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冬日的暖阳缓缓洒入翊王府。
两名婢女相伴倚在廊柱旁,稍高个子的婢女侧头望向通往后院的穿堂门,“听说王妃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早膳午膳都没用。”
矮个子婢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叹息道:“毕竟昨日听了那等消息,王妃一时半会儿应当很难平复心绪……”
众所周知,十一年前慕大将军的幼女意外落水早逝,将军夫妇痛心疾首、思女心切,在女儿亡故一年后将街边乞讨的一名女童带回了将军府。
这名女童因为有着酷似原将军小姐的面容,被将军夫妇收作养女,后来还嫁入皇室,成了如今的翊王妃。
昨日有一则逸闻在京城中迅速流传开来。一名与翊王妃年岁相仿的女子找到将军府前,直言自己便是慕大将军当年意外落水失踪的幼女。
这等离奇事本不该引起太大波澜,寻常人听了大抵会一笑置之,只道这是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妄图用这种荒唐的由头攀附将军府。
可也不知是母女连心亦或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那姑娘还在和门房周旋时,将军夫人恰巧外出访友回府。她只透过撩开的车帘看了一眼,便认出那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匆忙下车紧紧拥住那姑娘,如何也不肯撒手……
“哎你说,既然将军府真正的小姐回来了,那咱王府后院住着的那位……该不会很快就得腾位置了吧?”
矮个子婢女面露惶恐,猛地回头拍向同伴的臂弯,“主子的事情你怎敢这般妄加揣度?”
高个子婢女仗着有个做管事嬷嬷的干妈,说话一向大胆,“怎么就妄加揣度了?王爷王妃成婚三年未曾圆房,摆明了就是王爷不喜王妃!既然王爷当年正经定下的王妃回来了,咱王府的女主人可不就兴许要换人了?”
“你快别说了!”矮个子婢女的面色骤然变得煞白,暗暗使起眼色。
高个子婢女不以为意,“你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人,说几句怎么了?”
有干妈撑腰,翊王府内除了主子之外的人她都不怕。
况且府内就两位主子,王妃性子软、是个不理事的,王爷三年来踏足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难不成还能恰巧在这时候现身将她的话给听了去?
心念微动之下,高个子婢女突然察觉到面前的同伴不知何时恭顺地垂下眉眼,紧闭的唇畔似乎还微微颤抖着。
意识到某种可能性,她的面上瞬间失了血色,动作僵硬地转过身。
还未完全看清来人,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拖出去。”
闻言,高个子婢女瞬间腿软,重重摔坐在地,颤声求饶,“王……王爷,奴……奴婢……”
萧玦置若罔闻,垂眸径直走向穿堂门,淡淡启唇。
“杖责三十,逐出王府。”
玄烨得令,招呼身后两名府卫上前将那高个子婢女给拖出去,那名矮个子婢女此时已经吓得趴伏在地,不敢再抬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撕心裂肺的求饶声逐渐远去。
玄烨亦步亦趋跟上即将步入穿堂门的萧玦,小声提醒,“那婢女好像是岳嬷嬷认的干女儿。”
萧玦瞥来一眼,脚下步子未停。
“传令下去,府内再有妄议王妃者,杖责三十、逐出王府,任何人不得求情。”
“是!”玄烨抱了一下拳,转身去办主子的吩咐。
后院内,王妃的两名贴身婢女早已听到外边的动静,一人仓促拍打着王妃的房门,另一人则朝穿堂门的方向迎去。
“拜见王爷。”金荷屈膝行礼。
萧玦越过她,走向那道紧闭的房门。
原本在拍打房门的忍冬见状,收住动作,垂首屏息退到一旁,屈膝行礼。
萧玦停在房门前,抬起手,指尖顿在半空中。
“王妃今日还未用膳?”
还不待忍冬回答,房内骤然传出‘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女子的痛呼声。
萧玦眉心微拧,一脚踹开房门,迅速步入里间。
只见红木雕花架子床的脚边,女子身着寝衣躺在地上,湖蓝色的被褥从床榻垂落而下,堪堪盖住她的下半身。
仔细一看,她双眸紧闭,小脸苍白,看起来了无生气。
萧玦三两步上前,半蹲在女子身侧,抬手朝她的鼻尖探去。
“王妃!”跟在他身后的忍冬双手捂面,惊呼出声。
还不待萧玦的指尖触及鼻息,女子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隐隐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忍冬瞪圆眼,“王……王妃这是又睡着了?”
从床上摔下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还能重新睡着?
寻常人经过这么一遭肯定该疼醒了吧?
不对,现在最要紧的是王爷难得来了,还将王妃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全都看了去!
“奴……奴婢这就唤王妃起来!”忍冬踱步上前,却见王爷抬了抬手,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忍冬退至门边,垂下头没再吱声。
萧玦简单查看了一番女子有没有受伤,嗅着弥漫在周围的酒气,淡淡道:“她昨晚喝酒了?”
忍冬支吾答道:“王妃……王妃大抵是听闻坊间的闲言碎语,心里难过……”
王妃毕竟身世特殊,听了那样的逸闻,定然心乱如麻、觉得自己地位不保,想要喝酒解忧也是人之常情。
忍冬跪在地上,“是奴婢没能照看好王妃,请王爷责罚!”
萧玦没再作声,动作轻柔地抱起睡梦中的女子,将她缓缓放在榻上。
他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被角,修长的指节拂过她颊边的碎发,默默凝视着她的睡颜。
忍冬偷偷抬眸瞄去几眼,愕然于面前发生的一切,三年以来,这大抵是王爷和王妃在人前最亲昵的接触了。
府内人人都以为王爷对王妃不甚在意,可看他现在的举动、凝视王妃的眼神,分明透露着些什么。
忍冬的心脏怦怦乱跳,原来王爷他……他对王妃……
“她若醒来,告诉她无需胡思乱想,本王只认她这一位翊王妃。”
萧玦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忍冬眸中染上喜色,面颊也因兴奋而飘上绯红,“奴婢明白!”
*
“嘶……”慕阮阮倒抽一口凉气,从睡梦中醒来。
她摸索向脑袋上的某处,惊觉那里好像肿了个小包。
她眨巴着迷蒙的眸子,回想起自己好像确实半梦半醒间摔下过床榻,大约是那时磕的包……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她摔到地上后只眯着眸子瞥了一眼床榻的方向,便阖上眼重新沉入梦乡。
在哪里躺下,就在哪里躺下,挺好。
慕阮阮捂着脑袋上的包,疑惑地坐起身,那她又是怎么躺回床上的?
忍冬惊喜地凑过来,道:“王妃,您可算醒了!厨房已备好晚膳,奴婢伺候您洗漱用膳。”
“晚膳?”慕阮阮有些怔愣,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暮色。
忍冬端来水盆,“您昨晚可真是醉狠了,竟睡了一整天。”
慕阮阮拿起面巾,将其摊开糊在脸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少。
忍冬又道:“奴婢知道您是听了坊间的逸闻,心里苦才那般饮酒,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呐!”
心里苦?
慕阮阮嘴角一抽,面巾从她的脸上滑落,掉回忍冬端着的水盆中。
她昨晚确实喝了些酒,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多酒,也确实是因为得知坊间的逸闻才那么做。
但她哪里是因为心里苦?她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慕大将军的亲生女儿回来了,她再也不用顶着原本属于别人的身份处处受限。无论是将军府幼女的身份,亦或是翊王妃的身份,她都可以还回去了!
待萧玦那厮将她休弃,她便可顺势拿着一笔可观的银两离开王府,从此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广阔的天地间,过上她向往的日子……
畅想到那些未来,慕阮阮的心里就美得冒泡!
忍冬转身去端漱口的茶盏,并没注意到主子压不住的嘴角,“一个多时辰前王爷来过,亲自将您抱回床上,还特意让奴婢给您带句话。”
慕阮阮诧异地挑起秀眉。
成婚以来,萧玦踏入她房内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他给吹来了?
“什么话?”
忍冬端着茶盏来到床边,笑道:“王爷让您无需胡思乱想,他只认您做他的翊王妃!”
慕阮阮刚拿起的茶盏险些脱手而出。
“什么?”她惊讶地看向忍冬,“他真是这么说的?”
忍冬眉眼弯弯的,“这种话奴婢还能瞎诌不成?”
慕阮阮顿了几息,就着手中的茶盏用力漱了漱口,尔后一把将茶盏按在忍冬端着的托盘上。
萧玦这厮向来对她不闻不问,今日为何会特意找上门来,还特意留了句这样的话?
她才堪堪憧憬起美好的将来……统共还没满一天,一觉醒来就突闻此晴天霹雳!
他只认她做翊王妃?他怎么不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坏了,坏了,这厮怕是要坏她大事!
慕阮阮松开紧攥的被褥,负气下榻,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他这会儿人在何处?”
她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忍冬以为王妃是听了王爷的话心底高兴,急着去找王爷培养夫妻情分,安抚道:“您别急,王爷他这会儿不在府里。”
“奴婢先服侍您用膳,指不定您用完膳王爷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慕阮阮的肚皮非常配合地唱起空城计。
忍冬抿唇浅笑,“奴婢这就命人去厨房传膳。”
一刻钟后,慕阮阮穿戴整齐,厨房也派人将膳食送来。
忍冬在外间的圆桌上将粥和几道小菜布好,伺候着慕阮阮落座,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妃!王妃!”
这是慕阮阮另一名贴身婢女金荷的声音。
忍冬踩着小碎步迎去,“金荷,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
金荷没顾得上搭理她,越过她停在圆桌前,气喘吁吁道:“王……王妃!大……大事不好了!”
慕阮阮咽下含在嘴里的粥,慢条斯理地将汤匙放下,“说吧。”
金荷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将军府出事了!您父亲和母亲他们……他们离世了!”
慕阮阮猛然抬眸,慕大将军和慕夫人离世了?怎会这么突然?
金荷是她当年带入翊王府的陪嫁婢女,私底下一直和将军府有联系,这事她是知道的。既然这是金荷带回来的消息,大抵不会有假,慕大将军夫妇十有**已然离世……
为何会这样?他们不是才刚找回亲生女儿?
“王妃,您不如回去看看吧?”金荷的眼底写满了焦急。
慕阮阮沉默无言,拿过手边的那碗粥,一勺一勺送入嘴中。
金荷动了动唇畔,欲言又止,立在边上干着急。
一碗粥下肚,慕阮阮才起身,“金荷,你随我回将军府,忍冬留下。”
金荷:“是。”
忍冬:“是。”
后院的穿堂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队府卫,态度强硬地将主仆俩拦下。
为首的府卫垂首抱拳,“王妃,您不能离开后院,这是王爷的意思。”
金荷焦急追问,“王爷为何要软禁王妃?可是和将军府发生的事有关?”
府卫抱着拳,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言。
此路不通,后院也没有别的路再出去,主仆俩只好回屋。
慕阮阮坐回圆桌前,接连夹了几筷子刚刚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小菜,忍冬默默伺候在她身侧。
金荷在屋内来回踱起步子,她的父母都在将军府当差,一想到他们现下的处境,她便心急如焚。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来到深夜。屋外夜色沉沉,屋内仍燃着烛光。
慕阮阮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出神。
甲胄的清脆撞击声打破夜的静谧。
慕阮阮坐起身,透过半掩的窗户瞥见两队士兵涌入后院,屋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装备精良,手持长枪火把,看起来并不是翊王府府卫。
忍冬:“王妃别慌,奴婢先出去看看。”
她才刚走出两步,房门被不客气地踢开。
萧玦一路步入里间,身上的银甲在烛火的映衬下跃动着幽幽暗芒,将他颊边的血迹衬得愈加瘆人。
有两人跟在他身后,其中一人是他的近卫玄烨,另一人则是宫中的公公扮相。那人恭顺垂首,手呈托盘,其上摆着酒壶和空杯。
萧玦立在榻前,唇畔紧抿。
“王爷,时候不早了,该送慕家余孽上路了。”公公仍旧垂着头,只将手中的托盘往前送了送。
慕阮阮蹙眉下榻,抬手朝萧玦颊边的血迹探去。
“这血……该不会是……”
她的手腕被轻轻抓住,眸光相接,慕阮阮似乎能从萧玦的眼底看出某些隐忍的情愫。
“阮阮……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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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主》——谁是谁的猎物?
【权势滔天长公主×心怀鬼胎小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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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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