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稚鱼悠悠转醒,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肢,慢慢的从床上坐起,伸出手去摇了摇床上的金铃。
守在外面的红泥带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
小宫女将帘帐挂上,退至一侧。涌入的强光刺的稚鱼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口问了句,“几时了?”
“已经巳时了。”
“这么晚了?”稚鱼微惊。又想起昨日皇后因着选秀事务繁杂便免了早晨请安。这才舒了口气。
红泥捂着嘴偷笑,“陛下昨夜离开的时候吩咐了,让娘娘早晨多睡会,所以奴婢都不敢打扰。”
昨夜离开?这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半夜的还巴巴的离开了。
稚鱼皱了皱眉,昨夜她昏昏沉沉的睡下,只听一阵细碎声响,耳边恍惚是那人低声的逗弄。
脑中不禁闪过那冷中带煞的眼神。正是兴头,她不经意间瞧了个正着,激的心里一阵阵的哆嗦。还反要被他怪罪不专心,折腾的越发狠了。
以往他虽也粗暴恣意,但多少带了几分理智。而昨日仿佛失了智一般,甚至话语间逼问,隐隐有比较之意……
红泥笑得暧昧,“陛下说早晨上朝起的早,您昨夜睡得晚,怕早晨动静大吵醒您。这不早晨膳房送了补汤来。那小宫女说是小徐公公吩咐的呢。”
稚鱼小脸微红,不自在的斥了她一嘴,“胡说些什么。”
红泥赶紧咳了一声,正经的道:“是是是,奴婢多嘴。”
殿内侍奉的小宫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氛围一片和乐。
稚鱼洗漱完已经巳时末了,索性早膳连着午膳一起吃了。
午膳过后她才想起昨日还没看完的册子。
当时他故意箍着人不松,与他拉扯间好像被她不小心踢了下去。
而那人当时还意味深长的笑了,仿佛她吃醋故意踢翻了一般。
稚鱼努了努嘴,昨日他只管压着人欺负。她都呜咽的提醒了桌上有东西。他不仅不放手还变本加厉了。
分明就是他故意引着自己踢翻的!
稚鱼问,“小册子呢?”
“奴婢给您又放到小塌上了。”早晨她进来收拾屋子,只见榻上的小桌东倒西斜,而娘娘白日看的选秀册子却不见了。她在地上找了会儿才发现掉到夹缝里去了。
稚鱼不理她自顾的坐到小榻上接着翻开了那册子。
无聊之际忽而眼睛定格到册子里一美人图上。
那女子面容娇美,神情有些害羞内向,是个有点怯的美人儿。身穿淡青色衣裙,刺绣精致素雅。乌黑发丝简单的盘了个小圆髻,髻上用零星的小步摇和小花点缀,整个人娇羞却不失柔媚。
说不出哪处具体像,但却感觉哪哪都像……
红泥见她好一会了还不翻页,探头凑近看了一眼。
几乎瞬间便明白了,气恼的咬牙道:“什么东西也配穿的和娘娘一样!”
那年选秀,这一身打扮的人如今已是妃位之尊。这秀女简直是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稚鱼勾了勾唇没说话。
红泥指着那画像道:“娘娘这等人绝不能进宫来。不然以后也会惹是生非。”
稚鱼笑笑,她岂能不知会徒生是非。
稚鱼目光幽幽,“能不能入宫又不是我说了算的。这背后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才培养出来的。怎会任由我打发了。”
只是不知这后面花费这般功夫的人是谁呢?
红泥仍是颇为气恼,“难道就任由她这么恶心人吗?陛下疼您,您去求求陛下,他定能依了您。”
稚鱼讥讽的笑了笑没有回她。男人呐,还是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谁会嫌美人多呢。尤其是符合自己审美且更年轻版本的美人。
玉手轻轻翻过那一页,轻声道:“本宫倒是多谢皇后给的这份差事了。后日去瞧瞧吧。”
红泥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吩咐小宫女将后日穿的衣服提前熏好香……
****
这日精选开始,辰时半刻几百名秀女集中在太液池上宫殿内。从辰时开始就被太监嬷嬷们勒令不准交头接耳,老老实实的站着。
辰时半刻一顶十二人抬的精致的轿撵朝着蓬莱殿方向而来。前面四个宫女打头提着香炉,后面四个宫女执扇跟着。轿撵一左一右跟着两个衣着比其余体面的宫女。
轿撵缓缓行来,微风吹拂着四周的琉璃珠帘发出细微的玲玲声。暖阳穿梭其间反射出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只依稀可见轿中朦朦胧胧的美人身形。
纵使太监们一直叮嘱肃静,但不少秀女们都不禁侧过头来,目光紧紧不离那轿撵。只想看看这传闻中盛宠的柔妃娘娘是何等仙人之姿。
过了半刻,众人带着万分期待终于等着那轿撵落下。旁边的宫女一左一右卷起珠帘,挂在轿撵两侧。然后立在两侧等着轿撵中的人吩咐。
一会儿一双纤细柔嫩的玉手从轿中探出,其中一个大宫女赶紧将人扶住,另一个宫女手挡轿顶。两人轻柔小心的将人扶了出来。
只见一身量高挑体态婀娜的美人儿立于阳光下,那冰肌玉骨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柔光,淡青色的衣裙迎着暖风飞扬,仿佛真是那神妃仙子下了凡尘一般。
直到大太监请安声响起,众秀女才反应过来跟着一块行礼。
稚鱼美目流转,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一群秀女。片刻后她唇瓣轻启,轻柔的道了一句‘平身’。
大太监将她迎上高位。高位上一左一右两把椅子,不偏不倚都在一条线上。
稚鱼嘴角微勾,没理会大太监的手势,自顾的坐到了右边。
那大太监张公公低下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自己在位份和恩宠之间选了后者,不过是因为怕受宠的柔妃日后怪罪罢了。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怕德妃了。只是没办法才做出的选择罢了。还好柔妃娘娘守礼,两边都没得罪!
张公公心满意足的同时嘴巴极甜的和稚鱼说着讨喜话。稚鱼很给面子的笑着。
一炷香后德妃也乘着轿撵而来。也许有了刚刚的例子,此次德妃到来众人倒是没再失礼,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给德妃姐姐请安。”稚鱼起身笑着迎她。
德妃亲自扶起她,笑着解释,“宫里有些事耽搁了些时辰,让你们好等了。”
稚鱼客套道,“德妃姐姐说哪里话,时辰刚刚好。”
两人寒暄了会儿,张公公笑着询问之后才扬声喊了句‘精选开始’。
旁边的小太监拿着长长的名单,依此的点名。一批为六人,依此向前走五十米,测试步姿与风韵。
半个时辰后直到小太监唱道:“户部侍郎叶诚之女叶馨婉年十六……”
稚鱼眼底微亮,目光看向不远处身着绿色衣裙的少女。
倒是不避讳,仍是册子中那一身。
那少女步子缓缓的朝着正中走来,衣袂翩翩,步伐轻盈。
“给娘娘们请安。”纤柔的身子行着万福礼,仪态风流。
离近了稚鱼才看到她的面容,其实五官倒说不出多像,但除了五官之外却是如出一辙。待目光触及她发髻上一支不起眼的白玉簪时,稚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德妃让人起身,唤到身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倒真是个美人儿。陛下可真有福气。你说是不是柔妃妹妹?”
听德妃唤自己,稚鱼微敛神色托腮回望,意味深长的道:“德妃姐姐眼光不错。”
德妃笑意加深,又将叶娘子打量了一番,笑道:“她呀,瞧着还是嫩了些,不如妹妹风华正茂。”
“姐姐说笑了,我哪里比得过这花骨朵一样的美人儿呢。”稚鱼自嘲般笑着,忽然朝着那有些拘谨的叶娘子勾勾手。
叶娘子有些怯的上前。
稚鱼道:“叶娘子蹲下些。”
叶娘子面上带了些怕意,犹豫着蹲了下来。
只见一只纤细的小手抬了起来。叶娘子一惊,身子止不住的往后躲。
“柔妃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德妃急忙道。
稚鱼笑了笑谁也没理,伸手将她发髻上簪的那支白玉簪摘了下来。
她细细的打量着那支白玉簪,那神色仿佛是透过白玉簪看到了故人。
忽然她的小手一滑,白玉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上好的白玉摔成了三段。
“呀!”稚鱼惊吓轻呼,芙蓉面上染上一抹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本宫瞧着叶娘子那簪子甚好,不由得想起往日本宫也曾有那么一支。但后来却碎了,心中十分惦念。今日瞧见叶娘子那簪子不禁悲从中来,一不小心竟是打碎了。叶娘子不会怪罪本宫吧。”
那叶娘子怯怯的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民女不敢,民女不敢。”
稚鱼轻笑,从高髻上随手取了一支不起眼的金步摇插在了叶娘子的发髻上,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这支金步摇就比那白玉簪适合叶娘子。好马配好鞍果真诚不欺我。”
德妃让人将叶娘子搀扶起来。然后看着稚鱼有些埋怨,“柔妃妹妹,你既然喜欢白玉簪子让那司珍坊去做就是了。这般却是将人吓到了。”
稚鱼轻笑着望着她,“臣妾自然没有姐姐那样好的白玉。”
此白玉正是意有所指的那尊白玉观音。她虽不知德妃为甚和她想的一样,但往日不争不抢背景板一样的德妃忽然转了性,自然事有蹊跷。
德妃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羞恼,但仍是面不改色的笑着,“妹妹说笑了,那白玉是父亲寻来的。妹妹既然喜欢本宫送你些别的玉料就是了。恰好赏赐陛下的赏赐里就有一块上好的玉料。”
稚鱼转过头,眼眸里染上两分倨傲的笑意,“德妃姐姐自己留着吧。我若是喜欢陛下舍得不给我?”
那声音带着几分勾人的媚意,着实是好听的紧。
德妃拿着太傅堵她,而她能显摆的也就那点微薄的宠爱了。不过瞧着德妃微变的神色,那狐假虎威的感觉还真不错。
德妃微笑,“陛下最疼的就是妹妹了。妹妹投桃报李可得给陛下多选几个好的新人。”
稚鱼丝毫不恼,笑着回道:“那是自然。”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千一拳打在棉花上。德妃压住眼底的晦涩,仍是维持着端庄体面姿态。唤来一旁的教导嬷嬷让她将人搀扶下去,又好生叮嘱要好生照顾着。
精选仍是继续着,只是出了这场插曲,都有些面色恹恹。直到午时这场精选才结束了。
只是众人不知,这场闹剧已经全然被人尽收眼底……
稚鱼:狐假虎威的感觉真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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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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