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每次进宫,暗中都有人盯着的。这次也不例外,自她跟着柔妃去了碧霄宫。宫人就报到了紫宸殿。
赵瑾批着折子的手顿了顿,她的筹谋果然在此。那晚宴席之上的出格也不过是为了邀宠而已。
赵瑾心中涌上了一丝被利用的烦闷,但转瞬就被一张哭的楚楚可怜的小脸的替代了。
“臣妾出身低,人微言轻。不敢拒绝太妃娘娘的命令。”
“任是谁都能嘲臣妾一句以色侍人。”
……
“妾只求能常伴五郎身侧……”
若她真有那个本事,给个机会又何妨。给他喜欢的女子,他好像并不反感。
是喜欢吗?赵瑾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柔妃,性情柔顺,温良粹纯。晋为贤妃。”
不是身份低吗?那就抬高点。
徐贤一惊赶紧劝道:“陛下您三思啊!柔妃娘娘已是妃位,未曾孕育子嗣再封贤妃有违规矩。”
贤妃那是四妃之一。陛下刚登基不过半年,这半年时间柔妃从没有品阶的王府侍妾到正二品宫妃已然是陛下偏宠了。
如今再封贤妃不说后宫妃嫔心中不平,就是朝野上下也会有所议论。
况且童太妃本就不喜柔妃,一边是胜似亲母有养育之恩的姨母,一边是心尖妃嫔。陛下这是扶着人打擂台吗?
一想起童太妃,徐贤的腿就开始犯疼了。那日因为童太妃命令不得违抗让才让叶才人进了殿。之后陛下震怒,不光打了叶才人板子连他都没逃过。所以此时徐贤是万万不敢再提童太妃了。
然‘子嗣’二字听的刺耳,赵瑾心意更加的决断了,直接命令道:“圣旨、册宝容后送去,先送去赏赐。”
好家伙,徐贤咽了咽喉心知这位爷心意已决不敢再劝。
“你亲自去。”
得嘞,这是存心给柔妃,哦不,贤妃长脸呢。
徐贤从皇帝私库里取了几件像样的礼带着人去了碧霄宫。
刚进门就发现柔妃娘娘正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疼。定眼一看,那青色华服下还隐隐有血迹!
“快去传太医!”又吩咐自己愣着不知道干啥的傻儿子,“去通知陛下啊。”
然后让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住柔妃进了殿内。
这才想起一旁面色难看的大长公主。徐贤擦了擦汗,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大长公主,您先回府吧。”
大长公主开口道:“这,徐公公,是柔妃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但这话说出来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到底是她身居高位多年,哪里会有这种腌臜事赖上她。临老临老竟是在一条阴沟里险些翻船了。
“大长公主,万事还有陛下做主呢。您先出宫去吧。”徐贤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和旁边的小太监摆了摆手让他搀扶住人。
徐贤确实是有些势利眼的。从多日之前陛下就对大长公主府所作所为不喜,如今又闹出这通乱子,陛下的心早就偏了。他自然也不必卑躬屈膝的哄着了。
那边小徐公公连跑带颠的回了紫宸殿,大口喘着气回话,“陛下,陛下,柔妃,柔妃娘娘流血了,像是小产了……”
他一口气没喘完,赵瑾手里的御笔就从手中掉到了折子上。
流血、小产!
赵瑾心口一紧,起身大步出了紫宸殿。
他步子快,到紫宸殿的时候。只听到里面传来带着痛楚的抽噎声。
徐贤在外面来回走来走去焦急的等着太医,见赵瑾走来忙迎了上去。只是不等他说话赵瑾就直接越过了他朝着内殿去了。
屋内稚鱼面色苍白的躺在小榻上,小手捂着肚子身子蜷缩成一团。因着她一直喊肚子疼,所以宫女也并未敢动她。那条染了血迹的衣裙还穿在她身上。
赵瑾眼睛一下子便被刺的有些红,大手不自觉的紧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凸起,额头上隐隐冒出了一层薄汗。
“陛下,五郎,妾好疼……”见他来了,榻上虚弱的美人儿才像是有了主心骨,委屈瞬间在面上漫延开来。
她纤纤玉指勾住了他的衣袖,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赵瑾动作轻柔的握住她的小手,声音低低的安抚,“我在,没事的。”
稚鱼仍是停不住眼泪,那细声细气的啜泣声打在人心尖上疼的不行。
过了会儿太医便到了。按说太医应该比赵瑾先到,但是今日童太妃称病,太医院只留一两个年轻没甚经验的。
最后还是当机立断去了慈仁宫叫了人。所以这一来一回倒是还没赵瑾到的早。
太医刚想请罪,就被赵瑾皱着眉挥退直接上前来把脉。
那太医自是不敢多看,只是稚鱼衣裙上的血迹明显。一进屋就瞧了个大概,如今刚搭上脉就见脉象微弱、沉细。
这是小产之相啊!
“陛下,娘娘隐隐有小产之相。”太医收回手跪在地上小心的回话。
稚鱼听闻面色震惊了一瞬,手扶着小腹哭的愈发撕心裂肺。
赵瑾一只手叠在她扶着肚子的手上,沉着脸看向跪着的太医,“……保不住吗?”
太医抬起头来,见赵瑾神色阴沉,不禁吓得有些发抖,磕磕巴巴的说,“这……陛下,娘娘月份尚浅。今日又被冲撞了,怕是难以保住。”
赵瑾回头看了榻上瑟瑟发抖的稚鱼。她呼吸有些微弱,惨白的娇容像极了娇养着的白色碗莲,脆弱稚嫩仿佛一揉就碎了。
赵瑾另一只攥着的手骨节处泛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尽管知道已然成了定局仍是沉声吩咐,“去开药,尽力保住。”
赵瑾心烦意乱之际视线无意间定在了那平坦的小腹上,一瞬间又闪躲般的移开了。
这本就是不该来的怪物,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闷的有些难受。
太医心中暗暗叫苦,这仅仅一月的月份本就不稳,柔妃娘娘还摔了一跤。这怎么可能保得住。
只是一看到陛下周身散着一股寒气,心中暗暗祈祷上天庇佑。
太医退下之后,赵瑾吩咐人给稚鱼换了衣物,连着□□的血迹一起处理了。
处理干净了之后,宫女将那衣物欲丢了出去,却被她虚弱的嗓音唤住了,“留着它。”
赵瑾心里隐隐一痛,将她柔弱的身子抱进怀里,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别哭,别哭。朕给你晋位份好不好。你不是喜欢逛街,等你身体好了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稚鱼微弱的摇摇头,哽咽着道:“它走了。我都不知道它来,它就走了。五郎,是我对不起它……”
“也许不是呢,不是她来了。只是来了月事。”赵瑾似是喃喃自语。
对啊,那沐浴的神仙香汤是有避孕功效的。怎的还是有喜了?赵瑾目光微凝,从听了流血小产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失了冷静。如今仔细想想心中升起一些疑云。
稚鱼伏在他怀中哭泣声仍是不止,丧子之痛撕心裂肺。
赵瑾在碧霄宫陪了她好长时间。因着提前召了大臣议论朝政,只能等她情绪稍稍稳住了才回紫宸殿。
刚出了碧霄宫,他沉着脸吩咐,“让王太医去紫宸殿回话。”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内赵瑾蹙着眉负手而立,询问着王太医,“神仙香不是有避孕功效,怎么突然有喜了?”
在看诊太医回了太医院之后就记录了脉案。王太医也知了碧霄宫之事。脉案他看了,确实是小产之相。
因着大皇子之事,陛下对子嗣讳莫如深,甚至已经到了有些恐惧的程度。柔妃深受皇宠,早早的陛下便命了他特制了不同于普通避子汤的神仙香。
神仙香中虽然加了避孕药物,但是因为陛下特意叮嘱了不能伤害柔妃身体。所以药物加的很少,避孕效果也自然大打折扣。
王太医谨慎道:“神仙香.功效甚微,且若是停了段时日并不影响孕育子嗣。”
赵瑾身形微晃。也就是说她真的来了又走了。
那个小怪物离开了,这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结果吗?可为什么有种闷的难受的感觉?
“陛下,您和柔妃娘娘还年轻,子嗣还会有的。”
不不,小怪物走了就走了,不能再有了。
赵瑾挥了挥手让王太医下去了。
之后稳了稳心神接待了大臣,匆忙听了紧急朝政之后就让人退下了。
然后让人拿了未批阅的折子去了碧霄宫。
碧霄宫那淡淡的血气已经被熏香盖了下去,稚鱼哭了半晌早就没了力气。虚弱的躺在榻上无力的睡了过去。只是眼角那未干的泪痕显示了她并不安稳的梦境。
赵瑾腿下有些疲乏的走了过去,将她身上盖的薄被掖了掖。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床榻,去了外间。
而外间此时红泥已经跪在地上候着审讯了。
红泥大概将稚鱼和大长公主的谈话重复了一遍。
然后一遍哭泣一遍真真切切的道:“娘娘看着大长公主心疼萧九郎特意走过去安慰。谁知,谁知大长公主竟然一个用劲儿将娘娘推在了地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因着事关机密,当时房中侍奉的人就只有红泥一个。她又是稚鱼的贴身宫女,所说的话的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只是法律是公平的,而人的心是偏的。
赵瑾无声的忘了一眼里间的方向,心中已然偏了方向……
不是包子哦。
让我们恭喜女鹅升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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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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