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世家温室里养出来的草包,蠢笨可笑。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样的玩具,到手太容易,反而让他失了戏弄的兴趣。
花想容倚在铺着雪绒的软榻上,指尖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悄然扭曲伸展,化作几截尖端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利爪,他慵懒地一弹指。
幽蓝色的光芒在房间各处细细闪动。
肉眼难辨、蕴含剧毒的蛛丝,布满整个房间。
只待心念一动,便能瞬间将猎物绞杀成碎肉,或者仁慈些,将其操纵成楼下那些无知无觉、只知汲取生气的美丽傀儡,成为他这**蚀骨的“乐人间”中,一件新的、永不凋零的“藏品”。
然而,预想中猎物惊恐的表情、丝线收紧的哀鸣并未出现。
花想容脸上的“深情”凝固了。
他猛地看向宋玉成,只见刚才还一脸“真诚痴情”的女修,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真情。她脸上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锐利如鹰隼的双眸一寸寸剐过他精心伪饰的皮囊。
一股颤栗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窜起,直冲头顶!
她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你做了什么?!”花想容的声音因为惊怒和妖力阻滞而变得嘶哑扭曲,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连调动一丝妖力都做不到。
宋玉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踱步到他身后。
方才递那荷包的短短一瞬,借着身体接触的掩护,花想容背后那件华丽繁复的锦袍上,少说已被她像贴小广告般,密密麻麻粘上了十七八张“定身符”、“锁妖符”之类的玩意儿。
符纸紧贴着他的脊背和腰侧,无声地汲取着妖力的流动。
此刻,听着他嘶哑的质问,宋玉成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她好心情地又摸出一把符箓,趁着对方妖力被锁的间隙,精准地“啪”、“啪”、“啪”糊了上去,将那本就严密的符箓阵又加固了一层。做完这一切,她才凑近了打量他。
然而,即便在这种完全受制、妖力尽封、如同砧板鱼肉的绝境下,花想容的反应依旧超出了宋玉成的预料。
不喊打喊杀,也不跪地求饶。
而是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这是又哭了?
紧接着,那完美无瑕的侧脸上,眼角竟然迅速地、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晶莹的泪珠!泪水无声地滑过他白皙如玉的脸颊,如同断线的珍珠,砸在下方铺着的厚厚绒毯上,瞬间洇开深色的水痕,无声无息。
这泪如泉涌的本事倒是让她有几分稀奇。
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在好奇心驱使下,宋玉成伸出食指,轻轻挑向花想容脸颊上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
指尖传来微凉的湿意
沉寂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冰冷而清晰:
检测到蕴含精神能量的生物□□(泪)。
能量解析中……
能量纯度:中上。蕴含情绪:惊怒(40%)、怨毒(35%)、伪装(25%)。
情感浓度不足,真实性低于阈值。
能量转换:寿命。
转换效率:40%。
最终转化值: 180天。
已自动纳入宿主生命储备。
宋玉成捻着泪珠的手指停在半空。
半年?!
这家伙这么值钱的吗?
虽然大打折扣后只有半年,系统明确提示是因为“情感不够真”、“纯度中上”、“蕴含伪装”才大打折扣?那如果……如果这只妖物是真心实意地、发自肺腑地悲痛大哭呢?那能转化出多少寿命?一年?两年?甚至更多?
在系统的判定体系里,起码是个“有名有姓”的反派角色,蕴含的能量层次才能达到中上。
原本只想抓个魔族爪牙,没想到可能钓到了一条大鱼。
之前的警惕和算计依旧在,但此刻,宋玉成看向花想容的眼神却多了一种饿狼看到肥羊的火热。
这哪是什么麻烦?这简直是个会移动的人形大礼包啊!
她这眼神转变太过明显,以至于潜伏在外、透过特殊法诀窥视着室内情况的谢辞境看得一清二楚。
先是制住了花魁,接着竟用手指去挑那妖物的眼泪,然后神情就变得异常,莫非着了道了。
谢辞境眉头微蹙,心中莫名掠过一丝不快,他正要出手干预。
紧闭的雕花木门被悍然踏破。
云照渊身影裹挟着凛冽的寒气与森然杀机出现,手中长剑血痕未干。
花想容见他进来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随即眼中立刻又涌上更加汹涌的泪水,看向宋玉成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控诉,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房门口,蛇妖那涂脂抹粉的头颅已然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惊愕与贪婪,断颈处切口平滑如镜,鲜血正汩汩流出,染红了门口华贵的绒毯。
一剑封喉。
与此同时,谢辞境也现场身形,他袖袍一挥,至阳至刚的无形气劲如同水波般震荡开来,空气中瞬间发出细微密集的“噼啪”断裂声!肉眼难辨、闪烁着幽蓝毒芒的蛛丝纷纷显形、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谢辞境面色沉凝,气机锁定花想容,厉声逼问道:“潜伏于此的魔族余孽在何处?”
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让动弹不得的花想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宋玉成看着门口并肩而立、一个持剑染血煞气腾腾、一个挥袖破法气度沉凝,两位“正义伙伴”从天而降。
她默默摸了摸鼻尖,没事,是正义的多打一。
剑锋所指,威压笼罩,花想容先是浑身一颤,仿佛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
他缓缓地、深深地低下头,肩膀耸动得更加厉害,发出压抑的、如同被抛弃的幼兽濒死般断断续续的啜泣:“呜……你……你居然骗我……你说过……要救我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那哭声凄楚哀婉到了极致,寻常人听了,只怕瞬间便会心神失守,涌起无边怜惜。
宋玉成此前已经领教过花想容声音的诡异惑心之处,早有准备。
她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脑门“啪”地拍上一张清心符。冰凉的气流瞬间涌入灵台,涤荡杂念,头脑一片清明,那凄楚的哭声在她耳中,立刻褪去了所有魔力,只剩下纯粹的噪音。
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尘埃落定的事,她也懒得再争辩什么,索性随他哭,正好方便她取泪。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口玉瓶,秉承都不白来的原则,与其让反派哭没了泪,不如给她点匀着用。
就在这凄楚的哭声达到某个顶点时。
声音,戛然而止。
花想容猛地抬起头。
脸上哪有半分泪痕和哀伤。
柔弱凄楚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到极致的疯狂笑容!他嘴角咧开到一个非人的弧度,露出森白的尖牙,眼中是纯粹癫狂的恶意。
“呵呵……哈哈哈哈哈!”他先是低低闷笑,声音却越来越尖锐,到最后尖啸出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欢悦。
“太好了。”
“骗我的……都去死!!”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身旁案几上的那柄琵琶,骤然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铮鸣。
铮——
琵琶声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缠绵悱恻、醉生梦死的靡靡乐声,在瞬间变成了无数凄厉怨毒的嘶吼咆哮。所有正在殷勤斟酒、曼妙起舞、巧笑调笑的舞伎乐伎,如同面具般的鲜活笑容瞬间破碎。他们的眼珠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变得漆黑一片,如同两个吞噬光线的黑洞。喉咙深处发出非人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声。
“噗嗤!”
“啊!!!”
“救命!救……呃啊!”
“怪物!他们是怪物!快跑!”
沉迷酒色的宾客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曾经温香软玉的美人扑倒,咽喉被咬穿,胸膛被利爪撕开。凄厉的惨叫声、牙酸的骨肉脆响、利齿啃噬声,闹哄哄响成一片。
极乐天堂,在琵琶的尖鸣与花想容的狂笑中,轰然堕入无间血腥地狱!
墙壁、地板、天花板上骤然弹射而出的坚韧蛛丝,如同死神的绞索,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惊慌奔逃者的脖颈、猛地收紧,残肢断臂如同天女散花。
密密麻麻的舞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以一种扭曲而迅捷的姿态,手脚并用地沿着楼梯墙壁,倒吊着天花板,向着二楼宋玉成等人所在的雅阁,疯狂地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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