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不语,跟着走进屋里。
走了几步鞋就被弄了个半湿。
江雁行的行李箱随手放到了一边,赶忙去找漏水的源头。
事实上她离开前应该是关好了水龙头的,眼下最大的可能性是水管爆了。
尽管她确实想和沈阔有点联系,但也不能是把人家里淹了的联系吧……
江雁行有些窘迫,走在沈阔前头,略有些着急的开了厨房的门。
厨房是整个房子里的重灾区,江雁行迈腿走了两步,就脚底一滑。
她下意识心里一沉,都预想到摔下去的痛感了,却只感觉到胳膊被人抓了一下,后背撞入一片温热的胸膛。
江雁行慌忙抬头,撞上沈阔垂眼看她的眸子,睫毛浓密而长的垂落。
“外面台风,现在摔伤很麻烦。”
“嗯……”江雁行眼睫颤了一下,迅速低下头,扶着墙面站稳了,努力镇定的回应,“谢谢。”
沈阔的手收了回去,胳膊上却还留着他用力的触感。
江雁行吸了口气,小心凑到水槽附近,打开柜门,却被水管射出来的水柱喷了一脸,身前的衣服都打湿了大片。
肩膀被人轻轻点了一下。
江雁行拧头,沈阔站在他身后。
“我看看,你去断水断电。”
江雁行点点头,抬手抹了一把脸,把位置让了出来。
小心摸到总闸附近,附近只有她一个人,胸口的跳动频率就更加明显。
她关掉电闸,又去找总水管的闸门。
沈阔蹲在爆裂的水管前,用抹布暂时堵住裂口,衣服已经湿透。
“胶布有没有?”他发梢滴水,回头看向江雁行,又被水迷了眼睛,眯着眼看不大清楚。
江雁行看他全身湿透,眼睫都滴着水,慌忙扯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
她搬过来也没有多久,家用各种工具还不齐全。
“我已经关掉总闸了,”江雁行声音很轻,“还在漏吗?”
沈阔随手擦了一下脸,垂眸看了一眼,眉头还拧着:“漏,水闸关不紧?”
“好像是的……已经拧到最后了。”
虽然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喷涌而出,但被抹布堵住的裂口还是源源不断的溢出水来。
现在找人过来维修并不实际,站在厨房里也能听见外头狂风大作,树都被吹的大幅度倾斜摇晃。
沈阔把刚刚的毛巾干脆又裹了一层上去。
站起身来时,黑色衬衣贴在身上,贴身修出轮廓。
江雁行一时看愣了,又克制住回过神来:“你回去换件衣服吧,不好意思,我给房东打个电话处理这件事。”
生怕多看两眼被发现,她赶忙低头拿起手机,沈阔没说话,跟着她走出厨房。
江雁行站在客厅里打电话,这件事她也是倒霉。
搬来之后厨房就没用过几次,租房时也没注意水管老化的问题。
谈了几句赔偿问题,江雁行还是把话题绕回维修上:“什么时候能让人来修?”
“姑娘,你看看现在这天气,我让人去人也得敢去才行啊。你要不忍忍,过了这两三天的,要不就出去找个酒店凑合一下……”
“……”
维修不敢来,那她就能出门了么。
电话挂断,江雁行看了一眼跟末日来临一样的窗外,叹了口气。
转过身才发现,沈阔还一直站在身后。
“你还没走?”江雁行一怔,又似乎马上反应过来,点开微信,“是赔偿问题么,你跟我说一共多少,我微信转你。”
“不是。”
沈阔看了一眼这房子,“你要住这?”
积水一时半刻请不掉,水管还在漏,水电闸就不能开。
“……”江雁行捏着手机,有些无奈的缓缓开口,“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出去找酒店。”
现在,还有机会?
沈阔眯眼看了一眼窗户。
找死是挺有机会的。
江雁行也跟着看了一眼,抿唇改口:“……在这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沈阔叹了口气,要换个人他还真懒得管闲事。
本来就是对方的锅,殃及了他家,他还管别人住哪儿?疯了吗。
偏偏沈渺好像很喜欢这个……占卜师。
要让她知道他袖手旁观,估计骂他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算多的。
江雁行说了两个答案,看着沈阔的表情似乎都不满意,自己也茫然了。
她不睡家里,不睡酒店,不然还能睡楼道吗?
“收拾一下东西。”沈阔皱着眉抓着胸前的衣服抖了抖,湿衣服贴在身上实在难受。
江雁行不解:“嗯?”
沈阔转身到玄关,看江雁行还愣在原地,看着她说:“搬去我那住两天。”
“……”
江雁行有些呆住。
还有这好事?
要是这么算,爆个水管,赔点钱进去,换一个接触到沈阔的机会,其实……也挺划算的。
沈阔说完,江雁行还跟宕机一样站在原地,以为是她不放心和自己同居。
他也理解,难得耐心体贴一次补充说明:“你住客卧,除了吃饭,你可以呆在里面不出来。”
江雁行猛然回神咳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哦……好的,谢谢你。”
沈阔拉开门瞥她一眼:“先过去跟我处理一下我家的的积水,然后你家……能清就清点吧。”
这也是个大问题,江雁行认真的点了点头。
沈阔走在前头,到602门前,拉开门后,沈阔说了一句直接进,江雁行才提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进门。
从玄关到客厅,江雁行小心打量了一下装修风格。
这应该是沈阔租下来的房子,但看起来住了很久了,装修风格也换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还以为会是黑白简约风,没想到却是暖调的原木风格。
602和702的户型是一样的,于是沈阔家里也是厨房遭了殃,比江雁行家里好些,处理掉地上的积水就行。
湿衣服还穿在身上,沈阔往主卧走,顺便指了一下客卧的位置。
“换了衣服再扫。”
江雁行进客卧换衣服,出来时沈阔已经去拿工具。
她跟沈阔着一起铲水拖地,两个人弄了两个多小时,沈阔家才算是打扫好了。
江雁行提着工具出门,准备回702打扫,她本以为是自己回去,扭头一看沈阔也跟了出来。
“你……不用麻烦的,”江雁行说,“毕竟是我家出的问题,已经连累你了。”
沈阔没什么表情,举起手里的胶带:“我去缠一下,不然漏一晚上,厨房还得继续淹。”
“哦。”江雁行呐呐应了一声,沉默着跟沈阔回702。
不过缠好胶带,沈阔也没走,跟着又清了两小时积水,又湿了一身衣服,才回602。
再次换好衣服出来,江雁行堵住准备去厨房的沈阔。
她矮了沈阔一个头,发顶将将到沈阔下巴。
忽然堵了路,沈阔垂眼,眉梢挑了一下,没动。
“我上网搜了一下,大概需要赔偿的金额,”江雁行认真的仰起头看他,“我转给你。”
江雁行骨相有点清冷,但偏偏眼睛生了双狐狸眼,这仰头望过来的模样,认真里带了点笨拙,和KTV那晚的机灵劲儿完全不同。
沈阔抬起眼看向别处,他不缺这点钱,也嫌清点损失麻烦,没打算让江雁行赔钱。
此刻也只是懒洋洋的往旁边走:“不用了。”
江雁行跟着他的步伐堵了过去:“要的。”
“行。”沈阔懒得推拉,掏出手机,点开支付宝转账二维码。
想了想,没忍住笑了一下,“你想加我好友?”
江雁行被这个九转十八弯的话题一愣。
她确实想光明正大的加沈阔好友,但倒也不是现在。
她表情一瞬间迷茫,又迟疑了起来:“……可以加?”
沈阔只是下意识打趣了一句,看江雁行复杂的表情,倒是看乐了。
给江雁行加好友?也不是不行。
都让她白住三天了,有个联系方式很正常。
沈阔脑海里闪过几个理由,扬眉点开了微信好友的添加二维码,“加吧。”
江雁行点开微信。
其实她有另一个微信,是有沈阔的好友的。
只是后来她不想再用那个联系方式,换掉之后,就加不上沈阔了。
沈阔只开了二维码的添加方式,不是他自己愿意,谁也加不上他。
江雁行把人加上,然后转账过去。
沈阔也不废话,收了钱走进厨房。
已经过了饭点,沈阔站在打扫干净的厨房里拉开冰箱,“要吃什么?”
“嗯?”江雁行正洗手,惊了一下,她把沈阔厨房淹了,沈阔还能让她点菜?
“不对,”沈阔啧了一声,有些懒的回头看她,“你会做饭吧?”
江雁行委婉道:“……会一点。”
“那你做。”
沈阔当即把冰箱门关上,往客厅走。
江雁行还呆在原地,就听见客厅里飘过一道声音。
“你把我家淹了,还要白住三天,你做饭,不合理?”
合理。
她就知道沈阔不是那种温柔人设。
江雁行打开冰箱,里面菜倒是不少,还有两排各种酒。
厨房里各种调料也齐全,沈阔是会做饭的。
冰箱里的菜要吃三天,江雁行没拿太多,就拿了鸡蛋番茄和几个丸子,准备随便下个面就算了。
想了想,把姜葱蒜也拿了出来。
厨房里开始传来切菜和开火的声音。
沈阔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低头打游戏。
打了一局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江雁行说会做饭,应该不至于刚把他厨房淹了又把他厨房炸了。
沈阔盯着电视发了会儿呆,听见碗筷和桌面碰撞的声音,回过头,江雁行端着面出来了。
江雁行把有葱姜蒜的那碗放到沈阔面前,沈阔看了一眼,进厨房拿了一罐啤酒,出来时江雁行已经开始吃了。
两人不熟,没什么话好说的。
沈阔也就坐到江雁行对面,吃自己的面。
江雁行的厨艺一般,只能说做的能吃,还行,算不上好吃。
沈阔吃东西挑的很,但饭是自己让别人做的,做成什么样就吃什么样的好了。
他抬手开了一下啤酒,仰头喝了一口,瞥见了江雁行碗里的面,素的可以。
他吃的好像还挺有味儿的。
沈阔筷子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面,忽然发现他跟江雁行的面似乎一个加了调料,一个清汤寡水。
生抽老抽还是要在煮的时候就下比较好,不过那样的话,江雁行哪来的清汤。
“你煮了两次?”沈阔又看了眼她的碗。
“嗯?”江雁行正埋头吃面,她没想过沈阔会跟她说话,自己也没想到能和沈阔说什么,干脆就认真吃面。
面对沈阔的问题,她疑惑了一下:“你不是喜欢重一点的味道吗?”
是没错。
但你怎么知道的?
沈阔抿了一口啤酒,忽然想起他甚至不知道对面的人叫什么。
“你英文名是Vince,”沈阔眯了眯眼,“本名叫什么?”
江雁行动作一顿,手指搓了搓筷子。
“……”她沉默了一下,低头吃了一口面。
“江雁行。”
不认识。
沈阔收回视线,埋头把碗里的面吃完了。
吃完了他也没走,坐在原处玩手机。
他人在这坐着,江雁行就觉得压力扑面而来。
问了她的名字,又再也没说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早就该吃完的面,江雁行琢磨着琢磨着,又吃了十分钟。
等她放下筷子,对面玩手机的人就收齐了手机,站起来把她的碗给端走了。
江雁行一愣,沈阔这是把洗碗的活儿包了。
厨房里的水声停下,沈阔又提了一罐啤酒,走出来擦了擦手。
江雁行飞快看了他一眼。
“有事?”沈阔懒懒抬眼看她,又窝到沙发上。
“你家隔音效果好吗?”江雁行问。
沈阔提着啤酒罐的手一顿,转过头来:“你家隔音效果怎么样,你不知道?”
他俩住的房子建的都是一样的。
“我刚搬过来,而且一个人住,不是很清楚。”江雁行认真解释。
沈阔收回目光懒散说:“我也一个人住,不知道。”
他拿起遥控换了个台,又说:“你要在我客卧做什么?”
“不是,”江雁行说,“你有早睡的习惯,但我每天工作都在晚上,有时候可能还要到半夜两点,隔音效果不好的话,这三天我就不接单子了。”
“……”
沈阔才想起来这是一个塔罗占卜师,做的线上工作。
他正想开口说无所谓,正常音量应该听不见。
忽然想起来,江雁行说的是‘你有早睡的习惯’。
按理说,他不认识江雁行,江雁行也不认识他才是。
就算沈渺是她朋友,沈渺也不会把他的事情往外说,所以,一般情况下。
吃面的时候,正常情况应该问他吃什么口味,而不是笃定说‘你不是喜欢重一点的味道吗’。
刚刚那句话也是,陌生人应该问“你有早睡的习惯吗?”而不是直接跳过这个环节,确信他早睡,直接问“房间隔音好不好”。
沈阔越想越奇怪。
他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
“江雁行。”
“嗯?”
沈阔探究般仔细盯着她。
“我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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