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三月与往日不同的落了雪。阴风阵阵把太阳刮得都遮蔽，雪花片片飘落，根本不像是春天应该有的样子。一些前几日被春风欺骗的发了芽的植物，现在刚好一同装点雪色。
室内打开空调体感会好受一些，倒也不会冷到冻人打颤。
李论在工作室里裸露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宽大睡裤，他这几日应该是有些上火，总是感觉燥热的慌胸口也闷闷的，猛灌下几口带着冰块的水，心里也不觉得解恨。
工作室的门被敲响，“您好！外卖！”
嘎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不待李论看清他的脸，外卖员径直把东西塞进李论的怀里，转头就跑。
“喂！”李论对着外卖员的背影吼着。电梯似乎一直在等，外卖员一溜烟地便没了踪影。
李论低头看着自己的怀里，是一束鲜花。白绿色的主色调，是蝴蝶兰、马蹄莲、白玫瑰的搭配。这是什么花语？李论心里想着，不知道又是哪个粉丝送的？李论拿了花不再去多想，‘嘭’的一声直接扔在地上，转身关好房门。得抓紧时间，马上就要开播了。
【甜辣酱的直播间——】
李论咬住嫣红的下唇，屏幕里整片弹幕瞬间爆炸。
“谢谢‘甜心小草莓’的飞船～哥哥贴贴！”
李论对着镜头比了个爱心，睫毛刷得根根分翘，卷翘的可爱。腮红晕染得恰到好处，连发梢也用夹板夹起了翘起的弧度，这些都写着“纯欲”二字。
男人嘛，自然最知道男人喜欢什么。
弹幕滚动的更加疯狂，
【老婆嫁我】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李论掐着嗓子笑出小奶音，桌下的毛腿却嚣张地姿楞起来，他在电竞椅上晃荡着，脚趾头也勾搭着人字拖一翘一翘。
【啊啊啊甜辣宝宝被辣哭的样子好色】
【睫毛湿漉漉的我直接嘶哈嘶哈】
【刷游艇！立刻给我看舔耳A**R】
镜头里穿樱花粉毛衣的少年吸了吸鼻子，舌尖慢镜头般掠过殷红唇角，奶油音黏着蜜糖：“谢谢‘甜辣是我老婆’宝贝贝的深水炸弹~还差两个火箭就能解锁夜间哄睡服务哦。”
弹幕池炸成一片礼物特效，李论借着弯腰调整麦架的姿势猛掐大腿心——再不关直播真要辣到原地升天了。他妈的，神经病答应这帮傻逼吃辣死人的垃圾食品！
补光灯之外堆着好几个空啤酒罐，外卖盒里的烤串签子插在泡面桶里摇摇欲坠。李论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打赏金额，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这破女装还能再穿几天。
为了钱！老子忍了！
【李论滚出直播圈！死人妖骗钱！” 】
猩红的弹幕突然炸满屏幕，李论捏着香蕉牛奶盒的手一紧，奶黄色的吸管“啪”的一声被咬瘪。
弹幕瞬间分成了两派：【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甜辣酱】【挂城墙的又来了】，守护和谩骂的人一样多，黑红也是红，李论根本不在乎。
“黑子哥哥好凶鸭……”李论垂眸缩了缩肩膀，蕾丝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小臂，青筋在雪白皮肤下突突直跳，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忽然他凑近镜头，水润的嘴唇上涂着的唇膏几乎蹭在摄像头上：“要骂人的话，至少先给人家点个关注嘛”
【举报了，男的装什么妹子】
【前面的懂个屁，甜辣酱是跨性别偶像】
【啊啊啊老婆嘴唇好软的样子】
"宝贝们晚安啾咪！"
下播提示音响起的刹那，李论差点一脚踹翻电竞椅。
“都特么疯了，你爹也敢惹？！”
他抄起键盘十指翻飞，噼里啪啦的烟嗓骂得比游戏连招还快，“你爹我开变声器都能唱死你！
IP在朝阳区第三小学？作业写完了吗？兔崽子！”
变声器被李论调成重金属质感的电音，一段《跳楼机》混着脏话砸进黑粉私信：“睡不着就起来蹦迪！婊子！”
泡面汤滴在裙摆上晕开油渍，像朵狰狞的食人花。人字拖“啪叽”地拍在地板上，震得老实大钟螺丝崩飞——那是上周揍猥琐私生饭时留下的战绩。
在屏幕黑屏的瞬间，李论反手抄起啤酒罐子往喉咙里灌。啤酒顺着滚动的喉结浸透了颈部的蕾丝choker，他抬手把兔耳装饰扔了出去："王八蛋甲方拖尾款拖到老子快卖肾了！下回再让我戴这娘们唧唧的破烂玩意……"李论断断续续地咒骂着，
镶满水钻的穿戴式美甲"咔嗒"掰开假发卡扣，寸头显露了出来。青年扯开高领毛衣，露出左侧锁骨处狰狞的大蛇纹身。
手机屏亮起平台通知时，他正蹲在电竞椅上吃着宵夜，油渍滴在昨夜通宵写的《关于主播再就业可行性分析报告》封面。
为了钱，李论什么都可以做。
手机在桌面上疯狂地震动，经纪人左鹏的怒吼穿透了一切直达鼓膜：“李论！你个狗犊子！又特么用大号喷粉丝！”
“是前粉丝。”他叼着烤串含糊道，“那懵逼上周还给我P婚纱照呢，前几天就因为发现老子站着尿尿回踩……”
“有新工作内容了，和最出名的CV!”
竹签"咔嚓"断在齿间。
烤茄子从嘴角滑落，在裸露的上半身拖出一道酱色的痕迹。他盯着屏幕上的界面，仿佛听见了钱包里发出的悲鸣：“那个‘念**台词像和尚超度’的性冷淡CV？老子卖艺不卖身！”
左鹏冷笑着说：“大哥，工作现在还有咱俩挑选的份吗？你合计合计吧。”左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要不你就穿你最贵的那条黑丝去录音棚，要不我把你初中穿戴小狗尾巴内裤的照片卖给站姐——分你一成？”
李论不说话了，他果断地挂掉电话，再一次打开电脑，性冷淡CV的百科页面在屏幕上冷光浮现。西装革履的证件照，眉骨锋利如刀裁，这颧骨也太高了搭配着深邃的眼窝，显得他的眼睛格外地吸引着人的目光。喉结在扣到顶的衬衫领口之下，刻出了他矜持又禁欲的弧度。
简介栏写满“配音艺术家”“声纹教科书”之类的狗屁鬼话。
这张脸，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呢？李论思忖着，他已经很久很久地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朋友？同学？就连性伴侣他都没有很久了……
鼠标滚轮突然卡住——屏幕定格在三年前的采访视频里，性冷淡CV指着某段直播录屏，耳尖泛红：“这种……活泼的风格，还挺有意思的。”
而录屏右上角，赫然是李论第一次女装翻车的名场面：假发挂在天花板风扇上，他竖着中指嘴里骂着“操你大爷”！
“艺术家？狗屁艺术家！”李论舔掉唇边的辣椒面，截图甩进兄弟群：赌五百块，这逼私下玩得比谁都野。
手机秒震，上面显示着大家的七嘴八舌，
你上次说这话时，隔壁健身房猛男教练已经是你前前任了。
最新线报，这个中登的微博小号好像关注了你的直播动态哎。
李论瞳孔骤缩，啤酒罐"哐当"砸地。
直播间后台突然弹出新私信，ID【？？！】：
“蕾丝比纯棉适合你。”
——发送于三年前，他第一次穿女装直播的雨夜。
“谢老师，这里需要……更性感一点的喘息。”
谢铮之摘下监听耳机，银丝眼镜链扫过剧本上划满红线的段落。他屈指敲了敲隔音玻璃，录音助理被那淬着冰碴的眼神冻得缩脖子：“原著第13章，杀手撕开甜心衬衫时只有愤怒，没有**。您对喘息的执着，让我怀疑这究竟是要录书，还是午夜场节目。”
“可，可是观众就爱听您这种冷欲系……”助理的声音在谢铮之抽出瑞士军刀削铅笔时戛然而止。
他枯瘦的大手精准地控制着刀身，刀刃剖开木质笔杆的簌簌声里，谢铮之重新戴上监听耳机：“重新开始吗？需要我演示正确的人类愤怒时的呼吸频率吗？”
整栋楼都知道谢CV下班比灰姑娘逃宴还要准时，但没人发现消防通道的安全门总会延迟关闭三秒。
“今天甜辣直播间榜一是我。”
谢铮之把这句话设置成仅自己可见的状态，等不及的蜷在楼梯间阴影里看回放。
当李论舔着小虎牙说“最崇拜谢铮之老师那种专业CV”时，他手抖到差点摔了手机，后脑勺嘭的撞上墙壁，巨大的闷响直接惊亮了走廊里的声控灯。
“谢老师还没走啊？”保洁阿姨突然探头端详着这位大冰山。
谢铮之瞬间锁屏起身，黑色大衣裹着寒气擦过一旁的垃圾桶：“嗯。在听新修订的有声书。”拐过走廊却猝不及防撞进一片花香，李论头顶的绿色挑染假毛扫过他的下颚，两人怀里的文件如外面的大雪一般，纷纷散落一地。
主播&CV联动合作企划书，加粗标题下，印着不容置疑的公章【强制绑定】。
李论捏着谢大CV的广播剧排期表冷笑着说：“杀手攻x甜心受？平台真会恶心人。”
“确实！”谢铮之不让一步。
谢铮之的皮鞋狠狠踩住脚边的A**R台本，却有听见李论开口“谢老师的抓耳音效，不会是啃着泡椒凤爪录的吧？”
谢铮之攥紧的手指微微发白，空气里传来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他不想再去多想，拾起地上的台本，转身就走。
独自留下的李论，他望着眼前这个逐渐远去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收到工作邀请时，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匹配到这位传说中的高岭之花。
打打小剧场：
谢铮之的深夜播放列表——
《论A**R对失眠的治疗作用》.学术报告
《甜心主播舔耳音效合集》.加密文件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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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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