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小霸王的名头比“雪中仙”还要实在,顾之川向来骄纵任性,想要的东西要即刻有,喜欢的事,会立马动手去做。
危宿仙君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他就要过去为徐行藏呐喊助威,告诉徐行藏他简直迷死之川了。
建议取缔旁边那个只会啃灵石的家伙,来养之川,之川不仅不费灵石,还能安神助眠,行医看病,炼丹制药,赚钱养家,多么经济实用啊。
总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顾之川一个晃神的功夫,再回头,就见徐行藏把遮面的头巾撩得更开了,甚至裹身的纱袍都松泛下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
“教你啊?也行,先交点束修,吻我一下吧。”
徐行藏看不惯宴隋比他高出的那一截子,想看山火侵吞了白雪,仙草泣下珠泪,无情道的剑圣垂下高傲的头颅意乱情迷。
宴隋,“......”
顾之川,“......”
不!
不。
雪中仙的心脏沸腾了,他的神魂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不可以对之川如此残忍。
雪中仙严重怀疑危宿仙君是来拆剑脊山的大梁的,他看起来不像是想教剑圣,倒像是想毁了剑圣的道心。连带让之川的道心一同不稳。
太可恶了,太恶劣了。
此等行径应该坚决杜绝,而且严惩不贷。
这边建议危宿仙君立刻撤回不当的话语和行为,并且赔偿方式为,同样的行为转移支付给雪中仙。由雪中仙全权处置。
剑圣不善言辞,顾之川决定帮帮他,他跑过去抓住了徐行藏的手,“仙君,剑圣他修无情道的,这不好吧?”
今日之前,顾之川从未害怕过有谁可以破剑圣的无情道,他痴心剑道,余事不顾。就连干掉了魔尊底下的三君之一,他也没吱过一声。
魔尊手下有三员得力干将,分别是古暮君、黑山君、源途君。
有一日大家发现,只有黑山君和源途君还在活跃,没见着有古暮的影子,一番调查后。
发现是剑圣斩了去。
偏生最气人的地方在于,那家伙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斩了人家的古暮君,被林宗主几番追问,才道,前些日子下山铸剑时,确实砍过一个当街抢人家小孩儿的魔修。至于是不是古墓君,他不知道。
于是,大家就知道了,做恶呢。最好还是别在剑圣的面前做,免得不知道怎么死的就算了,要没点名气,都不会有人知道你死没死。
多可怜啊,那家伙毫不在意,又闷不吭声。
指不定死在他手下,连个收尸人都没有。
此后,大家再不说,剑圣都没干什么大事,凭什么他就是剑圣了。
人家是没干过什么大事吗?人家杀了魔教的三君之一,都不稀罕知道手下败将是谁。
也没人再怀疑过剑圣的无情之道,大道无情,无喜无悲,宠辱不惊。
徐行藏的另一只手又搭到了顾之川身上,这一次的重量还多增加了些,“之川,我分明是在帮剑圣。”
之川摇头,之川不懂。
之川只知道你说话的对象错了,之川也挺想学的,而且不吝于交付束修。
“倘或剑圣大人真的大道功成,吻我一下,又如何?真正的道法,哪儿有那么容易破。而若一个人潜心练了二十多年的功法,都未成功,那还是早日改道的好。”
非常不好听的话,但徐行藏眼神迷离飘忽、语调有气无力,在他懒洋洋的态度下杀伤力大打折扣。
“之川,你说是吧?”
是什么?之川不知道,别找之川。
之川大受震惊,之川不敢有任何回应。
反正之川理解里没有无情道成功之后,就可以随便吻别人,还表示持身正派、道心稳固的。那不是大道将成,那种有个通俗的名称,叫人渣。
顾之川伸手捂住了徐行藏的嘴,“仙君,这样不好。”
徐行藏身后的叶玖,才不管危宿仙君的人渣发言,他想来帮徐行藏把衣服理好,但有只手捷足先登。
顾之川帮徐行藏拢好了衣襟,理正头纱,然后眨眼想了想,还差点儿什么。
“峰主,给。”叶玖捧来了新摘的模样不错的鲜花。
对,少了点生机勃勃的花。不然这人美则美矣,可是缺点儿人气儿,会让人联想到深山中吸人精魄的鬼魅。
但捧着鲜花的徐行藏就不一样了,明亮的色彩,衬得他的眉目越发的温柔多情。
这世界上有琥珀色的湖泊吗?
顾之川的目光迷失在了那湾浅色里。
“仙君,之川有更好的花。”
“是吗?那之川愿意给我看看吗?”徐行藏混账至极,似乎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甚至不在乎旁边的列位之人,以及他才“招呼”过的剑圣。
徐行藏嗅闻了下怀中的花香,就转手还给了叶玖。
然后,他眼睛泛着光彩地看向顾之川。
顾之川,“!”
雪中仙的头点的驷马难追。
柳寒翠,“……”
危宿仙君招惹剑圣,他陶然旁观,危宿仙君招惹雪中仙,他直呼救命。
但是他在看见徐行藏志在必得的眼神时,冷静了点,又摇了头。
时刻关注这边的柳长老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要这样,我们药王谷的人是很有骨气的好吧,哪儿有那么容意被轻易勾搭。
“可是仙君应该更喜欢剑圣送的。”顾之川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这话好酸,像没有熟透的橘子,成熟过了头的柠檬。
柳寒翠,“……”
不要啊,要是徐行藏敢拐走他们的雪中仙,哪怕他们只是药修,也敢去西境找姓徐的拼命。
顾之川脸上的红色爬上了耳根,好烦,好讨厌这张嘴巴,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咕噜着往外面冒话。
他低头尽可能动作不明显地磕了一颗清心丸。
妄图通过药效去心火。
并且试图通过远离人群和众人目光的方式,进行掩耳盗铃式自救。但是顾之川忘了徐行藏还有手搭在他的身上。于是成功拐带着危宿仙君远离了众人。
特别是,要伸手制止孩子早恋的柳长老。
顾之川身上的药香牵勾的徐行藏的肌骨一阵酥软,他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顺着顾之川的力道就将大半个身子搭在了他身上,然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下意识地他就要侧头去攀咬顾之川的耳垂。
事实上,徐行藏也这么做了,他轻咬了下,还小声抱怨,“我给你做的耳钉呢。”
这个位置应该有一枚熟悉的葡萄叶银钉才对。
“什么?”声音太小了,顾之川没有听清,他依稀只听到了“耳钉”二字,“仙君,之川没有耳洞。”
他喜欢有耳洞的?
那去穿一个好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顾之川才不忌讳破不破相的风水之说。
等等,还是他喜欢的人穿有耳洞?
顾之川猛然顿住,几乎将力道都放在了他身上的徐行藏反应不及,下巴尖猛地一下就磕在了他的锁骨上。
“嘶。”顾之川痛呼出声,他转头就想去看一下徐行藏,那人的下颔直直地和骨头撞了个正着,只怕更疼。
却见徐行藏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转头向他笑着抱怨,“川川,你磕着我了。”
好吧,虽然看起来是之川更疼。但是该死的愧疚之心,它就是不肯放过之川。
哼。
偏不能遂他的意。
“可是仙君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疼。”顾之川的眉毛团起了一点儿,他的嘴角撇了撇。
“嘶。”徐行藏皱眉垂头靠在了顾之川的肩上,本身就白的近乎透明的脸,更是瞬间白了几个度,突破赏心悦目的界限,向惨淡萎靡靠拢。他下压的眼睑压褶出两道细碎的纹路,唇上鲜艳的浆果朱色一瞬消退,喉咙中呜咽的是破碎的不明调子,“好疼。”
“你。”
徐行藏偏头看向了他,似乎眼眸中都有了水迹。
他是装的。但之川好心疼。
这个抓人心肠的鬼魅,让顾之川忘掉了自己的皮肉之疼,跳脚地想帮他止疼。
“仙君,你要怎么样才能止疼。”这种疼法一定不是他拿药丸就能治好的。
“不知道。你自己都知道疼,偏生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疼。”徐行藏气若游丝,或许下一秒他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顾之川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他按了两下,都没有没有按到有跳动的痕迹,直欲重按下去,徐行藏却抽走了他的手。
“罢了,罢了。唔,之川要陪我喝酒吗?”徐行藏又兀自笑了开来,随着笑容,血色逐渐回到他脸上,惨白的画卷点上了色彩,春光还是眷恋杨柳堤。
雪中仙的手却像被烫到了。
顾之川眉头皱的更深,医书说不论修为,脉象不会骗人。但样本太少,他甚至没有把过剑圣的脉,不知道合道境的人能否做到收放自如。
见思索困住了雪中仙,徐行藏探身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你不喝,我也不会逼你,装傻就没意思了哦。川川。”
师兄就是合道境,还潜心医道二三十载,能与不能,一问便知。
但顾之川舍不得多花那一点儿时间,他面无表情地骤然抓住徐行藏冷玉般的手,径直重按在了他手腕凸起的骨头旁。
徐行藏眼中的笑意深起来,他背对天光,有阴影覆面。
修剪整齐的指甲在腕上掐出了浅红的月弧,细微的跳动终于被捕捉到了。
各宗的衣袍都暗含意义。
这款黄纱白袍,象征的是朝日破云而出,无限的希望。
但顾之川眼中的危宿仙君被黄昏的风掀起了袍角,他的身后是红彤漫天,晚霞灿烂。
盛大而恢宏,似乎无所不能,但却敌不过象征着晚夜将至的长庚星提早一步悬挂在了天际。
少年人心跳崔巍,而沉脉微弱,昏星早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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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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