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诚的舞蹈表演非常精彩,他年轻,又是出身小公司小团队,因而格外珍惜每一次的机会。哪怕只是一个综艺上玩耍性质的小舞台,于他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只是可惜,他在闻人骁之后出场,舞台效果因为有闻人骁珠玉在前而大打折扣,看起来没那么炸。
严泠望向他脖颈上的汗,有些犹疑。
“要给他同情分吗?”闻人骁目视前方,并没有去看他手上的打分表。但说出的话却实实在在是对严泠说的,“像沈卓诚这种人,要的不是你给他打多高的分,他要的是镜头和关注度。你要是真想帮他,不如干脆给他一个全场最低分,到时候导演肯定会给他一个大特写,说不定还能上个热搜。”
歪是歪了点,但也确实是个法子。
严泠闻言却没动作,笔尖悬在纸面上始终未动。他转头看向闻人骁:“那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闻人骁有些微愣,脑海中一瞬间滑过很多人问他这句话时候的声音。
最后他说,“我想吃牛排啊。”
严泠嗯了一声,终于提笔在纸上完成了最后一个分数的判定。
最终的成绩排名并不由严泠一个人决定。
导演组想要扩大互动效果,也想尽可能避免观众对他们综艺剧本的质疑,于是临时决定加入观众评分环节。
经过半小时的观众评分环节,又计算了系数和平均分,最后得分最高的组别竟然真的是严泠和闻人骁这一组。
其次是徐闻和沈卓诚,最后是关冉与安思华。
闻人骁很欠揍地凑到关冉身边:“不好意思啦关姐。哎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自带食材来烧烤吗?你带了吗?不会忘记了吧?”
关冉白了他一眼。
他们这一期的住宿房间是根据上一期节目中的卖玉米成绩来决定的。
严泠和闻人骁因为上一期的好表现而住上了山中最好的那间小屋,大套房,还带一个独立的小院和温泉池子。
这次闻人骁没再耍脾气似的非要分床睡,而是洗过澡就直接躺到了大床的左侧。
他的坦荡反倒让严泠有些无措。
“别误会啊,我是怕你晚上温度再反复,我在你边上的话方便照顾你。”闻人骁见他愣在那儿,连忙开口。
此时距离他们昨夜同床共枕的经历正好过去二十四小时。
随着闻人骁话音的落下,那些冒着汗的、皮肉相触的记忆就争先恐后从匣子里跑出来,完全无视这两人今天一整天的刻意忽略和故作镇定的“和平相处”,在这间山中小屋里为他们洒下暧昧而尴尬的气氛。
闻人骁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丧失了一部分记忆,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就凭自己昨晚做的事情,如果严泠铆着劲儿想计较的话,是完全够告他一个□□的。这样的侵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和和解就真能当无事发生的。
甚至对不起三个字在这种事面前都显得有些讽刺。以至于闻人骁一开始并不认为严泠会接受自己的道歉。
可谁想到,严泠竟然真的接受了。
甚至还为了减轻他的负疚感,好几次都主动表示“没关系”“不是很疼”,主动给他订午餐,玩游戏时也处处顾及他的想法和感受。
闻人骁简直要被严泠的态度绕晕了。
怎么会有人能包容成这样?严泠是真的很缺钱吗?方文到底给了他多少钱?
还是说是因为严泠实在很喜欢庞横,爱屋及乌的不愿意让他们这个乐队的前途和名声被这桩意外毁掉,所以才选择忍气吞声?
又或者,是因为严泠的性取向本就是同性,也许他曾交过很多任男友,这类情事于他而言只是旖旎的一夜,并不当回事?
闻人骁思索着,眉间渐渐拧紧。
严泠穿着酒店的棉质浴袍,浴袍长度只到膝盖,露出两条细白的小腿。
他就站在床尾,任闻人骁沉默着用目光一遍遍在他身上搜寻,似乎想要从他露出来的皮肤上寻找到什么答案。
那是一种严泠非常熟悉的目光。
疑惑,警惕,提防,不满。
和白日里那个处处维护、会主动开些过火玩笑的闻人骁完全是两个人。但和他们刚认识时,对严泠仍存偏见的闻人骁会投来的眼神却几乎一模一样。
半晌,闻人骁终于意识到这种打量不仅冒犯,而且对他们今天白天刚建立起来的“友谊”是一种破坏。
闻人骁轻咳一声,收回目光重新躺好:“不早了,快睡吧。”
严泠垂头轻笑。
他从早上开始就很想提醒闻人骁实在不必这样故作亲近。心里明明装着戒备,但面上却非要装出友好的时候会很容易因为把握不好度而用力过猛,给彼此都造成困扰。
但他拐着弯说了好几次闻人骁都没听懂,也就算了。
直到现在,再次看到闻人骁露出那种熟悉的眼神,严泠不仅没觉得难受心寒,反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一颗心终于回到原位。
他安心地躺到了床的右侧,闭上眼准备入睡。
半夜,温度果然反复了一次。
严泠骨头疼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又怕吵醒闻人骁,连疼都不敢喊,咬着牙硬撑。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干脆爬起来去院子里坐一会儿的时候,一只大手抚上他的额头。
闻人骁还未完全清醒,嗓音微哑:“又烧起来了。怎么不喊醒我?”
他翻身坐起来,开了灯,去玄关处的衣帽架上把自己的包取下来。
然后从中翻出一盒止痛药和一盒退烧贴,撕开包装把该吃该用的剂量拿出来之后,闻人骁又找了个小水壶出来烧了壶开水。
“我还以为你是那类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严泠大约是被疼痛和高热烧晕了脑子,讲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想到你照顾起人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闻人骁平时并不喜欢别人拿富二代少爷这种词汇称呼他,听起来总觉得像骂人。但他也不欲和病人计较,手上动作没停,用湿毛巾给严泠擦了把脸之后才为他贴上退烧贴。
“我姑姑嫁了个芬兰人。”闻人骁说,“我小时候在芬兰,就是住在他们家。虽然家里有佣人,但生活上的其他琐事都是自己动手。冷了加衣服,病了吃药,这种程度的自理能力我还是有的。”
严泠大约是真烧晕了。
他竟然问,“那Yann,是你在芬兰认识的朋友?”
闻人骁这次顿了有两三秒的时间,才说:“他是……我姑姑的继子。”
只一瞬间,严泠脑中就已经出现了芬兰的阳光,和阳光下两个一起长大的男孩。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在同一个屋檐下成长。他们都是那个家里的孩子,却都不是这个家真正意义上的小主人。
严泠忽然意识到也许闻人骁说的都是真的。
他和Yann之间真的不是恋人关系,也真的没有滚到一张床上去过。
但,闻人骁也是真的为Yann掉过很多次眼泪,为Yann的骑车爱好而头痛担忧到睡不着觉。
严泠觉得骨缝里都泛出酸痛,于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水开了。
严泠抓住闻人骁欲收回的手。
他有些艰难地眨了两下眼,然后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我有点饿了,或者我们可以预支明天的早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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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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