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这日稚鱼早早便起来了。
自昨日子瑜交代了缀霞宫遍布暗卫,让她围猎这日安生待在殿内。稚鱼便猜想裕王是打算在围猎时动手。
这原本和稚鱼是不相干的。但经过那日演武场之事,她却不得不上心了。
那日赵瑾送她回来,虽然态度较之前好了些许,但眼底时时的探究和怀疑是藏不住的。
稚鱼知道他心中终究是不忍杀她的,但即便如此自己之前营造的深爱帝王的人设在他眼中已然出现了裂痕。而这种裂痕一旦产生便很难愈合。
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时不时的疼上一下就能将她表现出的深情冲淡几分。
这自然是稚鱼不想看到的。
固然像子瑜所说,安心留在缀霞宫自然平安无事。但这场劫难过后等待她的就是已经陷入猜忌循环的帝王。而她这辈子都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贤妃。
这也并非是稚鱼想要的。
人的野心是一步步被喂养长大的。刚进王府之时她想的也不过是获得宠爱,不被人欺负。后面得宠了之后她想的变成了这样的荣华富贵若能长长久久就好了。
后来肃王登基,出身低贱的她成了一宫主位的娘娘。而她也终于看到了自己最大的野心——她想成为皇后甚至是太后!
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何她就不可以呢?
“梳个简单点的头。”稚鱼吩咐了一句,有些怔怔的盯着镜子中的人。平日里被隐藏的很好的**和野心呼之欲出。
稚鱼想绾娘教给她最重要的生存手段,不是讨好男人的媚术,亦不是附庸风雅的诗词,而是在无数个被折辱的日子里磨出来的不断攀爬的野心。
既然都是为人妾室,所以她亲手为自己摘个最高枝。既然成了妃嫔,所以她便想成为最高的那一个。
即使这条路注定腥风血雨,尤其是一无家世二无人脉的她,注定难如登天。
所以她会牢牢的抓住那微弱的宠爱。
……
梳妆完之后,稚鱼带着人去了演武场。她到的时候众人正准备进山。
赵瑾看到她眉目便皱了起来,张口不轻不重的责问,“你不在缀霞殿待着,怎么来这里了?”
说话间身子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看台下侍卫若有若无的打量。高大挺拔的身躯在阳光中映出一道暗影,将她完全的笼罩其中,与外界视线隔绝开来。
稚鱼浅浅一笑,行礼后伸手从袖子里取了个香囊。
那样式正是她前几日绣的那个。
稚鱼凑近了他两步,一边将那香囊挂在他腰间一边笑着解释,“妾给陛下做了个香囊。里面放的是妾从未离身的平安符。陛下英勇,但妾心中实在挂念。”
赵瑾探究的视线落在她低垂含笑的脸上,眼神微动,“既然是你从未离身的,自己留着就是了。”
嘴上虽这样说,但却未有任何动作,由着她将那物件挂在了腰间。
“妾希望五郎平安。”
真切的神情看不出一丝作伪。赵瑾心底不禁有一丝极淡的愉悦闪过,随即移开了视线,“回去吧,好生待在缀霞宫。”
那附近隐着不少暗卫,不会有什么危险。
挂好香囊之后,稚鱼又轻柔的将他身上的披风抚平,眉眼温柔的仿佛一池温水。其实她心底却在飞快的挣扎。在那人第二次皱眉询问时,稚鱼终于咬了咬牙狠下了心。
不破不立!
稚鱼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抬头坚定的望着他,“妾想陪在陛下身边。”
赵瑾挑眉,盯着她的眼睛逼问,“你可知此行危险?”
既然和裕王有所牵扯,赵瑾不信围猎的事她丝毫不知。既然知道危险,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妾知道。”
“既然知道就好生待在缀霞宫,你会平安活下去的。”赵瑾声音有些冷硬,他不知该恨她太过狡猾,演技精湛的让人看不出破绽。还是该恨自己无能,即便是知道她一直在欺骗自己仍然下不了狠心。
这是自那日不会杀她的赌气话之后给她的保证。稚鱼心想若是水影宫事件刚发生的那几日得了这句话,她或许会欣喜。
稚鱼无畏的冲他浅浅一笑,“妾知道之前做了让陛下不喜的事,但那并非我所愿。如今我能做一回主,自然是要听从自己的心的。”
她的湿漉漉的美目里映出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
赵瑾眼神微眯,片刻后,牵住了她的手,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细嫩,“好,与朕一起。”
赵瑾牵着她走到那匹黑马前,未让宫人动手,一个用力将她抱上了马。然后翻身上马将人抱在怀中。
稚鱼来之前众人已经行完一众礼仪,此时赵瑾上马朝着猎场方向而去。
骊山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这猎场多为代帝王多喜,好几代下来这猎场范围已扩展的极大。
众人在东边猎场肆意追逐猎物猎杀之时,而西边的猎场进行的却是士兵的厮杀。三千羽林军和两千龙武军精锐将裕王的两万兵力悉数伏诛俘虏。
裕王手上有一道兵符,能调五万禁军。这是先皇临驾崩前颁布的圣旨,是留给裕王保命用的。
先皇驾崩后赵瑾圈禁裕王,一直在派人寻找那道兵符,但搜遍了整个裕王府都不曾寻到。
如今两万耗在了骊山,其余三万则布在了京都内谋逆。
半个时辰后,身染鲜血的羽林军统领段储年御马前来,附耳禀了情况。
“按计划行事。”赵瑾颔首,挥手让他退下。
在他说话之时,稚鱼自觉的走到一旁看风景,一直乖乖的站在一旁并未偷听。
只是虽听不到段储年禀报了什么消息,但稚鱼就是很敏锐的感知事关裕王。
尤其是暗觑赵瑾神色,稚鱼知道自己当初是赌对了。裕王应当确实并未占上风。
“你在想什么?”在疏林之间,那张娇媚动人的脸庞被斑驳的阳光所覆盖,闪耀着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芒。赵瑾从侧面走来,神色不由得恍惚了两分。
稚鱼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丛林笑着道:“刚刚窜进林子里一只野兔子。妾在想野生的兔子和宫里精养的兔子有什么区别?”
赵瑾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想要吗?”
稚鱼轻轻摇头,抿嘴浅笑,“妾只是胡思乱想罢了。兔子不好养,妾哪有心思去照顾它们。”
赵瑾想哪里需要她亲自喂呢。未说话只听草丛里有些动静,还以为是她说的兔子,刚迅速拉起弓弦,那动静便弱了下去。赵瑾耳力不错,只听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并非动物。
俊脸顿时严肃了起来,伸手将那纤柔的身子拉进怀里,朝着不远处吃着草的骏马招了招手。
稚鱼见他顿时变了的脸色,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此时只能乖乖的依偎在他怀中不敢动弹。
下一刻,丛林深处,阵阵箭矢骤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草丛而来。
裕王余孽尽数已被拿下,如今这道道羽箭却在意料之外。来不及思考来者,赵瑾下意识的将稚鱼牢牢护在怀中,一只胳膊护着人,一只手抽出佩剑挡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箭雨。
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暗卫快速现身,眼疾手快的将赵瑾团团护住。
一边抵挡住层层羽箭,一边掩护赵瑾上马逃出。
就在拼杀之时,一支羽箭从侧面瞄准这边迅速而来。稚鱼眼睛一刺,电光火石之间脑中就有了个疯狂的念头,迅速一个侧身挡在赵瑾身前:“五郎小心!”
那羽箭速度极快,闪电间就到了身前。赵瑾目眦欲裂,已然来不及拉开她,一个伸手将整只胳膊护在了她的身前。下一瞬,那道箭矢隔着赵瑾的手掌深深刺入稚鱼的后背。
赵瑾手臂一疼,顾不得反应,胳膊用力迅速将人抱上骏马,紧接着一个翻身上马,极快的跳出了人群,冲了出去。
稚鱼疼的直咬唇瓣,身体疼的不住的抽搐。
大批黑衣刺客追出又被暗卫拼死拦下,赵瑾一边用伤臂紧紧箍住怀中人,一边用力的甩着缰绳催促骏马飞快的行驶。
“江稚鱼,我不许你死!你不会死的!”怀中人抖动的力气慢慢消失,赵瑾焦急的用力摇了摇她。
“五郎……五郎,我好疼……”稚鱼最疼最疼的时候,拼着最后的力气虚弱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看到那人担忧的都有些狰狞的俊脸,提了半个月的心彻底的放回了原地。
她知道她这次一定赌赢了。
只是在那箭矢来到之时,他死死的将自己护在怀中的那一瞬间,她的内心如同一汪静止不动的死水,却在那时掀起了一层层轻盈的涟漪。
稚鱼想若是她真的死了,他应该会封她为贵妃吧。
只是有些可惜是个死贵妃了……
“你不准睡!不准睡……”赵瑾即使怒吼着那怀里的人儿已经昏了过去。
先皇防着他,太后厌弃他,兄弟全是要致他于死地。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是晦暗的,从未,从未有人心疼他救过他,从来没有。
江稚鱼,你不准死,即使这还是一场做戏,他也认了!
22(委屈):她爱的不是朕,她爱的是皇后之位。
稚鱼(抿嘴):其实……我更想做太后……
15(看戏):我常常因为不够疯和你俩格格不入。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写了稚鱼挡箭。下位者想上位真的很难。尤其是稚鱼一没有家世二没有人脉,她想要的还很多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将自己最大化的利用,去赌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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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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