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结束后,稚鱼乘着轿撵回了碧霄宫。
刚坐下就听红泥叽叽喳喳的道:“娘娘今日做的对,就该让那小蹄子吃点教训。”
稚鱼勾唇浅笑没有说话。那叶娘子即使想进宫也大可不必将她得罪个透透的,这般无非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罢了。
本来她还在想这幕后之人可能是童太妃。但今日德妃的反应确实有趣。
那叶娘子一开始就奔着和自己势不两立来的。
若是让她进宫来,不知道还得给自己惹多少麻烦。
所以谁都可以进宫,这叶娘子不能进!
稚鱼压下红泥为自己拆卸簪鬟的手,“去紫宸殿。”
红泥赶紧将摘下的两支步摇又给她簪了上去。主仆俩刚出门就和徐明撞上对脸。
徐明赶紧屈身行礼,“给柔妃娘娘请安。”
稚鱼笑着道:“小徐公公?快起来。”
徐明抬起头一张脸上挂满了笑意,“奴婢给娘娘道喜来了。”
稚鱼挑眉有些不解,“喜从何来啊?”
徐明变戏法似的掏出个锦盒,“娘娘您看,我干爹说这可是羊脂白玉,是最好的白玉簪呢。陛下知道您今日精选忙碌了,所以特地让奴婢挑了最好的白玉簪送您。”
锦盒一打开,一支白玉簪子静静地躺在里面。上佳的羊脂白玉通透无瑕,在阳光之下泛着柔和细腻的光晕。如同凝脂一般细腻、光亮、温润。
白玉簪稚鱼见过不少,自然看得出这绝非凡品。
但想来她今日的行为绝对已经满宫皆知了,和劳苦忙碌丝毫不沾边吧?所以他送这白玉簪来是什么意思?不是别的东西偏偏是这白玉簪。
“你看娘娘都高兴的呆了。”小徐公公和红泥调侃道。
红泥一边朝他露出个笑容一边推了推稚鱼。
稚鱼这才回过神来从徐明手里接过锦盒,并让红泥塞给他一个鼓囊囊的荷包。
徐明推辞不过笑眯眯的收下了。
之后稚鱼又试探着问他,“陛下赏赐簪子的时候脸色如何?”
收了几锭银子的徐明自是说话爽利,“奴婢跟您说句实话。今日陛下去瞧了今日精选。回去之后虽然面色淡淡的。但是陛下上了您白玉簪,也赏了德妃娘娘宝石簪。应当是心情不错吧。”
这听说的和看到的自然效果不同啊。从别人口中听说会大大的降低事情的可信度,但亲眼所见那可是眼见为实啊。
况且既然都看到自己摔了叶娘子的白玉簪,也赏了德妃宝石簪,为什么单单赏给自己白玉簪呢?
稚鱼越想越是觉得这并非赏赐,反而是敲打。至于为什么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难道是皇帝的私库里都是这种好东西?
不行,她必须得今日的事情说个清楚。
稚鱼笑着道:“小徐公公先回去。本宫稍后就去紫宸殿和陛下谢恩。”
徐明于是先离开去紫宸殿传话了。
稚鱼进了内殿坐到梳妆台前,将发髻上的几支金钗步摇取下。侧斜的云鬓一侧簪了一朵绿色绢花,一旁点缀着些零星小巧的珍珠。另一侧则插上了那支顶顶珍贵的羊脂白玉簪。相比于精选的时候富贵雍容,此时却更灵动柔媚。
稚鱼满意的带着人去了紫宸殿。本以为徐明提前回去通传她到了就能进去。
谁知还未到门口徐贤就迎了上来。他面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笑容,“娘娘,陛下公务繁忙。说了今日不见妃嫔的。”
稚鱼此时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支白玉簪应当是敲打。纵使她心中有些担忧,面上仍是笑着对徐贤道:“陛下赏的白玉簪本宫甚是喜欢。只是进去谢个恩而已,用不了多少功夫。麻烦徐公公再通传通传。”
徐贤收了稚鱼不少好处,若是换了以往那肯定是再帮忙传上一传的。只是那位爷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谁劝都没用。
徐贤只能劝稚鱼,“娘娘,您先回去吧。等哪日陛下有空了,再去看您。”
稚鱼仍是坚持,脸上带了些恳切,“徐公公,本宫只是说上一两句话,并不会多待的。如果陛下有责怪,本宫一人承担就是了。”
徐贤左右为难。但他又想到这位爷明明想见但又不见的心思,心里确实有些不好受。那位爷确实霸道,但两个都是爷,自己又何必厚此薄彼呢。他只当拦不住柔妃娘娘就是了。
两人眼神飞快的对接了一下。稚鱼快步的往前走着,只听到后面徐贤的哀求声,“柔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啊……”
大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徐贤的苦求声。
赵瑾手中的折子不觉捏的紧了些。
“给陛下请安。”声音缱绻绵软,却是好些日子不曾听到了。
“起来吧。”赵瑾声音平淡。
稚鱼起身也不见他看自己一眼,一双眼睛都放在奏折上仿佛真的十分忙碌的样子。
她露出一抹羞涩娇媚的笑容,喜悦的道:“陛下送的白玉簪妾十分欢喜。”
“朕知道了。”
仍是没有看她一眼。
稚鱼有些幽怨的质问,“陛下就不看妾一眼吗?”
那人闻言抬了抬眼皮,眸子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朕看到了。”
‘每逢单日不要侍寝……’稚鱼脑中倏然想起他那日的叮嘱。而今日正是单日,而且又是这般温和的眼神,是‘子瑜’!
稚鱼心中松了口气,绕过御案上前。大着胆子拿走了他手中的奏折,一双美目中已经晕染了一层水雾,委屈的道:“陛下可是生妾的气了?”
诱人的甜香再次传入鼻间,赵瑾别开了脸,“没有。”
稚鱼眼眶中的泪一瞬便掉了出来,抽噎着道:“陛下是因为妾不小心摔了叶娘子的白玉簪才生气的吧。”
赵瑾心里一突,不曾想她竟想歪了。他转过头口吻不禁略显得有些急促地道:“不过一个簪子不小心摔了就摔了。值得哭吗?”
稚鱼没有回他的话,反而仍是抽泣着细声细气的诉说自己的心事,“妾不喜欢叶娘子。她那一身打扮分明是照着妾当年选秀的样子打扮的。”
原来如此。那秀女如此大胆挑衅,也怪不得她当时那么生气了。
瞧着她泪眼朦胧的模样,赵瑾到底是有些心疼的,温声劝道:“别哭了。”
稚鱼勾住他的衣袖,红着眼眶,哽咽道:“妾一想到她穿着和妾一样的衣服、画着一样的妆容去勾引子瑜,妾心里就难受的很。”
是子瑜,不是旁的。赵瑾眼底不觉柔和了许多。他叹了口气起身拿着帕子手劲轻柔的把那张小脸上的泪珠都擦了去。
赵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她仍是细声细气的抽泣,心里不禁揪成了一团,“怎么这么爱哭?”
稚鱼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劲腰。柔软的身子因着抽泣的动作抖个不停,又轻又娇,让人不禁又爱又怜。
稚鱼微微咬着唇瓣,眉梢都染上了愁绪,“妾就怕那叶娘子进宫了,子瑜不理我了。”
“不会不理你……”下意识的话说了出去。赵瑾才察觉出来自己的失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原本他以为那人已经走了又加之自己定力不足迷了心智才不管不顾的有了那一晚。
但既然‘他’已经回来了。自己再和她这般就有违君子之道了。况且那人还特意叮嘱了‘不准碰她’。
想到此赵瑾不禁有些失落。
而稚鱼确实仍是不相信,呐呐的道:“那叶娘子比妾年轻貌美,难保子瑜不会动心。”
那秀女长啥样赵瑾都不记得了。年轻貌美?不记得。
他温声道:“那秀女既然不规矩,不进宫就是了。”
稚鱼心中微惊,不曾想竟是这般顺利。她踮高脚尖,被泪水浸泡后越发明亮的美目满是喜悦和期待,“子瑜不是哄我?”
赵瑾被她热烈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但仍是点了点头。
她好像高兴极了,饱满的红唇想去吻他的唇瓣,只是她踮着脚尖仍是到底没他高。嘴角抿了抿,有些懊恼。
赵瑾却仿佛松了口气,忍着不舍将腰间的小手拿开了。“朕还有公务,你先回去吧。”
她又换成了委屈模样,低声抱怨,“陛下怎的一直赶人呢?”
赵瑾知她容易多心,只能俊脸上露出个笑,温和看着她,“真的有公务要忙。”
这般她才算放下心来。娇媚的脸上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侧着头让他看自己的发髻,“陛下瞧着好不好看?”
“好看。”赵瑾如实道。青衣白玉本是清雅至极才是,但她小脸长得妩媚。清丽妩媚相融却不相斥,自然是极好的。
稚鱼得意的笑了笑,仍有些依依不舍的道:“那妾回宫了。”
赵瑾颔首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才收了回来。
而徐贤自稚鱼离开就赶紧进了屋里请罪,“陛下恕罪,奴婢没能拦住柔妃娘娘。”
赵瑾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户部侍郎叶诚之女撂牌子赐花。”
是这个名字吧?赵瑾又回想了一遍。
合着叶娘子折腾这一番连宫门都没进来?柔妃娘娘还真是个能耐人。
“算了,殿选再撂牌子。”赵瑾止住了徐贤。
徐贤一怔,随即就明白了。
今日柔妃摔簪子的事情怕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柔妃还毫不避讳的来了趟紫宸殿,若是后脚就将那叶娘子送出宫。那柔妃可真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到了殿选就不一样了,叶娘子落选也怪不到柔妃头上去。
徐贤不禁暗自咂舌,不曾想这位夜相比那位却是个情种……
到了夜里赵瑾在那张探讨政事的纸张最下面加了一句‘户部侍郎叶诚之女撂牌子赐花。’。
这边稚鱼夜里拆卸簪鬟之时,亲自从发髻上取下了那支极好的羊脂白玉。端详了会又从妆台下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里面依稀可见也是一支白玉簪,只是已经断成了三段。
“宫里能人无数,娘娘何不将这簪子让司珍坊修补修补。”
这簪子原是娘娘每日簪在发髻上的,后来摔碎之后就被收了起来。每次娘娘拿出的时候十有**是想念家里了。
稚鱼神色晦暗,喃喃自语,“留不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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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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