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ce,你到了吗?包间1602哦!”
江雁行走在KTV昏暗的走廊里找着门牌号,心里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答应了参加这个生日聚会,明明其实不算很熟。
好在很快找到了对应房号,还没推门,里面热闹的声音就已经隐隐溢出。
江雁行缓慢推开门,坐在最外面的女生立即站起来,兴奋道:“Vince!你来了!”
沈渺回身拍了拍手,给屋里其他人介绍江雁行的身份:“这就是我说的Vince啦,她占卜真的特特特特别准!之前她一直在江州不能线下算,现在好了!有想问的可以找她哦!”
“哇!Vince我好像找她算过的!”
“是吗?有这么神?”
“哎呀不要乱说啦,她很厉害的。”
“哦是不是在Y站做过大众占卜啊,我好像刷到过……”
江雁行朝众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被沈渺安排入座。
音乐声里混杂着讨论江雁行Y站账号的声音,忽然一道男音开口略有些戏谑的响起。
“这么神?”
紧跟着另一个人起哄说:“现场来一个呗!”
江雁行动作顿住,这个声音,即使再久没有听过,她也能瞬间认出来。
身边沈渺不爽的扬声警告:“哥!你这些不信的能不能别瞎捣乱!她是我朋友,给我点面子!”
正好位置距离男人不算远,江雁行抬起眼,假装不经意的,隔着人看过去。
窝在卡座里的男人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抿了一口啤酒,笑着随性的往江雁行这边看了一眼:“抱歉,冒犯了。”
做这行的都不大喜欢听见这样的话,沈渺安慰的拍了拍江雁行:“这是我哥,沈阔,他就这一副贱样,你别放心里去。”
还是熟悉的感觉。
一点也没变。
江雁行眼睫颤了颤,在昏暗的包间里,无人察觉她微妙的异常。
沉默片刻,江雁行抬起头看着沈阔。
“好啊,你要问什么?”
那边沈阔也一愣,他倒真是随口一说。旁边起哄的人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场合里,沈阔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不过既然话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介意玩一玩,当即勾了勾唇角,“嗯,我想想……”
“陈昏什么时候能脱单?”
一群人哄堂大笑。
陈昏正凑在女生边上聊得热闹,闻言转身暴起:“沈阔你犯贱扯上我干什么?!我马上立刻就能脱单!微微你说是吧。”
微微甩了他一巴掌:“滚。”
一群人乐了一会儿,沈阔嘴角也噙着笑,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融进这氛围中。
而江雁行好像身边还有一层壁,没办法和他们一块儿大笑。
江雁行有随身带牌的习惯,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袋,真要给这一声玩笑话占,沈渺赶紧帮着清了一下桌面。
她猫在江雁行身边小声说:“其实你不用当真的,他们不是真心问的,估计你也得不到准确的结果吧?”
沈渺是个细心又体贴的人,这也是江雁行和她能从客人发展到朋友的原因。
江雁行浅浅的笑了一下:“没关系,不用当真,牌只是陪他们玩玩。”
江雁行垂眸,在沈渺清出来的一点地方里摊了块绒布。
沈阔靠着软垫,微微偏着头,看着江雁行的一举一动,洗牌,切牌,推牌,一气呵成,动作好看有麻利,竟然还挺有观赏性的。
“那是我抽还是沈阔抽啊?”陈昏嘴上骂着,其实也挺喜欢凑热闹,当下附身凑近了桌面。
江雁行说:“你抽吧,心里念一念问题。”
陈昏啧了一声:“这问题怪耻辱的。”
江雁行跟着旁人一起,嘴角微妙的扬了一下。
陈昏从大学时就追求过许多女生,全部失败告终。
以刚刚这一群人提到这件事的神情来看,是至今还没有破功。
江雁行垂眸看了一眼他抽出来的三张牌,声音里压了压笑意,反正也是玩儿,没必要解释,也就直言:“半年内都没戏。”
陈昏不爽的靠了一声,但不是对着江雁行。
“我说你问我有什么意义呢?”陈昏咬牙切齿转头冲沈阔怒道,“你怎么不问问自己?”
沈阔喝完一罐啤酒,捏了一下罐子,塞进了边上的垃圾桶,把目光从桌面移开,掠过那位占卜师,回到手里的手机上。
“我?我对这个没兴趣。”
是对塔罗占卜没兴趣,还是对脱单没兴趣?
沈阔只是开了个玩笑,这一把过后再也没提过占卜塔罗的话,就坐那儿喝酒聊天玩手机,看起来无聊的很。
江雁行收起牌,安静的坐在座位里,听别人嚎歌,听旁人聊的八卦。
她和屋内的其他人都不熟,来也是因为沈渺极力邀请了她好久,给她一个面子。
沈渺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很无聊?你唱歌吗,我给你点!”
“我五音不全,”江雁行推拒,“我在这吃吃喝喝也挺好的。”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哦!”沈渺立即道。
江雁行点点头,又陷入安静。
她还不想走。
在沈阔又一次伸手拿了一罐啤酒时,江雁行跟着开了一罐,但喝不太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沈阔可以一罐又一罐的。
难喝。
耳边换了不同的人唱歌,江雁行的注意力却都在不远处的沈阔身上。
看他百无聊赖,看他偶尔笑一笑,还有一些嘲讽戏谑的神情。
比梦里出现过的要生动许多。
“玩游戏吧!玩国王游戏?真心话大冒险都腻死了。”
沈渺立即应道:“好啊!”
一群人开始凑人数,沈渺往沈阔这边看过来。
沈阔站起来抛给沈渺一个盒子:“我走了,别玩太晚。”
“不是吧,你又躲,”沈渺乐了,“玩个游戏至于这么怕么?”
沈阔倒是毫不在意她的话,径直走了:“记得回家。”
沈渺抱住盒子看了一眼,“你不懂行!你别买了假的!”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沈阔已经拉开了门。
沈阔嘁了一声,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小鬼,有的收你就知足吧。”
江雁行的目光随着门合上而收回。
“Vince,你来吗?”沈渺探出头来,“很简单的,惩罚我不会让他们弄太过分。”
江雁行默了一会儿,想起刚刚沈渺说的话:“你哥哥,为什么跑那么快?”
“他呀?”沈渺笑起来,“自从他玩国王游戏自己把自己坑了之后,他就再也不玩儿了。你别管他,来和我们玩!”
江雁行缓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还是拒绝了沈渺的邀请。
她干脆也拿出礼物,准备提前离开。
沈渺也不生气,接过江雁行的礼物,笑着道谢,又咦了一声。
她拿起刚刚沈阔给她的盒子:“都是萤石哦?”
江雁行一愣,她和沈阔送了一样的礼物?
江雁行视线不禁下滑,打量了一下两个盒子里的矿标,形状大差不差,一个颜色更偏向墨绿,一个更偏向淡绿。
“这下沈阔要是送了假的我笑死他!”沈渺都很喜欢,眯着眼笑起来,“那你走吧!我下次再找你玩。”
“生日快乐。”江雁行笑着说。
离开吵闹的包间,江雁行觉得耳朵鸣了一阵,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今天,她参加网友的生日,然后遇到了沈阔。
搬来阳江,除了同行柳意提出想和她合作开一家线下店外,最大的私心,其实是知道沈阔在阳江读研。
而再过一个月,沈阔就正式研究生毕业了。
沈阔是阳江人,毕业后估计也是留在阳江发展,在江州,大概是不会有机会再见的。
大学时,江雁行曾经和沈阔同班,大学毕业之后,江雁行就再也没见过沈阔。
时隔三年,竟然是这样的情景再遇见。
不过预料之中的事情是,沈阔不记得她。
这样也好,这样她就能以新的身份和他接触了。
只是沈渺生日之后,江雁行也没再见过沈阔。
在江州买的房子装修到尾声,江雁行提前来阳江落脚,也是为了安排行李。
参加完沈渺的生日会之后,江雁行又回了江州,监督装修工期,验收房子。
本来还要再待两天处理后续,但天气预报忽然预警台风要来,这次程度已经快红色预警。
今天再不回阳江,大概要耽误几天。
阳江也有新的工作要处理,江雁行只能赶紧买票回来。
从高铁站出来时,四周的风已经很狂,呼呼吹着,贴着人打在脸上,刮得生痛。
江雁行打了个车,手机铃正好响了。
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江雁行皱了皱眉,她一贯不怎么接陌生电话。
此刻她瞥了一眼,按了挂断。
提着行李回到公寓楼下,明明才下午三四点,天色却已经有些暗沉下去。
江雁行住在七楼,电梯门打开时,她看见自家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男人身形高大,肩背宽阔,随着手指不断掠过,短发被拨的有些乱。
他低着头看手机,另一只手抬起来敲了敲房门。
站定一看,熟悉的背影。
沈阔。
眼看电梯门要关上,江雁行慌忙回过神按了开门,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行李箱滚轮发出细微的声音,似乎还比不上心脏逐渐加速跳动的声音大。
听见响动,低头弄手机的沈阔回过头。
仔细看见江雁行的身影,他表情略有些古怪。
“你找我?”江雁行看了一眼房门,疑惑问。
“你住这?”沈阔瞥了一眼门牌号,702。
江雁行应了一声,有些迟疑:“你是……住隔壁?”
那样不就成了邻居吗?
不过,她有这么好运吗?
沈阔说:“不是。”
……想来也是。
江雁行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失落,又听见他说:“我住602,你楼下。”
住楼下……难怪前一阵子没发现。
不过,楼下楼上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吧?
“你不在阳江?”沈阔拧眉看了一眼江雁行的行李箱。
江雁行点头:“回了江州一周。”
沈阔重重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冷:“你出远门不检查一下房子么?”
“什么?”江雁行没反应过来。
“你家,”沈阔一字一顿道,“漏水,把我家,淹了。”
沈渺生日,在外面和朋友混一天,回了家里,还要再和父母过一次。
这种时候沈阔不能缺席,虽然父母不会多说,但有时候无言的神情更让他觉得复杂。
他老实回家住了几天,听着台风信息,不想真被困在家里待几天,随便找了借口就要回公寓。
结果一开门天都塌了。
水漫金山。
找物业联系楼上的屋主,也打不通电话,他亲自上来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一声。
沈阔自认脾气不大好,这下也是磨得有火没处发了。
好容易等来当事人,结果是沈渺那个占卜师朋友……
沈阔还是记得江雁行的,那天在昏暗的KTV包间,他不识趣开玩笑冒犯人家一句,还推着陈昏玩了一把。
江雁行没什么表情,二话不说掏了牌,那时候觉得这冷脸占卜师看着也不怎么好惹。
眼下看着江雁行有些手忙脚乱的掏手机,却觉得有两分傻气。
江雁行想起刚刚挂掉的陌生电话,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会赔偿的。”
沈阔对这件事无所谓,只想快些解决漏水的问题:“先开门,进去看看情况。”
江雁行低头解锁大门,才发现已经有水从缝隙漫出来了,她一拉开房门,水就立马涌了出来。
沉默之中,江雁行和沈阔对视了一眼。
看着门前沈阔和自己的鞋,她又说了一次:“我会赔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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