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他提醒她。
是妈妈的电话。
华虞接通后,被妈妈告知先前邮寄的包裹已经到洛杉矶家里了。贵重的物什也已核验过,没问题。
华歆说完正事,问道,“你们在干嘛呢?我还以为你们进山里没信号了。”
“明天再进山。这会儿,小猴抱着电脑学习工作,我在窗户边发呆看雨。”华虞说。
妈妈问,“很累?累的话,飞机回吧。”
华虞:“不要。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西部的风景一眼没看就放弃,太不划算。”
妈妈:“逗你呢。你们慢慢玩儿,在外面再玩儿一个月,到时候你俩跟你爸一起到洛杉矶。”
爸爸要来的惊喜冲击力更强。她立刻兴奋起来,“爸爸要来了?”
许箴听到后,也不由抬头竖起耳朵偷听。
“原定不是八月份才来接你和爷爷奶奶吗?你们要提前回家?”华虞很快想到了另外的可能,赶紧跟妈妈确认。
妈妈:“不是,荔荔和小叶要回来,所以申请了航线。你爸想你了,便一起过来,只停几天就回。八月下旬他再来一趟。”
“嘿嘿,那就好。不过我爹究竟是想我了呢?还是想你了呢?”华虞打趣起妈妈。
“不能都想呀!一家人缺了谁都不行。”华歆意有所指。
可惜,华虞没听出来。“是哦。我爹他的daddy mommy honey sunny……”
华歆没等她数完,便打断她,“甭数了。你把电话给许箴,我有事儿找他。”
华虞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桌边把电话往许箴眼前一递。她重回沙发上半躺着,只听到许箴隔一会儿传来一句好的,隔一会儿传来一句知道的,再然后便没声了。
“电话挂了?妈妈跟你说啥。让你管着我?”华虞问。
“不是。”
“那是啥?”她追问。
“让我有空跟我爹妈多联络。”
“那还不容易。你把今儿在野鸭湖拍的照片分别发他们呗。”华虞建议。
“知道。”
他把手机还给她后又坐回电脑前。华虞抱着手机,心里还是开心。什么可怜兮兮,什么骑士,什么气概都被她忘了。
“猴子,爸爸要来啦!嘿嘿。”
“嗯。”
“猴子,小姨和小姨夫要来了。嘿嘿。”
“嗯。”
华虞并不期待许箴的回答。
兴奋之余,她打开微信向爸爸表达了激动心情。爸爸还没起床。她看着没回复的微信,无聊之中建了两个新的聊天群,往群里发了一堆照片。
做完这些,她枕着沙发靠枕喊道,“许猴子,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孙猴子的师父是唐长老。许猴子的师父是猫长老。他朝窗边愣神儿了一下,回说,“知道了。猫长老。”
他盯着电脑屏幕了几秒钟,还是拿起了手机。其中一个聊天讨论组里华虞跟她的薇姨有来有往聊上了。另一个微信群中他爹估计是上了年纪觉少,早早醒来问道,你们玩到哪儿了?
到丹佛。许箴回复说。
许箴跟他爸之间的关系扯不上什么原生家庭父子代价隔阂。不是许箴不愿意套用这些热词,而是他们父子之间纯属兴趣爱好不同造成的没话可聊。
孟化鲤又说,好好玩,有空给我发些你和小猫游玩的照片。
父子交流结束了。
轮到妈妈这边的聊天群,小粉丝和大偶像聊得火热。他见插不上话,便放下手机继续干活。
次日早上,告别了Tim和Lori,俩人开车前往落基山。
进山之后,路上果然遇到不少晃悠悠的牛群和北美麋鹿。缓行通过,副驾驶的华虞拍摄到了两只雄性麋鹿决斗现场。
摄影师边拍边天马行空,“雄鹿的鹿角有点花里胡哨。如果只长出一个直尖的角,决斗出招一击致命,多省事。”
“真这样的话,这个物种要成为传说中的独角鹿。决斗是为了战胜另一只雄鹿,赢□□权而已,又不是为了赶尽杀绝。独角兽不利于物种延续。”
“是哦,物种进化比我聪明。商业社会里的独角兽貌似也是一样的道理。”她感叹完又开始了弹幕直播,“哎呀,刺激了。居然是看起来偏弱的那只赢了耶。雌鹿跑了,赢了的那只雄鹿跟了上去。它俩接下来的嘿嘿嘿不让我等愚人围观。”
虽然许箴要专注开车,但不妨碍从她的描述中脑补出画面,不由地扑哧笑出声。
“笑什么?笑拟声词嘿嘿嘿吗?难道要用哐哐哐吗?”她自问自答,语音弹幕越来越野性,“哐哐哐更有力量感,更合适膘肥体壮的北美麋鹿。嘿嘿。”
许箴不得不开口提醒她,“花小猫,淑女。”
“好了。它俩只是去旁边的草地谈情说爱了,鹿群其他的鹿还在专注吃草。我数数这个鹿群有多少只。为了让你不无聊,请你猜猜雄鹿多还是雌鹿多?”
“雄鹿。”许箴不假思索给答案。雄鹿有鹿角,最抓人眼球。
“你居然不关心奖品?”
“不关心。”
“很遗憾,你答错了。”华虞睁眼说瞎话。
许箴笑着回,“我也要遗憾地告诉你,原计划要停的停车场满了。今天,我们要做好走十英里的准备。”
“十几公里,还行吧。”华虞信心满满地说。
在湖边吃午饭的时候,华虞确实觉得前半段还行。
景致不错,部分路段还有积雪,不过小径不难走。这天,云虽然多,但阳光一直很好。她和许箴各自背有包,大部分重物包括水和相机都在许箴包里。她一路走来也很轻松。更别提坐在碧绿透彻的湖边,看着雪山蓝天倒影,啃着三明治,偶尔会有松鼠从身后跑过。
午后天气骤变。从多云到暴雨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只好在山路上寻找躲雨的地方。
“猫猫,前面石头那儿。”许箴观察了周围环境。雷暴天气里,那块巨石下的狭窄空间比山间小路安全。
巨石下的空间不大。站立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高度不够。如果两个人并排蹲着,有一人一半的身子会暴露在雨幕中。
华虞拉着许箴说,“你盘腿坐好,我一会儿坐你腿上。”
“好。”许箴利索答应了。
背包外挂的防潮垫子铺好,一边放背包,另一边他尽可能让自己坐平稳。华虞侧身屁股坐在他的右腿上,双腿搭在他的左腿和背包上。
姿势很诡异。
她的左臂贴着他的前襟。身体稍微有点动作,哪怕非常小幅度,他俩各自硬壳冲锋衣之间的摩擦声便会响起。许箴抬手将她的胳膊搭在脖子上,摩擦声才少了些许。
他主动谈起天气。“五月底这里还在下雪。上一周有游客碰到雨夹雪。昨天Tim也说了这里夏天午后最常见的是短时雷暴,一般持续时间不长。”
“冷吗?”他又问。
“不冷。刚刚运动积攒的热量都还在呢。”华虞将外面的胳膊伸到雨幕中。看着雨滴在冲锋衣袖上滚成水珠,顺着胳膊的弧度落到地上。“冲锋衣的防雨效果真好。”
她举了一会儿将胳膊收回,衣服的防水效果再一次得到检验。“怪不得户外博主都穿着它在淋雨喷头下做测评。”
“营销创意不错。正好扩展非户外运动者的消费市场。”许箴说。
华虞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运动?”
“我用词不准确。应该是户外低频运动者。比如你和我。”许箴说完时,尾音带着一点笑意。
“我没你那么懒。”她说着转动身子,打算跟他面对面对峙。
许箴一只手将冲锋衣的帽子扣她头上,一只手拦住她的腰。“别动。”
华虞重新坐回他腿上。她能感到自己和他的体温都在上升,不是因为淋雨生病,不是因为高海拔高反。
“你如果要为自己正名的话,我们过阵子再来。”许箴说。
“不来。”她果断拒绝,“好吧。我承认你是对的。咱俩确实是户外低频运动者。户外需要真正热爱才能坚持下去。像今天这样,太阳出来的时候,热的要穿短袖短裤。太阳躲进云层,冷了要穿长袖长裤。稍微下点雨,山里风大要穿冲锋衣。如果真下雪了还要换羽绒服。单单衣服的添添减减和背包的负重就能把热情驱散。”
许箴说,“真正的户外是要有日常锻炼打底的。”
“对,小姨和小姨夫日常运动量比咱们大多了。”
“旅行和驴行的区别。”
“说什么呢?我要向他俩告状。”
“求,猫姐,不要!”许箴在她耳朵旁低语。
这又有点犯规了。华虞心想。她别过头看着天边渐渐露出一块蓝,云移动得很快。
没几分钟,天就这么放晴了。
华虞先起身,拉着许箴站了起来。等许箴双腿的酥麻感消散,他们才背包继续前行。
风随着海拔上升逐渐大起来,吹得人脑袋呼呼疼。周围的积雪更是没有融化的痕迹。俩人换上更保暖的帽子。幸亏这是资深户外爱好者帮忙准备的装备。不然,凭借他俩的经验,估计有一半的东西根本想不到。
装备有老手帮忙考虑周全。但每一步路只能靠自己前行。
一步又一步,华虞的呼吸开始急促,肩上的背包明明很轻却感觉时刻在变重。一公里的向上爬升,她几乎是被许箴拉着才走完的。
“有点恶心,想吐。”总算看到高山冰川湖了,华虞将脑袋抵在许箴的肩上。她现在没心思看雪山,没心思探究湖面究竟融化了多少。
许箴担心她高反,不由地紧张起来。“呼吸顺畅吗?需要氧气吗?”
“暂时不,等我缓缓。”她缓过来了,也确认了,“不是高反,是菜鸟太弱鸡。”
“菜鸟成功到达目的地,很厉害!”许箴轻轻拍了她脑袋,手指收回时一不小心从她的脸蛋划过。
在海拔一万英尺的地方,风和他的手指同时在她脸颊上留下触感。这种触感绝对不是细腻的。
华虞假装整理被风吹起的头发,拇指也轻轻抚摸到脸蛋肉,似乎有些发烫。
她目视着他问,“一只菜鸟夸另一只菜鸟厉害,是在变相自夸吗?”
他似笑非笑回,“一只菜鸟不让另一只菜鸟自夸,是想要菜鸟一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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