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持着撑在天台边缘的姿势,任由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股沟。指尖残留的孢子荧光正在消退,但幻象中菌丝刺破眼球的痛感依旧真实。阿尔卡蒂奥的触手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条被开膛破肚的鳗鱼。
"这次轮回持续了多久?"我数着贫民窟传来的十三声惨叫——那是妓女在给新品种接生。
"足够您把指虎捅进我的喉咙三次。"阿尔卡蒂奥用触手卷来半瓶医用酒精,"要消毒吗?"
我接过猛灌一口,劣质酒精灼烧着记忆的裂痕。妓院三楼传来老鸨的咒骂,某个嫖客正被变异生殖器拖进马桶。这种黑色幽默本该让我发笑,但布伦尼亚蛹囊破裂时的表情像根鱼刺卡在神经突触之间。
"准备夜行装。"我把空酒瓶砸向街边正在□□的垃圾桶,"是时候拜访城主大人的闺房了。"
阿尔卡蒂奥解皮带的手僵在半空:"您是说…"
"字面意思。"我扯开妓院晾衣绳上的床单,"记得带两把铲子——我赌五毛他的棺材埋在育儿室下面。"
子夜时分,我们像两片污渍滑进城主府的阴影。巡逻卫兵的提灯在菌丝墙面投下肿瘤状光斑,那些镶嵌在墙体内的胚胎标本让我想起便利店冷柜里的关东煮。当某个长着鱼鳃的胚胎突然朝我吐泡泡时,阿尔卡蒂奥的触手差点勒断我的尾椎骨。
"放松,亲爱的。"我拍开他应激的腕足,"这玩意儿的杀伤力还不如你上次煮的罗宋汤。"
事实证明flag不能乱立。
当我们在育儿室挖到第三米深时,铁铲突然捅穿了某种薄膜。喷涌而出的记忆黏液瞬间淹没脚踝,我看见六岁时的自己正在教皇厅喂乌鸦。那些漆黑如丧服的鸟儿啄食着我掌心的眼珠,每吞咽一颗,羽毛就变白一分。
"父亲!"阿尔卡蒂奥把我从黏液里拔出来时,他的左臂正在菌丝化,"这些是…布伦尼亚的…"
"初恋回忆。"我扯掉他溃烂的皮肉,"准确说是单相思——当年我往他咖啡里加的是水银可不是春药。"
育儿室的摇篮开始摇晃。那些用脐带悬挂的婴儿标本齐声哼唱赞美诗,他们空洞的眼窝里钻出荧光蘑菇。我抓起铲子劈向最近的摇篮,腐臭的羊水溅在菌丝墙面,蚀刻出通往地下室的阶梯。
阶梯尽头的手术台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不是布伦尼亚的风格——那些镶嵌在无影灯上的乳牙、用脊髓编织的手术帘、还有正在给自己缝合伤口的解剖刀,全都透着令人作呕的熟悉感。
"欢迎回家,陛下。"解剖台突然开口,沾满血污的皮带扣咔哒作响,"需要帮您取出第七根肋骨吗?还是说…"它用止血钳敲了敲陶瓷托盘,"想再制造一个阿尔卡蒂奥?"
记忆的闪回比刀锋更锋利。我看到自己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把胚胎干细胞注入阿尔卡蒂奥的原生质;看到布伦尼亚跪在教皇厅大理石地面上,捧着我扔掉的红玉髓如获至宝;看到手术刀划开克隆体的胸腔,取出那颗刻着0000001编号的心脏…
"闭嘴。"我把酒精泼在解剖台的声带位置,"然后变个魔术——比如把自己烧成灰?"
火苗窜起的瞬间,整座地下室开始痉挛。菌丝墙面渗出黄脓,地面裂痕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阿尔卡蒂奥的触手在撕扯中不断再生,而我终于看清那些手臂腕部的烙印——全是0000001。
"本体在母巢!"我躲过飞溅的酸性黏液,"跟着呕吐物走!"
布伦尼亚的绝望具象成肮脏的甬道。我们踩着肠壁般蠕动的菌毯狂奔,身后是正在融化的婴儿标本。当甬道尽头浮现卵形密室时,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每次复活时萦绕鼻尖的腐臭,混合着昙花与铁锈的腥甜。
密室中央的玻璃柱里漂浮着布伦尼亚。
准确说是布伦尼亚的残骸。他的下半身与菌丝融为一体,胸腔裸露的心脏闪烁着机械与血肉交融的冷光。无数导管从心脏延伸出来,连接着密室顶部数以千计的克隆舱。每个舱体里都蜷缩着赤身**的他,有的正在腐烂,有的长出蘑菇,还有的把自己撕成碎片。
"您终于来了。"布伦尼亚的声音通过心脏搏动传递,"要听听我的临终忏悔吗?"
我抚摸着玻璃柱上的冰霜:"长话短说,你还有三十秒就会被我拆成零件。"
"真绝情啊。"心脏的机械瓣膜开合出笑声,"当年您把我扔进焚化炉时也是这个表情。知道为什么这些孢子能困住教皇吗?"一条菌丝轻轻缠住我的手腕,"因为它们的核心…是您亲自设计的逻辑锁。"
阿尔卡蒂奥的触手突然刺穿我的胸膛。
剧痛来得比上次更诗意。我低头看着贯穿心脏的腕足,突然想起这张场景在幻象中出现过十三次。布伦尼亚的菌丝趁机钻进伤口,在我的视网膜上投影出加密记忆。
这次是真实的。
我看到自己站在教皇厅的基因图谱前,把永生程序编码成十三重诅咒;看到布伦尼亚在实验室外偷走我的咖啡杯,用唇印覆盖杯沿的毒药残留;看到阿尔卡蒂奥的原始胚胎在培养液里睁开金色瞳孔,而我在观察记录上画了个笑脸…
"逻辑锁的密钥是负罪感。"布伦尼亚的菌丝正在接管我的神经,"这些轮回都是您为自己打造的赎罪笼。多么精巧的悖论——唯有承认对世界的背叛,才能停止背叛带来的痛苦。"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玻璃柱。在指尖触及表面的瞬间,所有克隆舱同步开启。上千个布伦尼亚如提线木偶般直立,他们连成璀璨的银河。
"现在,选择吧。"布伦尼亚的心脏开始过载,"成为永恒的教皇…"克隆体们齐声低语,"或者…"
我用左手拿起解剖刀刺进太阳穴。
脑浆混合着孢子爆开的瞬间,轮回的齿轮终于卡住。阿尔卡蒂奥的触手在时停间隙缠住布伦尼亚的心脏,而我借着最后一丝意识拧碎了玻璃柱。
崩塌的密室像被嚼碎的方糖。在无数克隆体的尖啸中,我抓着那颗机械心脏坠向记忆深渊。布伦尼亚的临终叹息化作孢子萦绕耳畔:"您还是这么…不优雅…"
当复活的光刺痛角膜时,我发现躺在妓院脏兮兮的床垫上。阿尔卡蒂奥正在用触手织毛衣,而我的掌心里攥着一枚生锈的教皇硬币。
"这次轮回用了七分钟。"他把织到一半的毛衣套在蘑菇人头上,"布伦尼亚的菌丝母巢正在枯萎。"
我摩挲着硬币背面的荆棘纹章,突然很想抽根烟。窗外的卡涅利安城在下酸雨,那些被腐蚀的蘑菇人正在街道上跳华尔兹。他们的菌丝裙摆扫过之处,教会徽章如湿疹般在墙面蔓延。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把硬币弹向天花板,"这一切真是我的安排。"
硬币落下时,阿尔卡蒂奥用触手接住了它。他的声音依然带着狂热的甜蜜:"需要我去准备下次轮回的炸药吗?父亲。"
"不。"我吞下硬币感受金属的锈味,"这次我们玩点更有趣的——比如帮教会找回他们失踪的教皇。"
酸雨在玻璃窗上蚀刻出我的倒影。那张属于教皇的面孔深处,孢子的荧光正在死去。
青梅竹马,一丘之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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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腐烂苹果核会梦见电子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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