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看来，神柱只是对着地上那幅在烈火中燃烧殆尽的画作发了会儿呆。
系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句话把季挽说得cpu烧糊，还在絮絮叨叨，【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把你的过去做成纪录片给你看……】
季挽心情微妙，“……谁要看那种东西。”
他是什么脸皮巨厚的自恋狂吗？
女主人脸色灰败，看着地面上的灰烬，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怎么会这样……神迹是不可能被毁坏的……”
“别太难过。”神柱回过神，对着她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他浅淡如云雾的眉眼生动了一瞬，他轻声细语，“你的主已经如你所愿在烈火中洗刷罪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女主人的身体抖如糠筛，牙齿打着颤，看向神柱的眼神像在看自己无法理解的怪物。
神柱低眉，目光柔和地与她对视一会儿，蓦地转头，“请帮我叫一个人过来。”
在场人均一愣。
孟诸野立刻反应过来，低声对着程桉说：“去找比尔沙。”
程桉没问一句，扭头出门找人。
女主人也没问为什么要找比尔沙，从她的眼神来看，她的心大概已经比地上那幅烂画烧完后一吹即散的余烬还要碎了。
没过多久，程桉把比尔沙带了过来，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一副有槽吐不出的憋屈感，“首席，这个人把我们的车子拆掉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辆车就变得七零八落。
问他为什么，这小子居然说这是他应该做的，简直匪夷所思。
孟诸野微笑着：“？”
越关山倒是很兴奋：“没事的，我带了会飞的车！就在我的u盘里！”
重点是！只有她会开！
速度与激情万岁！
比尔沙跟在程桉后面，低眉顺眼，表情迷茫，“每次来做客的客人时，爸爸都会让我把他们的车子毁掉，难道这是不对的吗？对不起……？”
季挽有些感慨，“这个家里唯一没有被邪神污染的独苗苗啊。”
系统附和，【跟邪神呆了这么久都没着了道，确实挺难得，而且动手能力好像还挺强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拆了一辆车。
伊什梅莱家仅存的独苗苗左右四顾，观察了一番现在的情况，最后目光停留在瘫地上被五花大绑且脑袋和身体分家的家主身上，“祖母？您这是……”
他一句话没说完。
神柱忽然俯身，伸出手在这位伊什梅莱家主的头顶上虚虚一握。
一道虚幻的人影猛然从女主人身上浮现出来。
神柱抓紧了虚影的脑袋，往上一提，让在场人更加清晰地看见了虚影的模样。
那道虚影已然苍老到不成人形了。
比尔沙噎了一下，表情更困惑了，“祖、祖父？”
他茫然地问：“您不是死了吗？怎么在祖母身体里？”
“我去。”越关山铿锵有力地感慨一声，立马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有瓜！”
程桉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了一下脸，眼角余光却见神柱和首席都八风不动，面不改色，不由得佩服起他们两个的淡定来。
那道苍老的虚影被神柱揪出来后，女主人的眼神明显变得无神起来，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痪下去。
“这就是你从那个邪神身上学来的东西？”神柱轻声，“和别人交换躯壳，让别人替你去死？”
苍老的人影魂惊胆颤地瞪大了那双浑浊得像泥水地的眼睛，目眦欲裂，哆哆嗦嗦地在他手里发抖。
神柱松开手。
苍老人影再次掉进那具失去生机的身体里，再也起不来了。
邪神已经死去，被邪神异化完成的怪物也活不了多久。
金发女子的躯体像画一样化为灰烬。
季挽眼中浮现出一丝浅淡的遗憾，没想到人会没得这么快，本来还想叫比尔沙给这玩意儿两巴掌的。
比尔沙被一连串的变故冲击得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发生什么事了。”
孟诸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冒昧问一句，你祖父和祖母是什么情况？”
比尔沙思考了一下，“新的祖母是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他们结婚了，然后祖父就消失了。”
比尔沙的祖父已经老成那个样子，年轻的金发女人当然不是他的原配，只是比尔沙的祖父找到的宿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尔沙迷茫道：“我平常就是打扫公馆里的卫生，做早中晚餐和宵夜，做做家务，帮祖母……还是祖父？总之接委托杀几个人赚钱，把尸体处理干净，然后去地下室里把那些头排列整齐……”
比尔沙弱气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前半段讲述像是勤劳的灰姑娘，后半段画风突变成变态杀人狂。
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
系统惊叹一声，【真是个人才啊。】
“确实。”季挽赞同，“孟诸野都心动了。”
系统打眼一瞧，孟诸野看向比尔沙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欣赏，好像农民看见涨势特别好的庄稼。
它语气微妙，【这崽子真的很喜欢收菜啊……】
不管是人菜还是神菜，见一个爱一个。
金发碧眼的十四岁劳模还在细数自己平常的活，“对了，有时候还要给大家画画，做出那些颜料也费我很多心思，毕竟放血要花点功夫，还要掺很多花花草草的粉末进去，稍微出点错就要重新做了……”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不对。
孟诸野笑眯眯地打断他，“不好意思，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些画吗？”
“啊。”比尔沙一顿，肩膀缩了缩，怯怯地道：“对不起……那些画都是一次性的。”
他弱弱道：“每次把头放上去，画就没了，头也没了……”
看来那些画就是向邪神祭祀的阵法，而那些头就是贡品，伊什梅莱的人靠这种方式获取邪神的注视，异化成能夺取他人身体的怪物。
孟诸野有些遗憾见不到阵法。
越关山小声吐槽，“首席还是这么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当着老板的面吐槽老板，程桉尬笑，“就跟你喜欢那些天马行空的发明和飙车是一样的。”
虽然用来链接邪神的阵法没有了，但是用来存放人头的地下室还是有的。
孟诸野竖起食指，笑着继续说，“那么我们就去看看那些还没用完的头吧？”
比尔沙有些犹豫，因为家里人严厉禁止他带着外人去地下室。
他嗫嚅了一下，“可以拒绝吗？我还想要回妈妈的骨灰……”
神柱掀开半阖的眼睑，看向他。
季挽眉头不自觉紧皱，“要回妈妈的骨灰？”
系统：【稍等，我看一下。】
季挽只等了几秒的时间，系统的声音就再次出现。
【我看见了。他原本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妈妈，后来他妈妈嫁给了伊什梅莱的人。】系统言简意赅，【很快他的妈妈就被他的爸爸祭祀了，母亲临死前让老仆人拿着护身符带着孩子快跑，然后就被砍掉头了。】
季挽听得眉头直跳，“那比尔沙现在为什么还在这里？”
系统沉默了一下，【护身符是纯金的，挺值钱，所以老仆人自己跑走，把当时只有七岁的小孩留下了。】
母亲的信任与恳求被辜负。
比尔沙就这么长大了。
其实他随时都能一走了之，但妈妈的骨灰让他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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