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顿时打了个寒颤。
“……你这个疯子。”
他喃喃自语完，便见茵娘已是贴向了自己，阴冷的气息教他头皮发麻，他吓得肝胆俱裂，双唇发颤，干脆闭上了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见他这副姿态，秦胜意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你不爱她。”
正因为不爱，所以才如此抗拒付出一半的生命。
可是刚才他分明信誓旦旦说着他爱茵娘。
秦胜意环顾四周，却见其他人都站在另一侧，他看不懂他们面上的神情，但是那一刻，他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与旁人的差别。
那条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线突然被放大了许多倍，他不自觉攥紧了沈行舟的衣领，衣领一收紧，后者便像是喘不过气似的，剧烈挣扎着。
秦胜意却像是未曾察觉似的，有些茫然地看向姜岁玉。
那双空寂的眼眸凝望过来，无端泛着寒意，其余人接触到那道目光，都不免打了个寒颤。
姜岁玉的心没来由得一紧，几乎是本能的，她往前他的方向走去。
身后，薛岐下意识朝她追去。然而，刚走了一步，安明泽便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直视着对方的眼，一字一句的警告道：“薛岐，我希望你不曾忘记一件事，你已经有道侣了，她还在家等着你。”
安明泽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进了薛岐心里，教他痛苦难当，又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他勉强露出笑容，道：“我只是觉得从前亏欠她许多。”
对此，安明泽什么也没说。
片刻后，薛岐用力攥了攥掌心，他道：“抱歉，是我越界了。”
安明泽这才说道：“下不为例。”
与此同时，姜岁玉已是快步走到了秦胜意身旁，女妖就在身侧，仍是那副面目狰狞的模样，只是似乎畏惧于什么，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姜岁玉无暇去顾及其他，秦胜意此时的状态与刚入九渊城那会一模一样，仿佛随时都处在失控的边缘。
沈行舟的面色已经泛出惨白，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姜岁玉心里一急，她用力握住秦胜意的手，试图让那双钳住沈行舟的手松开些，可那双手却是纹丝不动，她抬起眼，看向对方，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仍是不躲不闪，她放缓了语调。
“先松手，好不好？”
姜岁玉说完后，便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一瞬，她似被笼在幽寒中，所有的声响尽数消失，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片刻之后，她却察觉到手上拂过冰凉的触感，紧接着，对方将她的手握在了掌中，粗粝的掌心摩挲着她的掌心。
秦胜意周身恐怖的气息终于撤去了，他松开了对沈行舟的桎梏。
后者一落地，便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气顺了，沈行舟便是忙不迭准备逃离这里。
然而他脚步刚一动，便被姜岁玉拦了下来。
泛着寒光的枪尖对准了他的喉咙，姜岁玉冷声道：“再动一下，我这就取了你的命。”
沈行舟吓得面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道：“你身为修士，竟然要对我这样一个无辜的凡人动手吗？”说着，他不禁拔高了些许音量，看向九剑宗弟子们那处，高声道：“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这就是你们修真界的修士吗！未免太霸道了些！”
闻言，姜岁玉眯起眼，她冷笑着将枪尖送出一寸，霎时，沈行舟的喉口便被划出了一道轻微的口子。
“你手上沾着人命，如何清白？”
喉间传来尖锐的刺痛，少女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让沈行舟又惧又怕，听见对方这话，他不假思索地说道：“都说了，我是怕那丫头跑过去，成了女妖的祭品，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然而刚一说完，沈行舟便察觉到喉口又是一痛。
他不免动了气：“我都说了我是为了大局，不得已为之，姜姑娘为何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回应他的是姜岁玉冷漠的话语。
“我没问你杨萍，我问的是这一个月来，九渊城大大小小的人命！”
她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乎怀疑自己听差了，姜岁玉这话难道是说，九渊城这么久以来的人命官司，竟不是女妖造下的孽，而是沈行舟做的？！
这怎么可能？！
安明泽率先问了出来：“姜岁玉，你这话可有凭据？”
姜岁玉用枪尖挑开沈行舟的衣袖，道：“证据就在这。”
说着，她抓起沈行舟的右手，将其高高抬起，令所有人都看到他手腕上的痕迹。
只见沈行舟的手腕处，布着一团黑色纹路，细细看去时，那纹路竟有几分妖异。
安明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秦胜意。
“被施以镇棺之术的妖邪如果强行破棺而出，手腕间便会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每杀一人，便会朵一道痕迹，而与她犯下同罪的人，手上都会留有相似的痕迹。”
“待到黑色的痕迹绕满手腕一圈，妖邪与同罪者便会一同死去。但如果，在此之前，妖邪死了，同罪者便只不会死去。”
姜岁玉一愣，如今的修真界中，关于镇棺之术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大部分人都不会知晓地如此清晰。她在心底感慨了一句：不愧是白玉京的弟子，实在是博闻强识，见识非凡。
秦胜意说完后，停顿了半晌，他摩挲了一瞬指尖，接着才道：“但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唯有妖邪心甘情愿地为他牺牲，同罪者才不会死去。”
所以，哪怕沈行舟故意设计，让九剑宗的人将茵娘杀了，在对方生命终止的那一刹那，他还是会死去。
所有人都听懂了其中的关窍，一时之间，他们望向沈行舟的目光都是厌恶至极。
初到九渊城时，眼前便是满口谎言，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只把自己说成是清清白白的受害者，可如今瞧来，他竟是将所有人都骗了！
依照姜岁玉所言，先前那些命案里，恐怕都有对方的手笔，可他竟然还能恬不知耻地倒打一耙，实在是可恨到了极点！
薛岐陡然想起，最早死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行舟的长子，他踉跄着倒退几步，指着沈行舟骂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人简直丧尽天良！”
沈行舟见事情败露，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站着，也不顾姜岁玉的枪尖，头发披散，脖颈间淌着鲜血，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那又如何！他的命也是我给的，我便要他死了也是应当！再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吗？”
薛岐怒骂道：“你简直无可救药！”
沈行舟哈哈笑着，语气里尽是癫狂，笑够了，他便看向薛岐，眼里泛出恶毒的光来。
“生死关头，谁不会为自己做打算？难道你没有过吗？”
薛岐瞬间反驳道：“我当然——”
然而话至嘴边，他忽然僵住了。
他有。
沈行舟见状，瞬间讥讽地勾起唇角。
“你瞧，你也是如此。”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这就是人性！我没有做错！”
沈行舟似乎陷入了狂乱里，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女声叫住了他的名字。
“沈行舟，你手腕处的花纹已经满一圈了。”
姜岁玉话音刚落，沈行舟的笑容便是僵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腕，那圈黑色的纹路已经完整地绕住了他的手腕，死亡的绳索套住了他。
沈行舟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的瞳孔猛然放大，接着忙不迭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倒在茵娘面前，语无伦次地说道：“茵娘！茵娘！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还爱着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原谅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茵娘看着他狼狈求饶的模样，却觉得讽刺无比，她仍旧记得对方一剑刺来时的神情有多决然，心脏处炸开的烈火如今还撕扯着她。
她闭了闭眼，试图回想初见时对方的模样，却发现那个让她动心的腼腆少年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唯独剩下此时歇斯底里的模样。
怀里，杨萍的胸口只剩下微弱的呼吸，面白如纸，茵娘到底没能下手，这个孩子从前过的太苦了，只是稍微对她好一些，便恨不得把命都给掏出来。
她不要她死，要她好好活着。
于是，茵娘豁然抬起头，眼眸含泪，看向姜岁玉，问道：“我若为她去死，你能保证她活下去吗？”
姜岁玉凝视着她。
“我能。”
闻言，茵娘终于绽出了一个笑容，那张狰狞的面目现出些许柔和的神色来，她温柔地揽住杨萍的身躯，将对方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胸口，接着心念一动，周身的妖力便是涌动了起来。
而这一次，她的妖力不复刚才的暴虐，而似温柔的手掌轻轻抚过你的身躯。
“你疯了！你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死！”沈行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惊惶地变了脸色，下一刻，生命力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流逝，死亡的气息步步逼近，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拼命往前爬了两下，奋力用手去够姜岁玉的衣衫。
“救……救我。”
姜岁玉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浓烈的痛楚缠住了他的身躯，他哀嚎着在地上翻滚，口中发出绝望的悲鸣。
然而，不论是姜岁玉他们，还是九剑宗的弟子们，此时都是无动于衷地站在了原地。
正如姜岁玉刚才所说，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杨萍躺在茵娘怀里，手腕上的黑色痕迹丝丝缕缕地吸入对方的身躯，茵娘此时承受的痛楚不亚于刚才的烈火烹心之苦，可她的面上依旧涌动着温柔的色彩。
最后一丝黑色痕迹没入她的体内，杨萍的呼吸终于有力了不少，身体处的剑伤也愈合了，唯独面色依旧苍白。
茵娘最后碰了碰杨萍的面颊，身影逐渐化作透明，昏迷中的杨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茫然地抬起手，在虚空中无意识地握住了茵娘的手。
茵娘猛然一怔，唇角勾起了一寸，眼里滚出泪来。
不是妖异的血泪，而是如人般的，晶莹的泪珠。
所有人都结结实实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妖，此时此刻竟有了人的感情。
姜岁玉有些不忍地别开眼，恰在此时，她听见秦胜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耳畔。
“她明明难过的在哭，为什么还笑着？”
姜岁玉抬眼看他，对方的眉峰微微蹙起，眼眸里现出几分困惑，他茫然地看着茵娘，接着转过头看向姜岁玉。
他的眼里依旧毫无波澜，仿佛所有属于人的情感都被剥离出了他的身躯，此时此刻，他虽然站在那里，却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姜岁玉看见他的眼眸望向自己。
“我不明白。”秦胜意说道。
姜岁玉看着他，接着温声道：“茵娘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杨萍能好好活着。”
秦胜意眨了眨眼，片刻后露出几分恍然来。
“因为杨萍活着，所以她很高兴。”
他重新看向茵娘，对方的身躯几近透明，照射出身后的景色来，而那眼角还挂着一抹晶莹的泪珠。
他清楚地感知到，对方是妖，而且身上有着浓厚的杀孽，师尊曾告诉他若是遇上杀戮过重的妖邪，一律斩杀就可以了。但此时此刻看着茵娘，他心里却是漾起了波澜。
不是所有的魔修或是妖邪，都应当被斩杀。
这是错误的。
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又置身于了那个血海之中，那些不曾被他听入耳中的哭嚎声，此时清晰无比地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下一刻，姜岁玉便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用力了几分。偏过头，便见秦胜意的双唇紧紧抿着，神情凌厉得像是一柄剑，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急切。
“我要帮她。”
话音刚落，姜岁玉便见他抬起了手，素白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纹路，紧接着，所有人都察觉到空气里的灵力像飓风似的，涌向秦胜意的指尖，他紧抿着唇，抬起手，指尖的灵力顿时注入茵娘虚幻的身躯之中，涌动的风吹起他的长发，胸前的佛珠劈啪作响。
几乎是在他注入灵力的那一刻，茵娘的身躯便凝实了几分。
所有人都被震惊地愣在了原地，失声叫道：“他在做什么？！”
安明泽忍不住冲姜岁玉喊道：“快拦下他！强行将被镇棺的妖邪拉回来，他会死！”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愕然地瞪圆了双眼。
“见鬼了，怎么会……”
茵娘本该消失的身躯此时竟是慢慢凝实了起来，她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上现出不可思议来。然而茵娘的身躯到底与先前有过几分不同来，萦绕在她周身的妖力此时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面上那些恐怖的伤痕此时也退去了，远远看起来，她就如同一个再寻常不同的妇人。
茵娘愣怔了一瞬后，便是欣喜若狂地抱紧了杨萍，欣喜地落下泪来。
秦胜意终于收回手，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踉跄几步往下倒去，猝然倒地的瞬间，姜岁玉已经接住了他。
极淡的血腥气涌入她的鼻腔间，姜岁玉不禁有些焦急，从前的秦胜意，身上总是带着清冽的檀香，像是他的人，透着一股疏离感。但此时此刻，那香里带了血腥味，与从前相比，却是多了几分人味。
秦胜意攥住姜岁玉的衣袖，他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费力地喘息了一口，接着才问道：“她现在，高兴吗？”
姜岁玉只觉得鼻尖一酸，她强压下落泪的冲动，用力绽出笑容，点了点头。
见状，秦胜意才露出了有些僵硬奇怪的笑容。
他眨了眨眼，头不自觉靠在姜岁玉怀里，眼睫颤动了一瞬，低声道：“我有些累……”
姜岁玉下意识拥住了对方。
“没事了，没事了。”
少女的怀抱很温暖，带着独特的馨香，仿佛所有的喧嚣在这一刻都停驻了，秦胜意有些疲倦地阖上眼。
他真的，累了。
秦胜意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将茵娘生生留了下来。
沈行舟见到茵娘的身躯留了下来，便是狂喜道：“我得救了！我得救了——”
话未说完，他的脑海中便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仿佛灵魂正在叫嚣着要脱离他的身躯，他痛得面目狰狞，不断用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下一刻，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哀嚎了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安明泽呆愣在原地：“他死了？”
闻言，茵娘冷笑了一声，她说道：“我都没死，他怎么会死？”顿了顿，她的眼里现出几分畅快来。
“可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众人正是不解其意时，却见沈行舟晃晃悠悠直起了身子，他咧开嘴，古怪的笑了起来，眼神涣散，嘴里时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声。
如果说刚才的沈行舟虽然狼狈，却依稀维持着一丝丰度，此时的他却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疯了。
对于沈行舟来说，从一城之主到一个疯子，恐怕是比死还难接受的现实。更何况，他还背着数十条人命的债。
此事一旦传回城中，他即便是疯了也平息众怒。
姜岁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恶心无比地收回了视线。
妖邪尚有一丝人情，可有些人，却只有皮相是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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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城那人心惶惶的怪物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那害人的怪物已被九剑宗的仙长收了去，再无法出来兴风作浪，而那些被吸取了一缕魂魄的人也恢复了过来。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背后竟然还有城主的手笔！
他为了活命，竟不惜引着女妖去杀害别人！这样冷漠薄情的人，如何能成为一城之主？一时之间，城主府门口被丢满了臭鸡蛋和烂菜叶，甚至于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抬着空棺材，日日闹个不停，誓要讨个公道来。
短短几日，沈穹已是消瘦了许多。
初见时，他神采飞扬，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满心所想不过是除魔卫道，锄强扶弱，他的世界里，娘亲虽然早逝，但是父兄都给予了他极大的关怀，在他看来，父亲宽厚，兄长亦是温柔，谁承想，一夕之间，他的父亲成了道貌岸然的小人，而他的兄长更是成了父亲的手下亡魂！
外面，仍不间断地传来百姓愤怒的吼声，沈穹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肉，他宛如行尸走肉般呆愣在那里。他很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明明痛得厉害，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
良久之后，他才像是回过神来，咬着牙站了起来，将仅剩的下人唤来，他说道：“将门打开，我有话与他们说。”
与此同时，安明泽他们也准备回九剑宗了。此行同去的还有茵娘与杨萍，她们到底是造下了杀孽，需要付出些代价来偿还。
他们离去时，沈穹正好推门而出。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些激愤的百姓面上现出沉痛的哀伤来。
安明泽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沈家的城主位子怕是坐到头了，待他禀明宗门，自会有人前来收尾。而且，沈行舟到最后也没说出，当初施展镇棺之术的人究竟是谁，此间仍是疑点重重，他需要尽快回去告知师尊才是。
于是他看向姜岁玉，拧了拧眉，还是说了句。
“此行，多谢。”
薛岐的目光也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只不过这一回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咽下了许多话，只说了一句。
“早日回来。”
姜岁玉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茵娘也站了出来，她看向姜岁玉，盈盈一拜后，拿出一个包裹，如此说道：“这回多亏了姑娘与那位道长，我才能苟活于世。”
她揭开包裹的一角，现出里面的糕点来，接着道：“这些都是我与萍儿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收下。礼物虽轻，但望姑娘不要嫌弃。”
茵娘将包裹塞到姜岁玉手里，不轻不重捏了下她的掌心。
姜岁玉似有所觉，看了她一眼。
茵娘笑意更浓，又是一拜，便回了队伍中。
他们离去后，姜岁玉拿着包裹回到了暂住的客栈内，她没有贸然揭开，而是取出符馔，贴在了门内各处，设下屏障后，这才打开了它。
将包裹完全揭开后，里面却是陈列着数块精致的糕点，然而在其中，还有一枚乾坤袋。
姜岁玉拿起乾坤袋，探入其中。
下一刻，她的心不可控制地剧跳了起来。
那里面放着的，竟是一片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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