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局若说最得意的该是全程隐身的德妃了。
德妃清楚的记得前世皇后生辰当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宴席过后,宫中归于平静。但没过多久陛下却带着羽林军将水影宫团团围住。那水影宫靠近太液池北部,平日鲜少人往来。能让陛下兴师动众带着羽林军而来,必定是去逮什么重要的人的。
只是陛下到的晚了些并未捉住什么人。第二日宫中议论纷纷了一阵,但过后不久便被压了下去。
德妃想起自己前世深居简出,具体情节并不清楚。还是后面裕王谋反被赐死才有风言风语传出裕王与柔妃过去有私。直到那时她才隐隐约约猜出当日水影宫之中多半是二人相会。
自从自己重生以来便派了人暗中探查过柔妃和裕王往事。
虽然未查到具体证据,但蛛丝马迹再加上前世的记忆足以说明并不清白就是了。
只是德妃知道固然她相信,但这没凭没据的话旁人未必会信。所以布局之时便巧妙的用了和柔妃相熟的平王做靶子,如此皇后便会深信不疑,陛下也不会深究其中瓜葛。
果然一切皆如她所料,两个多月的布局皇后深信不疑。
当然这其中关系繁杂,仅仅靠德妃一人之力绝非易事。所以她用了当年丧子之事的真相拉了贵妃入局。
德妃的布局加上贵妃的人脉关系,事情正如德妃设想的一般发展。
昨夜宫正司一声声受刑哀嚎声并未逃过德妃的耳朵。一早醒来便有人暗中回话,秋桃赐死,李妃、皇后禁足。
只是可惜的是这场局的主角却得了个养病的名头之后悄然身退。
要知道那水影宫侧殿里的百花残可是前朝秘药,这秘药需要药引才会激发层层毒性。贤妃大殿之上饮了酒水,再沾了那秘药便是不死也得扒层皮。
若是能当场情毒发作被陛下抓住,贤妃多半会当场处死。
德妃想到此不甘心的捏了捏手中的绢帕。
前世陛下去的晚让贤妃逃了过去,今世百花残仍是没能彻底了结了她。她竟是这般命大吗?
不过皇后禁足,六宫之权定然旁落。贵妃是个病秧子,不管事,这后宫之后便只有自己一个高位妃嫔了。德妃料定这六宫职权必然会落到她的头上。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成果了。
贤妃啊贤妃,今生陛下得知了你与裕王深夜相会,可还会如前世一般宠你呢?德妃想起自己精心准备的消息,呈至圣前便是陛下有意袒护贤妃,以后再相处之时也会多了几分厌恶和嫌弃。想到此处德妃嘴角不禁勾起一个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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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宫,稚鱼被那余毒折磨的昏昏沉沉。稍微清醒一些便知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赵瑾虽然对外宣称她闭宫养病。实则养病便是禁足,如今能进出这碧霄宫的只有王太医和李嬷嬷。
李嬷嬷曾是太后身边的人,赵瑾历来多给几分颜面。
稚鱼心知如此便让人将李嬷嬷请了来。她素日待李嬷嬷礼遇有加,此时便是派上用场了。
经过之前搜宫之后坦诚相交,李嬷嬷对稚鱼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又加之之前李嬷嬷一家入京,稚鱼私下让江照林在宫外安顿照顾。
李嬷嬷念着这份情,这次稚鱼求她相帮,李嬷嬷也没多推脱什么,当即便应下了。
之后果然她顺利的进了紫宸殿。她说话赵瑾虽未搭话,但到底是听完了,没有中途生气的将人轰出来。
李嬷嬷回来之后,稚鱼正在院里吹风。她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燥热烦闷。如今已进十月,站在风口吹着凉风才觉清醒片刻。
稚鱼见了李嬷嬷进来,扶着红泥向前走了两步。待走到近前,有些急切的攥住了她的手,“嬷嬷,如何?”
李嬷嬷顺势扶住她朝着屋内走去,待入了房中才道:“陛下国事繁忙,娘娘无需担忧。待陛下清闲了便会来看您。”
他不会来了,稚鱼垂着的头微微摇了摇。
百花残之事那人满了下去,便是李嬷嬷都不知晓,自然也意识不到此事的厉害。
那人多疑善猜忌,想来此时心中已然认定了她的背叛。
至于李嬷嬷今日为甚能进了紫宸殿,稚鱼猜测是因为子瑜的缘故。是的,今日是单日,那里面的人是子瑜罢了。
“今日多谢嬷嬷。”稚鱼从衣袖取了荷包塞到了李嬷嬷手中。李嬷嬷推脱不得只能收下,又见稚鱼低眉,两片唇瓣虽尽力勾起了弧度,但神色之间却依旧黯淡,眉间愁绪不减。
李嬷嬷当即又宽慰了她了几句。离开之时又道过几日再去紫宸殿探望一番,总不会让陛下忘了娘娘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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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碧霄宫寝殿仿佛死气沉沉般的安静。床榻之上的女子蜷缩着身子睡的极不安稳,似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口中呢喃着求饶之类的话语。
子瑜走近便见她这幅模样,当即忧心忡忡的将她唤醒了。
而被从噩梦中强行拽了出来的稚鱼,在看到那双温柔担忧的眸子之时,梦中的恐惧顿消,一把抱住了他哭泣不止。
“子瑜……”稚鱼亟不可待的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赵瑾轻轻的将人抱住,大手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放柔了些,“不过是做了噩梦,稚鱼不怕。”
温和的安抚声音萦绕,稚鱼忍不住呜咽的哭出了声,手指死死抓着赵瑾的袍角不放。
几日来连连噩梦,一会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会又换成皇帝不留情面的处决。再加上她心中对前路、对绾娘的种种忧虑。多重紧绷之下,在见到子瑜心疼怜惜的态度那一瞬稚鱼已然崩溃了。
赵瑾见过她小产之时的悲苦和忧郁,真真是痛不欲生。而如今的崩溃和无助更是不遑多让。
他眼中尽是悲悯的关怀和温情,许久等她哭够了,情绪安定了才望着她的泪眼,“吓到你了。”
虽然话未明说,但稚鱼知道他说得就是那晚水影宫之事以及这几日的禁足。
若非是百花残这样无可抵赖的证据,稚鱼打死也不会承认水影宫之事的。但显然如今证据确凿已然不是她能狡辩的时候了。
稚鱼望着他温和的眼眸,凄苦一笑,悲怆柔弱,“我只怕子瑜会彻底恼了我……”
赵瑾只告诉了子瑜裕王谋逆一事,而水影宫一事则被抹了去,便是子瑜都未曾告诉。
但子瑜不傻,这几日的了解之下已然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今日来碧霄宫何尝没有问个清楚的想法。只是在看到稚鱼哭的难受,到底是心疼占了上风。
子瑜指腹轻柔的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温声叹道:“既然知道我会恼,为何还要去呢?”
此话一出,稚鱼无声落泪,眸中隐有难言和祈求。四目相对,她却沉默不言。
稚鱼知道若是将绾娘再度牵扯进来,她的往事就再也藏不住瞒不住了。
而那些往事才是能真正将她送进地狱之中的魔咒。
况且裕王手中还有她交给的布防图,即便那布防图是假的。但这都是解释不清的糊涂账啊。
半晌,赵瑾惘然一笑,失望又讥讽,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稚鱼草草抓住他欲离的手,急急的解释和哀求道:“子瑜别再问了好不好……”
稚鱼转头,心中凄楚难言。往日里舌灿莲花,如今却找不到什么话来辩解。只能目含祈求他不要再问下去。
又是沉默无言,二人都僵持住,悄无声息。
稚鱼僵直了身子。耳畔是赵瑾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每一瞬都仿佛是对她的折磨。
漫长的几瞬,赵瑾眸中渐渐黯然,转脸疲惫又专注看着她。一双手不动声色将她僵直的躯体抱在了怀中。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这便是不问了。稚鱼心下微松,猛然摇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是解释吗?赵瑾神情苍茫难顾。
相比于22岁的他能给的荣华,自己能给她的也只有这点微末的信任了。赵瑾心底嘲弄的想。
他微微的颔首,声音夹了几分涩意,“好,我相信。”
然那微沉的声音仿佛是稚鱼平生听过的最真挚的承诺,紧绷多日的心有了一瞬的松快。
稚鱼抬头,眸中泪水氤氲弥漫,视线模糊中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隐隐若现的笑容。
她藏在眼底的茫然无助崩溃和绝望在望向他的眸子之时有了一丝缓解。只是在看到他眸中带着包容和浓浓情愫之时,心底的愧疚和歉意顿生。
稚鱼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不再看那双盛满柔情和温暖的眼睛。
子瑜啊,他宛若春日暖阳,温暖且包容。稚鱼愧疚的同时想起了那人,微松的心口顿时又绷得极紧。他面前那关岂是像子瑜这边好过的。
窗外寒凉秋风簌簌出入,越过层层帷幔,激起一片凉意。赵瑾不动声色的将怀里人抱紧了几分。二人相互依偎,不久稚鱼身体的倦意渐渐袭来,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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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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