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大长公主等了两日到底等来了一道圣旨。大长公主心中甚是得意，然等念完圣旨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大惊着沉脸责问，“陛下怎么会革除本宫的封号，收走本宫的官号？一定是有小人从中蛊惑！”
一定是柔妃那狐媚子吹得枕边风。
徐明心知大长公主是被先皇敬的老糊涂了，以往倚老卖老惯了。可如今陛下可不是先皇那样的好脾性。又加之丧子之痛，哪里还能再容她嚣张跋扈。
如今被陛下革除封号官号，又加上中风，日后再也无脸面出来见人了。
徐明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大长公主，您慎言。陛下是圣主明君，哪里会听什么小人蛊惑。”
大长公主眉毛一竖，冷哼一声，“本宫的封号是焱帝亲封。陛下难道还能违背他祖父的旨意不成？”
“正是因为是焱帝所授，陛下才不忍辜负了美意。”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长公主是身份高不假，但一无社稷有功，二未百姓出力。平日受到的尊荣全是皇室给与。换句话说若陛下不敬着尊着又算什么呢。
“本宫不信，本宫要见陛下。”大长公主大怒，身子从轮椅上折腾不休。
大长公主长子萧恭刚刚没拦住自己的母亲，现在再也顾不得平日的尊卑孝顺，急急忙忙的赔笑道：“公公勿怪，母亲她年岁大了有些糊涂了。昨日又刚梦魇至今都未曾清醒。”
然后和丫鬟使了个眼色，不等大长公主斥责他，就被丫鬟捂住了嘴率先推走了。
等呜咽声远去，小厮上前塞了两个鼓囊的荷包孝敬。
徐明也不客气直接收下。看了一眼平日里以老实懦弱著称的萧恭，好心的提点了一句，“国公爷，大长公主被梦魇迷住糊涂了。您这心里可得明亮着点啊。”
徐明靠近他一句，附耳道：“就算不为了萧九郎。您想想萧三郎。”
前段时间萧恭请旨册封世子，然折子递了上去迟迟没有音信。此时被徐明点了点哪里还不明白。
三郎是他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说不得假以时日自家这日渐没落只靠母亲身份庇佑的国公府，便可以在三郎手中恢复往日辉煌呢。
萧恭神色一定，对徐明道了谢。
等徐明走后，萧恭召集府中四房商议归还朝廷欠银一事。平日萧恭一幅老实憨厚的样子，丝毫没有国公爷的架子。府中四个房的对他多有不恭。原本提出筹钱一事自是阻拦重重，但难得萧恭硬了心要么分家要么一同筹钱。
要知道其余四房虽也是大长公主所出，但只有三房是做了个五品官。其余两房都是靠着国公府的称号过日子。若是分了家那自家子女婚姻嫁娶就不能冠着国公府公子小姐名头了。
权衡之下只能一同筹钱。半个多月处置了半个多国公府家产才凑够了四十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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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件事稚鱼也是半个月后才知道的。这半个月以来她一直在碧霄宫待着。前几日自是得作出痛不欲生的模样。
后来稍稍缓解了些。但是每次在赵瑾来的时候，她总是故作坚强柔顺的笑着，但眼角眉梢总是残余着幽怨悲戚。
闲了下来，她倒是有时间想起了裕王那边的事。如今已接近九月，十月中旬天子秋猎。她手中那张布防图想来是和秋猎有关的。
那么如何让裕王相信这张布防图是真的以及如何将这张布防图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才是她最头疼的。
前者她身为后宫妃嫔缺少能接近禁军的机会。后者裕王其人得了布防图也不一定就放过她……
赵瑾从外面来就见她坐在小榻上一手执绣棚，一手执绣花针。只是手上没有动作，眼神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走近视线扫过那绣棚上的红布老虎纹案。
那是小孩身上戴的肚兜，赵瑾神色微滞。
“陛下……妾失礼了。”稚鱼回过神来身子下了个激灵。见他眸子垂着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稚鱼反应过来有些惊慌心虚的塞到了旁边的绣篮里。
不等她起身行礼便被赵瑾又按了回去坐着。他坐在她身侧，伸手将她因为惊吓垂落的碎发挂到耳后。他也不说话神色让人探不出喜怒来，冷峻的眉眼直盯着她的脸瞧。
稚鱼被他看的垂了眸子，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扯了扯嘴角，“妾貌陋未曾梳妆，陛下且别瞧了。”
她生的好颜色，年岁稍大些原本的稚嫩脱去如今正如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即使如今在宫里养身体未曾梳妆，但荆钗布裙仍是难掩倾城之色。
赵瑾嗤笑了一下，将她捂着脸的小手抓在手心微微攥紧，“哪里貌陋？朕怎么没看出来。”
如愿看着她面颊布上红晕赵瑾才心中松了松。
只是眼眸望向绣篮里的碍眼的绣了一半的小儿肚兜，赵瑾目色幽深，“好好养身子，别再做绣活了。”
稚鱼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并未像往日一般乖顺的听话。
她目光带了些爱怜的看了一眼绣篮，轻柔的道：“罗大人家的孩子快满月了。那孩子也算是妾看着生下来的，想送份满月礼罢了。”
赵瑾想起刚进屋之时她帐然若失的神色，怎么会相信那是送给旁人的。
他望着人，慢声道：“赏些东西下去就是了，不值得你亲自绣。”
稚鱼躲开他的视线，苍白的解释道：“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之前不是说给朕绣香囊的。既然打发时间那就给朕绣吧。”赵瑾迫使她眸子看着自己。
她纤长的羽睫眨了两下，柔顺的点了点头。
以后喜她依附顺从的模样，但此时看着她这般柔顺的样子，赵瑾心中被揪着有些喘不过气。
他态度强硬的将人按在怀里，薄唇凑近她的耳朵，语气近乎哀求一般呢喃，“别再想了，忘了好不好。”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软语。纵使稚鱼看不见他的神色也知那张脸此时应是脆弱疲惫的模样。
回复他的是怀里有些颤抖的身子以及细声细气压抑着的哭声。
自那日小产之后她便不再哭了，还很是懂事的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这半月以来每次她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的时候，眼底多是压抑抑郁的。
不哭不闹的像个没有生机的傀儡娃娃。
赵瑾轻柔的抚着她的发丝，“听话，别再想了。”
声音有些颤，一滴清泪从上坠落没入她的发丝之间。
许久待她哭完之后才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而他心口处的龙袍被浸湿了一块。
稚鱼抬眸看向他，那冷峻的眉眼已然有些发红。她温柔的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艰难的勾了勾唇，“让五郎担忧了。”
赵瑾目光少有的轻柔温软。
过了会儿他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开口问道：“快到你生辰了，想要什么？”
稚鱼有些愣住，这段时间事多她倒是忘了生辰快到了。
要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心中有了答案。
稚鱼眼睛微亮，转瞬又暗了下去。
赵瑾看的清楚，这个时候若是有什么能讨她欢心，那她是不是就能忘了？
赵瑾攥着她的手，不容她拒绝的问道：“你说，想要什么。”
稚鱼轻轻摇了摇头，浅笑着道：“陛下给妾的都是最好的，妾没有什么想要的。”
明明是有的。赵瑾连翻逼问才得了她似是而非的一句，“没用的，过了季节就没了。”
只要她不是让他将那小怪物复活一切都好说，赵瑾松了口气。
还想再逼问下去，然而他本就是临时兴起突然来的碧霄宫。之前已经召了大臣讨论朝政。如今徐贤提醒着时间已经到了。
赵瑾只能暂且先压下。
一连几日赵瑾都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日他忽然想起另一法子，“去探探她宫女的口风。”
徐贤心中微怔，以往都是妃嫔想着法子从他们这套陛下的行踪喜好。
现在好了，位置反过来了。
徐贤只能派了自己干儿子去捉住红泥套话。
小徐公公苦着脸像模像样的作揖，“小姑奶奶，你就告诉我吧。”
红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
到了月底该发月例的时候，这种活计本不该轮到她。但娘娘临时唤了白薇捏肩。所以就派了她来了。
谁知刚出了碧霄宫就被小徐公公拉拉扯扯的拽到了一旁。
见小徐公公又要拜她，红泥忙拉住他有些为难的道：“小徐公公，我若是知道我就告诉你了。我真不知道娘娘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啊。”
徐明在御前当差多少也会察言观色的。红泥这反应这神色真不像是故意拿乔骗他。
一时有些泄气，“贤妃娘娘最近就没说什么话嘛？”
贤妃的嘴这么紧吗？陛下问了几日了，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吗？
红泥仔细想了想，“娘娘倒是无意间说过一嘴。但那不过是戏言罢了。”
小徐公公当即面露喜色逼问她赶紧说。
“之前三月里陛下赏了娘娘海棠花，娘娘一直很是喜欢。但您也知道那花在四月就开过了。那日娘娘看着小花园戏言若是海棠能在这个季节看到就好了。”
如今九月了上哪里找开着的海棠花去？小徐公公脸上忽明忽暗，一时不知道这丫头是骗自己还是哄自己呢。
但是看着她单纯的眼神，只能暂且信了颇为郁闷的回了紫宸殿回话……
稚鱼：哭唧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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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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