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马驶出半个时辰已然出了猎场。那刺客没有再追来,想来已经是被暗卫拦了下来。
怀中人已经昏迷过去。二人的血水相融将她身上青色的衣裙染成了红色。
她面色惨白毫无声息,干了的血猩红乌黑,落到赵瑾眼中,犹如烈火灼烧。
环顾四周他将马停到了密林里。
抱着人下了马,颤着手去抚摸着她的鼻息,但一靠近她的鼻尖掌心就颤的厉害。两次下来终于重重地定了神。稚鱼缕缕气息落到了指尖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赵瑾四处寻找,见不远处山崖上几株艾草随风摇曳。
军中伤员极多,赵瑾在里面待了两年多少认得几株止血草药。如今见了艾草眼中骤然一亮。
只是那艾草在山崖之上。那山崖虽然不高,但抱着一个人却是无法攀上去。
而二人伤处相连,断然将箭拔出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鲜血喷溅。
赵瑾不敢冒险,只能一手稳住箭矢,忍着锥心之痛将手掌往箭尾撸了撸。然后将二人中间那段箭矢硬生生从中砍断了。
顾不得手掌的止不住的血,赵瑾将身上披风铺在地上,将稚鱼轻轻地放到上面。观察四周没有猛兽毒蛇才然后快步朝着悬崖跑去。
赵瑾一点点的从山脚往上攀爬,眼睛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以防猛兽将人叼走。终于半刻钟后终于爬了上去,赵瑾一手采药一手攀着峭壁。心中刚刚一喜,脚下的土砾一松,随之便从山崖上掉了下去。
山崖不高,但这一摔下去也是受了重伤。赵瑾只觉胳膊剧烈疼痛,是胳膊断了。
他忍了会满身的疼痛才起身踉踉跄跄的朝着稚鱼走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赵瑾自己就受过无数的明枪暗箭,处理伤口多少也是会一些的。
他颤着手刚动了动那半根陷在稚鱼体内的箭矢,她便疼的闭着眼嘤咛了一声。
剧烈的疼痛将稚鱼从昏迷中唤醒,额头大把大把的汗水,迷迷糊糊的凭着意识挣扎着躲避他的触碰。
“忍一忍……”赵瑾最终狠下心不顾她的嘤咛,将那半根羽箭快速拔出。在鲜血喷溅之时快速的用碾碎的艾草敷在了伤口上。然后扯断了一截白色中衣将伤口紧紧的缠了起来。
这一番动作下来,稚鱼早就疼的再也喊不出了。眼睛半闭着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鲜血的味道时间久了会吸引来猛兽,赵瑾快速重新将人揽到怀中,用披风将二人绑到一起。上马时一个用力那根断了的胳膊疼的他直直咬紧牙关。
此地荒无人烟,赵瑾快速的打量着周围地形,朝着低洼的平地方向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出了林子,周遭成了一片片的空地。如今十月里,空着的地里应该是种了麦子。
有地就有人家。此时二人的状况是很难再撑下去了,只能先找一家农家休养一番。
远远的见一老妇人和一个小孩正弯腰打着配合播种,赵瑾跃马上前,急声喊了句,“大……大娘,”
那大娘抬头,就见地外一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正喊自己。
这乡下就是一头驴都稀罕,更何况是马了,一瞧就是外来人。
大娘有些不敢上前怕惹出事来,那小孩却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有些惊喜有些怯的看着赵瑾。
脚下一条就要过去,却被那大娘拦住了,“猴崽子,在这等着。”
那大娘将手中盛着种子的瓜瓢递给了小孩,朝着赵瑾走了过去,“公子唤老妇人有什么事吗?”
这一抬头就见那公子身上手上净是血迹,顿时惊叫一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赵瑾一顿,然后将头上束发的簪子取了下来丢了过去。
“大娘,别怕。朕……我与夫人是京城人士,路过附近被山贼抢了财物。夫人受了重伤,无法再赶路。大娘可否容我们住上一晚。”
那大娘捡起簪子,那是一支金簪子,上面的花纹精细的很,比他们村里地主家的戴的都细发。
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但是又听了他的话,顿生怕意。一时间脸上纠结万分,最后见他面容焦灼真切才点了头应了下来。
大娘带着人回了家里,又看那公子手上鲜血淋漓,便唤了小孩去请村里的大夫。却让赵瑾止住了。
地里农活正忙,大娘自然不能停下,将那小娘子安置到家里就要继续干活去。
赵瑾动作轻柔的将稚鱼放到床上,又对大娘道:“那山贼歹毒,大娘切忌不要往外多说。”
大娘知道大户人家事情多,也不敢多言,随即应了下来。
等到了夜里,赵瑾取了火点了一支联系暗卫的烟花筒。到了半夜暗卫赶到请罪之后将今日的消息禀报。
第二日带了一个大夫来将赵瑾的胳膊接上了,给稚鱼诊断了一番并无生命危险。
因着稚鱼昏睡不醒,赵瑾胳膊断了不便行动,只能暂且先安置在这大娘家。
还好这院子在山根旁,和聚集的村子隔了一座小山,平日里少有人来。
……
稚鱼悠悠转醒之时已经是第二日半晌了。
疼痛感自她一睁眼就迅速传至全身。稚鱼嘤咛一声,旋即又躺到了床上。待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打量周遭环境。浮灰将泥墙染成了黑黢黢的一层,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关不严的门缝中透进一道光芒。
看到了阳光,稚鱼顿了顿,然后便是止不住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还活着,没死!
但这是在哪里?赵瑾去哪了?
稚鱼顾不得后背隐隐作痛的伤口,强忍着坐起身,下了床榻磕磕绊绊的还未走到门口。
那简陋的木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刺眼的阳光直直的灌入眼睛。稚鱼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用手挡在额前驱赶阳光。
那刚推门的人,见了她站在那不由得怔了一下,一瞬后便到了她的身旁。用力的扶住了那纤柔的身躯,眼睛直直的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稚鱼微微抬起头,待看清出来的人是赵瑾之时,顿时安下了心。刚才醒来身侧没有一个人,又是在这种破旧的环境中。那一瞬间,稚鱼脑中闪过种种极坏的猜想。
最坏的莫过于那人已经身亡。那她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价值。
还好还好,她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稚鱼反手握住他的胳膊,鼻尖一酸眼泪便掉了出来,扯着又疼又哑的嗓子焦急的道:“五郎,吓死我了……”
赵瑾小心的将她重新抱到了床上,掖好被子探了探她的额头,见不热了,这才担忧开口问道:“怎么样,头疼不疼了?”
稚鱼委屈的点点头,抱怨道:“疼,全身都疼。”
还知道委屈!子瑜又气又心疼,狠下心瞪了她一眼。第一次对她说了重话,“让你好生待在缀霞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你可知道那箭再偏一分或者不用手掌挡住一些,你就真的没命了!”
今早子瑜醒来看到的便是她身体滚烫,后背还受了伤。又见这陌生环境一瞬间他便想明白了昨日之事。
那了无生息的模样令赵瑾身躯一颤,眼里又茫然与无助又心疼又无可奈何。
稚鱼愣了愣这才发现这是子瑜,一时间顾不得疼痛有些心虚的不敢多看他。
子瑜看出了她的心虚,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稚鱼吸了吸鼻子,刚想动作便触到了伤口,不禁发出了‘嘶’的呼疼声。
子瑜忙转身将她重新按了回去,冷着脸命令,“别动,注意伤口!”
稚鱼依着他乖乖的躺下,顺势拉住了他的手。子瑜怕她又碰到伤口不敢挣脱,但还是瞪了她一眼。
稚鱼攥住他的手,娇声道:“子瑜,我害怕,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子瑜没好气的道:“没人要丢下你。”
他只是没想到她与‘他’感情如此之深,为了‘他’竟然以身挡箭。
他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抗拒的愧疚和挣扎。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趁人之危的人。尽管他心知肚明这一切违反君子之道,但他已深陷于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子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里竟有几分孩童般的无助与茫然。
稚鱼心中有些愧疚,“我并非不想听你的安心留在缀霞殿。可是子瑜,我出身低,我只有皇宠才能在那个后宫活下去。如果是仅有的东西都失去了,我还能怎么在后宫生存。一个被皇帝猜忌嫌弃的女人,这辈子的前途就断了。”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命去赌吗?”他确实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和自己说出这些话,有些怔怔的问她。
稚鱼清晰的感知着伤口的疼痛,苦笑的看着他,“我不是赌对了嘛。”
稚鱼昏迷前恍惚记得耳旁那人焦急的呼喊,以及滴到脸上滚烫的泪珠。她知道这次她用命赌对了。
子瑜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没本事,痛恨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子瑜,谢谢你从始至终都能信任我。”稚鱼勾了勾他的手,冲他真诚的笑了笑。
那人确实是能给她无上的荣华,而子瑜能给她的是从头到尾的信任。
他二人稚鱼分得清,也不想对比孰轻孰重。
子瑜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摸了摸她的脸,心中涩涩的难言。
忽然外面一道浓郁的鸡汤味从窗户里飘了进来。稚鱼嗅了嗅,才察觉出腹中饥饿。
正想着,门口一个老妇人端着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子瑜从她手中接过碗坐到一旁用勺子不断的搅动冷凉。
那大娘走近了见稚鱼醒了惊喜的和她聊着天,“小娘子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昨天你那郎君带你来的时候可是急坏了。这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守在床前呢。”
提到‘夫君’二字,稚鱼小脸不禁一红,一时间脸上倒是多了两分气色。
刚想起身便被大娘止住了,“快躺下快躺下。大夫说你这伤口不能多动弹。”
稚鱼歉意的冲她笑了笑,“多谢大娘收留我们。来日必定重谢。”
大娘乐呵的摆了摆手,笑着道:“哎呀,不值当的,不值当的。你家郎君一早就叫了几个家丁来帮我们孤儿寡母的种地呢。老婆子能在播种时期还能闲着唠嗑还多亏了你们夫妻俩呢。”
稚鱼想那人已经将琐事安排妥当,想来那场动乱已经控制住了。
子瑜已经将鸡汤冷好,端着靠近床榻。
大娘极有眼色的道:“小娘子先喝点鸡汤补补,老婆子先出去了。”说完暧昧一笑出了门子。稚鱼霎时被那一眼打趣的脸有些热。
子瑜看了眼微微红着脸的稚鱼,舀了一勺鸡汤喂到她口中,温声道:“不热了,先喝了鸡汤再喝药。”
那鸡汤熬的浓郁美味,稚鱼腹中饿得不行,二人一人喂一人喝,配合着一会儿那一碗就见了底……
《我的两个老公》作者,江稚鱼
我有两个老公,一个是皇帝,另一个也是皇帝。
一个提供物质需求,一个提供情绪价值。
(手动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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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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