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又下起了小雪，叶遇风和奶奶坐在火炕上看电视。
敲门声响起，叶遇风以为是陶听林来了，急匆匆跑过去开门。
“咦？你是小风吧？”一个年纪和他妈妈差不多大的女人走进门，“大娘！”
叶遇风关上门，默不作声地坐回炕上。
怎么会以为是他呢？现在的他可不是会主动串门的人。
“小风啊，这是你张姨，住在村东头，以前家里开小卖部，你经常去她家买雪糕呢。”叶奶奶介绍道，又热络地看向她，“小张，下着雪怎么过来了？道不好走吧？”
小张叹了口气，眼眶瞬间红了：“大娘，我家那口子又喝多了，在家里唠唠叨叨，我听得耳朵疼！家里待不下去，我就寻思出来转转，刚才在李三儿家待了一会儿，李三儿的孙子要睡觉了，我就出来了。”
叶奶奶怜惜地握住她冻得冰凉的手，“真是愁人啊。”
“哎呀，这么多年了，还能怎么办！”小张不想继续聊家里那口子，目光落在叶遇风身上，直接打量他，“小风好几年没回来了吧？”
“上高中之后就没回来了。”叶遇风回答。
“高中学习忙，他爸妈也忙着打工赚钱，我就不让他折腾了。高中时候啊，这孩子成绩不行，放假就去补课了。今年上大学才有空回来，我都跟他说了没折腾了，在市里待着多好啊，我自己在这儿好得很，什么也不缺。”叶奶奶嘴上虽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叶遇风明白她口不对心，配合地笑笑。
“小风考的是什么大学？”小张好奇地问，眉头也舒展了，仿佛烦心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好奇”二字。
“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学。”叶遇风挠挠头，心里无奈：果然逃不过这个问题啊……
“谦虚！”小张笑了一声，“出名的大学也不一定有用！”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往隔壁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隔壁那个姓陶的，靠的是数一数二的大学呢，还不是回来开小卖部？造孽哟，他爹娘花了那么多钱供他念书，结果两个人腿一伸，没享到福，就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还回村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祖坟出了问题。”
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叶遇风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堵墙，对面就是陶听林的家。
“小陶做事有分寸，再说新闻上都鼓励大学生回家乡，他回来也没什么不好。去年开小卖部的老李头不在了，要不是小陶回来了，村里谁能开店儿？现在冰天雪地的，用点油盐酱醋啥的，到他那儿买比从前去老李头那儿更方便。”叶奶奶慢悠悠地说道，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她手里，“尝尝，前天小陶给我捎回来的，可香了。”
小张看了一眼瓜子，还是叹气：“理儿是这么个理儿，我就是觉得白瞎了这么个聪明的孩子！”
“聪明的孩子到哪儿都能混出个人样来。”叶奶奶劝她放宽心。
叶遇风在旁默不作声地听着，一边惦记着陶听林，一边想张姨的情绪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候已经和奶奶一起嗑瓜子、看电视了。
他捞起炕上的羽绒服，转身就对上奶奶的目光。
他指了指隔壁，在不惊动张姨的情况下，出了屋子。
雪和风好像发生了奇怪的反应，化作一根根细长的针，争先恐后地往人身上扎。
叶遇风“缩头乌龟”般闷头前进，推开小卖部的门，闯进喧闹中。
此时的小卖部不止陶听林和三花。
烟雾缭绕，酒气呛人，三个中年男人拿着扑克，围着一张小圆桌，桌上几个空啤酒瓶，一堆花生壳和扑克牌混在一起，桌边里已经堆起一座烟灰和烟蒂小山。
牌局被他短暂地打断了几秒钟，随后又热热闹闹地继续。
“出出出！”
“草！”
叶遇风也不再看他们，转头见陶听林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老人机点来点去。
玩俄罗斯方块呢。
“买东西？”见来人没动静，陶听林问。
“不是，我想找你打游戏。”叶遇风握住兜里的两个手机。
“我不打游戏，而且我家没WiFi。”陶听林把手机揣进兜里。
“草！不玩了！回家！”
三人把扑克牌往桌上一扔，两人先走，剩下一人结账。
“一共十八。”陶听林指了指桌上的付款码。
那人付完钱没急着走，转身把扑克牌和剩下的几个花生拿走了。
“帮我把门打开。”陶听林起身，从柜台走出来时带着扫帚。
叶遇风打开门，冷风窜进来，冲散了烟味儿。
“我来帮你。”
“不用。”
陶听林拒绝得干脆，迅速将桌下的垃圾扫成一堆，用铁锹铲到垃圾桶里，然后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也扫进去。
桌子收起来放到墙边，小屋终于宽敞一点了。
“还有事儿？”见叶遇风还没走，陶听林问。
叶遇风回答：“打游戏啊。”
“我……”
“你和我奶奶家就隔了一堵墙，还能收到WiFi信号，你看！”叶遇风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够用了。”
陶听林还是拒绝：“我不打游戏。”
“外面雪下大了，后面应该没人来买东西了，打会儿游戏没事儿的。”叶遇风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不等他再说话，就直接打开了里面的小门，一手抱起还懵逼的三花，十分不要脸地坐到他炕上。
陶听林还是头一次见第一回来他家就直接进屋上炕的人。
他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门外的风雪……
“180那边有人，你小心点儿！”
“我这有急救包，止疼药和饮料，你要哪个？”
“哎哎哎！我倒了！快来扶我！”
“这是个老6！谁能想到这里还藏着人！”
“这还不死？他绝对有挂！”
“陶哥，你是第一次吗？”
三局游戏结束，叶遇风惊叹自己今天状态不佳的同时，惊叹陶听林的精彩操作。
果然男人的话都不能信！
“大吉大利”第三次出现，陶听林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早已脱了羽绒服，脸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游戏而发红，头发乱糟糟的，正盯着结算界面生气。
陶听林：“第三次。”
“这有区别吗！”叶遇风感觉自己要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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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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