,既不同于冬日的寒风,也不同于刺骨的回忆,而是更加深邃、更加绝望的侵蚀感。它如同毒液,缓慢地穿透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将他的意识一点点拖向深渊。

那种刺痛——不,是贯穿全身的剧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仿佛每一根血管都灌满了燃烧的岩浆,却又冷得像冻结的霜雪。他的眼睛紧闭,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如失控的风暴般翻滚。标记破裂的那一刻仿佛再度降临,灵魂被狠狠撕开,鲜血淌满每一处记忆的褶皱。

罗维尔的身体微微颤抖,他闭着眼,咬紧牙关试图撑住那股如潮水般汹涌的魔力,但魔力的波动已然失控。起初是轻微的震颤,随后是剧烈的轰鸣。他的指尖微微蜷缩,像是试图抓住扶手,却又无力地滑落。体内的力量不再听从任何指令,那些原本属于他的魔力化作一头失控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冲击着每一根神经。

“够了……”他低声咬牙,声音沙哑如同破裂的玻璃。他的双眼睁开了一瞬,但视线中的世界已变得模糊不清。火光跳动成不规则的斑点,墙上的影子如鬼魅般晃动。仿佛整个房间都在无声地讥笑他的无能为力。

剧烈的反噬冲击让他的胃部翻涌,一阵酸涩的呕意直冲喉咙。他捂住心口,指尖深深掐进皮肉,试图用疼痛分散注意力,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湿透的衬衫贴在后背上,那股冰冷的触感和体内的炽热交织在一起,将他的意识压成了粉末。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声低沉的闷哼,随即头一歪,几乎从椅子上滑落。他的全身因失控的魔力而剧烈抽搐,指尖不受控制地攥紧,却连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伴随着最后一次魔力波动的爆发,他的身体向后猛地一震,书桌上的墨瓶被震得滚落,浓黑的墨水如血般涌出,染满了桌面的纹理。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且混乱,每一口气都像是在深渊边缘徘徊,他的眼前是一片扭曲的虚影,耳边充斥着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嘶吼。冷意像无形的枷锁,将他的灵魂一点点拉向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些疼痛、那些记忆、那些未曾愈合的伤口,统统化作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摧毁得体无完肤。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他的声音轻得几乎无法听见,说不清说话的对象是谁。他的手试图抬起,却只能无力地垂下,指尖擦过椅子的边缘,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罗维尔的身体在椅子上微微向前倾倒,头颈无力地垂到一侧。他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最终缓缓闭合。黑暗如同呼啸而来的潮水,迅速淹没了他的感知,卷走了最后一丝光亮与声音。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无声飘落的雪花和那股令人窒息的寂静。

…………

长廊尽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微不可察的颤动在夜色中扩散开来,像一层层无声的波纹划过凝滞的空间。莱温的脚步在长廊上戛然而止,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回头看向罗维尔房间外紧闭的大门。他近乎本能的感知到一种难以忽视的异样——那股原本隐藏在魔力深处的平静,现在却像被某种力量撕裂了一角,溢出混乱与躁动的气息,如同风暴前涌起的暗流在空气中潜伏。

他迈步走到门前停下,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犹豫。迟疑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门,指节敲击木板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但门内一片静默,无人回应。

莱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股紊乱的魔力波动愈发强烈,像是一头困兽在深处挣扎着,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桎梏。莱温的脸色微微一变,猛然侧身用肩膀撞向门板——

门被撞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寒意与混乱的气息交织着席卷了他。房间内火光昏暗,书桌上的灯盏跳跃不定。罗维尔倒在窗边的椅子上,头无力地垂向一侧,苍白的脸庞在灯火的阴影下更加触目惊心。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断断续续,手指仍紧攥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发白。

莱温迅速走近,跪在地上查看对方的状态。他的手指轻触罗维尔的手腕,脉搏紊乱而微弱,那种流动在体内的魔力如同脱缰的野兽,正疯狂撕扯着对方的意识与躯体。

“伯爵阁下?”莱温低声唤道,声音冷静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急。罗维尔毫无反应,那张苍白的面孔在微弱的灯光映衬下更加惨淡,像是一座失去生气的雕像。冷汗沿着他的鬓角不断滑落,衬衣已经湿透,似乎他的身体正在与某种看不见的痛苦激烈对抗。

莱温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覆盖在罗维尔的胸口,另一只手轻抚对方的额头。他的魔力小心翼翼地渗透进去,试图疏导那股狂暴的能量。起初,那种抗拒与扭曲的力量令他几乎难以接近,但经过短暂的调整,他终于找到一个切入点,将自身魔力与罗维尔的能量相融合,试图为对方构建一个暂时的屏障。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一种隐隐的断裂感,在那股魔力的深处潜藏着,仿佛某种根基被撕裂后留下的残骸。这种感觉让莱温的眉头皱得更紧,默默将魔力释放得更加温和。

片刻后,那股混乱的气息终于逐渐平息。罗维尔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勉强平稳了一些,似乎从某种无形的拉扯中暂时解脱。然而这仅仅是短暂的宁静。他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体温迅速攀升,高烧像一场汹涌的潮水,无情地吞没他的意识。

莱温站起身,转身走到门口,对侍从沉声吩咐:“立刻去找宫里的医生。”侍从迅速点头退下,房间重新归于沉寂。

房内的气息因为寂静显得更加压抑。莱温缓步走回椅旁,目光落在昏迷中的罗维尔身上,眉头轻轻蹙起。他站在那里片刻,随即低下身,双臂稳稳地穿过罗维尔的肩膀与膝弯,将他抱起。

罗维尔的身体轻得让人不禁心生不安,高烧的热度透过层层布料灼烧着莱温的肌肤。当他触碰到罗维尔无力的身躯时,不由地多了几分小心与克制。他将对方轻轻放到床上,尽量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莱温的目光掠过他苍白的面容和紧皱的眉头,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复杂。他轻声叹了口气,伸手去解开罗维尔的外套。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滑过外套的扣子,将外套缓缓从罗维尔的肩膀上褪下。

衣服滑落时,莱温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罗维尔的颈侧,那里滚烫得仿佛要将他的手灼伤。短暂的接触让他微微一僵,目光定定地落在罗维尔的脸上。一瞬间,他的眼中掠过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很快收回手,将外套折叠好,整齐地放到一旁。

空气中充盈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紧张,只有火光的跳动在房间内投下轻微的阴影。莱温刚站直身子,门外便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见侍从带着一个人走进房间。他的目光在来人身上一扫,眼中掠过一丝短暂的讶异。

“多恩医生?”莱温低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尽管他很快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依然微妙而复杂。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确切地说,他非常清楚——阿尔瓦罗·多恩(Alvaro de Serra Dorne),来自塞里昂公国,是“金环联会”的医生。这个以中立与无私著称的组织在战场上救死扶伤,无论敌我,一视同仁。虽然多恩并非受雇于宫廷的医师,却因某些特殊的原因时常出现在王宫。莱温对那些原因再清楚不过,但他始终保持缄默——对于一个国王的私人事务,缄默不仅是必要的礼貌,也是审慎的体现。

“我正准备离开宫殿时碰见了您的侍从,”多恩走上前,语气温和地解释道,“他提到这里的情况紧急,于是我就跟他过来了。”

莱温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他稍稍侧身,为多恩让出了空间,低声道:“这位先生的情况很复杂,就拜托您了,医生。”

多恩微微颔首,提着医药箱快步走进房间。他的目光落在罗维尔身上,动作轻微一顿,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平静。他走到床边,将医药箱打开。

“多亏您的侍从及时找到我。”多恩低声说道,双手稳稳地调整着药剂注射器的角度,指尖微微用力,确保针头精准地刺入皮肤。他的目光沉稳,手法娴熟,药液缓缓推进,语气中带着些许若有所思的意味:“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他。”

莱温静静站在一旁,双臂交叠,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多恩的动作,声音平缓:“您认识伯爵阁下?”

“当然。”多恩微微颔首:“我是金环联会的医生,我们的宗旨是救治所有伤员,无论国家或阵营。这位先生……我在十年战争和阿尔瑟内战期间都接触过。”

莱温没有开口,神情如常,只是稍稍偏了偏头,目光从罗维尔的脸上移向多恩,等着对方继续说明。

多恩收回注射器,仔细观察着药效的反应,低声补充道:“十年战争期间,他负责的战线是我们救治工作最顺利的区域之一。他从未干涉我们的医疗分配,即便资源有限,他也愿意给予战俘基本的救治保障。说实话,这种态度并不常见——有些指挥官怀疑我们是间谍,禁止我们接触战俘,甚至认为这只是浪费资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昏迷的罗维尔身上,神色晦暗不明,“但他不一样。”

莱温轻轻点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伯爵阁下的态度在战争中确实独树一帜。”

多恩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从对方平静的语气中确认了什么,继续说道:“不过,阿尔瑟内战时的情况就更复杂了。我在南北几处战场之间来回,偶尔会路过他的营地。当时我很意外会在南方军队的阵营里见到他——以他的作风,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实在令人费解。”

莱温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闪,但他并没有接话。

多恩垂下眼帘,语调恢复了中立:“不过,他在内战时的态度并没有改变。我们在他的营地中从未遇到过麻烦,所有的医疗分配都按我们的标准进行。对一个指挥官来说,这样的合作态度……算是极少数了。”

他话语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罗维尔昏迷的面容,声音低缓中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感慨:“他或许是少数能区分开‘敌人’与‘人’的军官。”

莱温依旧没有插话,只是目光略微深沉了几分。他安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多恩的动作,直到对方整理好药箱,确认罗维尔的状况平稳后,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两人站在走廊的烛光下,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未散的药材味。多恩扣紧药箱的盖子,低头整理肩带,语气平静地开口:“他的情况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高烧需要持续监测。反噬造成的影响很深,他的魔力中枢似乎受到过很大的冲击。”

莱温站在一侧,眉头微微皱起。他看了一眼房门,沉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

多恩停顿了一瞬,目光再次落在药箱上,指尖轻轻抚过金属扣。他缓缓抬头,目光深沉地看向莱温,语调温和却带着一丝谨慎:“反噬的成因通常很复杂。我只能说,他的状况并非单纯的魔力过载。至于具体原因——”他稍稍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莱温闻言陷入短暂的沉默,仿佛在琢磨多恩话语中的暗示。他的目光锁定在多恩身上,语气探究却依然克制:“医生,您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多恩神色未变,将药箱的肩带调整好,声音依旧平静:“每个人的病情都有自己的特殊性。我只负责诊治病患,不对其他事情发表意见。”他的语调温和而疏离,显然不打算再深入探讨。

莱温盯着多恩片刻,目光里带着几分试探,但最终没有追问。他微微点头,语气低沉:“多谢。”

就在他准备结束谈话时,多恩忽然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莱温身上,略微审视了一下,随后问道:“但是,贝尔图先生——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莱温微微一怔,但很快收敛表情,平静地回答:“这是陛下的安排。”

多恩的眉头轻轻一皱,眼神中透出一抹困惑。“陛下的安排……”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后突然问道:“那哈德里安先生……他知道您吗?”

这句话问得突然而直接,莱温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缓缓答道:“他或许知道一些。”

多恩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回答并不满意。他低声喃喃了一句:“我不喜欢这样。”然而,他并没有进一步追问,而是将话头停在这里。

莱温低头思索片刻,抬眼看向多恩,声音低沉而谨慎:“这件事……您会告诉陛下吗?”

多恩收起表情,抬起头,眼中多了一丝不耐:“我不是宫廷医生,也不是阿尔瑟人。”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些冷意:“我没有义务向任何人汇报我的病患的情况。”

莱温盯着他,眼神深沉,仿佛在试图从他的话里读出更多的意味。然而,他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低而克制:“我明白了。谢谢您。”

多恩点点头,将药箱挎在肩上,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烛光映在他挺直的背影上,投下纤长而沉稳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莱温目送着多恩的背影离开,目光隐隐透出些许复杂的情绪。他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转身回到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

莱温推门而入时,房间里依旧笼罩在一层静谧的暗色光影中,壁炉的火光跳动着,映出些许不规则的红橙色纹路,空气中残留着药水的微苦气味。罗维尔已经从昏迷中醒转,他半靠在枕头上,苍白的面容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愈发削瘦,额头上的冷汗凝结成细密的水珠,沿着鬓角滑落。他的眼睛半睁着,目光带着些许涣散的茫然,但那抹根植于本能的警惕依旧深藏其中,仿佛一把尚未入鞘的利刃。

“……您还在这里?”他的声音低哑得像砂砾摩擦,又透着些许刚刚从深沉梦魇中挣脱的疲惫。

莱温站定在床边,没有直接回答。他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转身拿起壁炉旁的一条厚毯,将它仔细地摊平,轻轻为罗维尔加盖上。

“是。”莱温的语调平缓,不带丝毫情绪波动,既不显得亲近,也不那么冷漠。他将拿起床头的水壶,斟了一杯温水,不疾不徐地将杯子放在罗维尔抬手便能触及的位置,随后将灯芯调暗了一些,避免过于刺眼的光线打扰。

“阁下,您需要休息。”他的声音如同炉火燃烧的背景音般柔和克制,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罗维尔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警惕的锋芒依旧未完全收敛。他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上眼睛,高烧让他神志昏沉,却还有那么一丝清醒——莱温是威廉的人。他早就知道。可现在,这人低声对他说‘休息吧’,动作一丝不苟,细心得近乎荒谬……这算什么?是监视,还是别的什么?他不愿细想,但心里的戒备一时松不下来。

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扣紧了毛毯的边缘,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这份矛盾的情绪在他内心激荡,让他原本坚定的判断蒙上了一层迷雾。他无法解释,也无法完全接受——但他的身体却在本能中逐渐放松下来,似乎在被一种难以抗拒的安定感包裹。

莱温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罗维尔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主动靠近,而是稍稍后退一步,站在角落中,像一座沉默的雕像,融入房间的静谧之中。

烛火的光芒轻轻跳动,映在墙壁上的光影随着火苗的晃动而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的微妙氛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深,像一层细纱笼罩在两人之间。

罗维尔无法完全沉入睡眠,一种隐隐约约的存在感在他昏沉的意识中若隐若现,令人分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他的眉心微蹙,呼吸虽然逐渐平稳,却仍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痛楚。

莱温站在床边,低头注视着他,平静的目光中隐约浮现一丝涟漪。灰蓝色的眼睛掠过罗维尔苍白的面容,停留在他微蹙的眉间。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微微抬起手,停在半空中,指尖似乎在犹豫地颤动。只需轻轻向前,就能抚开那缕落在额头上的碎发,将那眉间的痛楚稍稍缓解。然而,手却在接近的瞬间停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房间内的静谧只剩下火焰轻微的噼啪声和罗维尔浅浅的呼吸。莱温的手在半空中悬停了几秒,指尖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那微弱的体温,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最终缓缓将手收回,表情重新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的目光仍停留在罗维尔的脸上,带着一丝深深压抑的矛盾。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罗维尔微蹙的眉心,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紧又松开,然后转身走向门口,门被轻轻合上,挡住了室外的寒意。

房间内,火焰依旧温暖地跳动,烛光摇曳,将罗维尔的面容映照得模糊而柔和。他依旧半沉在混沌的意识中,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眉头,眉间的皱痕也随之松了几分。似乎那未曾触及的温暖,仍无声地笼罩着他。

好的第二(大)章完了。五万字勉强搭完背景轮廓没进剧情。我服我自己。

第三大章会切“反派”视角推剧情,不然真的熬不下去了

算了下,目前距离主线cp谈上甜甜的恋爱我快乐的写上无脑甜宠文还有大概六到七万字左右吧(其实这个文光各种设定目前大概已经五六万字了)

为什么想写个甜宠文要这么艰难

就好想,直接把他俩按床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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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首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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