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慈简直要被这玩意儿搞无语了,失言片刻后,他突然毫无缘由地笑了,水墨般的眉眼上笑意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零星而富有生机。
“统哥,我发现,偶尔和不太聪明的东西说话,有助于身心愉悦。”他眉眼弯弯,看地上黑东西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系统冷静道,“你开心就好。”
反正它是没感觉哪里愉悦。
戾魇以戾气为食,天然喜欢靠近戾气怨气深重的人或鬼,戚垂雪这种飞升前动不动就喜欢灭个城玩玩的性格,戾魇对他有“情操”似乎并不奇怪。
即使只有一半的戾魇血统。
想到这里,林慈突然福至心灵,对黑东西说道:“你该不会被隔壁那人拒绝了归顺然后才想着曲线接近他吧……”
所以才来找林慈,毕竟他和戚垂雪称得上形影不离。
系统:“……”
黑东西:“……啊?”
林慈继续道:“这也说得通你为什么会知道戚垂雪的事了。”
黑东西想归顺戚垂雪,结果惨被拒,然后它曲线救国,想找林慈继而再次接近戚垂雪。
系统终于开口:“……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
可正在兴头上的林慈选择性忽略了它的话,对着已经被神发展惊呆了的黑东西,慷慨大方道:“我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你以后就跟我了,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虽说林慈说的完全不对,可是竟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完美自洽。黑东西心道反正自己的任务也要靠近林慈,歪打正着了属于是。
见黑东西答应,林慈爽快地把它扔进了一个储物空间,道:“到了时候我会喊你的。”
他也没说什么时候。
送走黑东西后,室内寂静,林慈刚才夸张的表情收了起来,青瓷的茶壶被他托在手上玩了两圈,里面的水欲落不落,在一个危险的角度里反复横跳。
系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就这么把他放在储物空间里没问题吗?戾魇和灵魇天生互斥,很难有子嗣,这一只明显是有人专门养出来的。”
林慈的眼睛其实很锐利,但他平时见人面上都带着三分笑意,软化了过于平直如刀的弧度,嘴上也没个正经把门儿的,人们很容易就把他和**丝划上等号。褪去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后,那隐匿在漫不经心表情后的气质就展露出来了。
但只有一瞬,他唇角就又勾起来了:“统哥,和戚垂雪那样的聪明疯子打交道,有些事可不能太明白——简而言之,装蠢。”
天真,散漫,没心没肺,恰到好处的狡猾和小脾气,无伤大雅的自作多情,会让聪明人迅速地放下杀心,因为这种人太好懂了,有种可以把他拿捏在指缝的感觉。
林慈装的不是很过,基本上本色出演,只是在一些不该让他知道的事情上格外慎重,比如戚垂雪那埋在心中多年的金铭城往事。
如果不出意外,戚垂雪永远都不会再次怀疑到他身上。
林慈道:“他想达成什么目的,我们就‘稀里糊涂’地完成这个目的。”
系统的声音意味不明:“你的意思是,是戚垂雪送来的这只魇。是了……你根本不是第一次见到戾魇,在八百一十二年三个月前,你养过一只——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不愧是统哥,记得这么清楚!”林慈海豹鼓掌,“接下来只要按照步骤走就好了。”
“他想干什么?”系统没问林慈是怎么知道的。但有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林慈和戚垂雪很相似,都披着人皮,经历过长时间的孤廖,是同类。
所以可以互相理解,并借此提防。
“不知道啊……”林慈一只腿翘着,坐没坐样,“但那只混合魇有灵魇和戾魇的特性,能吸收和储存戾气和灵魄——”
他眼眸一转:“这不就为那件事提供了捷径么……”
系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就里。林慈笑着抵住嘴唇,过于苍白的手指配上那双黑眼睛,有了几分违和的非人感。
风从窗口吹来,青丝摇曳。
“不好说,所以就用眼睛去看吧。”
系统迟疑道:“那你所说的捷径是……”
“是一条充满阳光、鲜花和掌声的光明大道!”林慈声情并茂道。
系统:“……”它刚刚居然觉得这玩意儿和戚垂雪很像,真是造孽。
系统稍微平复了一下想把林慈摁在地上的冲动:“……你今天很兴奋。”
林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我今天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人的记忆力很差,差到曾经山盟海誓的约定也会随着时间忘却,但人的记忆力又出奇的好,好到曾经忽略且习以为常的事可以瞬间记起。
“应该是两个,虽然听起来像是凑数的。”夜深了,林慈随意洗了一下,就趴在床上不再动弹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官府的人来到客栈,恭恭敬敬地请林慈二人到府上叙旧。两人也不推脱,就连早上一向黏在床上的林慈都妥帖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虽然都是那一身宽袖灰衣,但束好衣冠后也显得格外清隽高古,整个人像是年代久远的夫子画——如果忽略他的神情的话。
他们跟着官府人员一路来到施晴庵休憩的地方,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讨论朝廷军击退张褚等乌合之众的好消息。
“听说昨天晚上那叛贼就往南方古战场逃去了!”
“可不是嘛,还得多亏了这场雪,那些俘虏说雪把路封死,也把他们的粮仓压了,这才顺利如斯!”
“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终于不用死人了!”
这场战争的结束就像开始时那般仓促,但受幻境主人的影响,城里居民的喜悦如有实质,在路上,有一些妇女还在送自己编织的平安结,祛晦去煞。
林慈和戚垂雪都收到了一个,平安结的用料很粗糙,摸起来毛毛扎扎的,坠下来的线也长短不一。
但在街上人手一个,攥在手里或者挂在腰上,配上人们的笑脸。晴空朗朗中,还真有几分过节的意味。
林慈出来之前,强忍着困意把魇派出去了,或许是忍得太辛苦了,这一路上,他神志不清,如果不是系统提醒,几乎要靠在戚垂雪肩上睡着了。
——虽说戚大佬肯定不会让他靠。
“我们到了。”戚垂雪看着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难得好心提醒道。
林慈“唔”了一声,极速调转方向,两脚一蹬就往前走,成功地撞在了大门前的石狮子上。
血肉之躯难免疼痛,林慈瞬间就醒了,那石狮子不高,尖锐密集的“头发”把他的腹部扎得惨烈至极,虽然不至于穿肠破肚,但肯定已经青肿了。
他下意识弯腰去捂住腹部,结果因为离石狮子太近,鼻子也磕到上面了。
林慈没忍住爆了句脏口,因困顿而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倒是戚垂雪见他可怜,在他鼻子快要撞上的时候,用剑鞘抬起林慈的下巴,让他不至于创出伤口。
鼻子上只有一片红痕,林慈摸了摸,有些疼。
走在前面的侍从见他们没有跟上来,转头疑惑道:“二位出什么事了吗?”
林慈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窘事,佯装淡定道:“没事,继续走吧。”
戚垂雪在一旁默不作声,清冷如常,但林慈总能从他眼里读出不显型的戏谑。
侍从带着他们进了大门,管家匆匆忙忙赶来,跟着他的还有好几名府上的仆人,他陪笑道:“二位,将军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他声音一顿,“诶,林公子的鼻子怎么红了?”
林慈逢人三分笑的脸僵住了。
戚垂雪慢条斯理地把剑挂好,意味不明:“应该是昨天晚上哭的太狠了。”他补充一句,“我在隔壁都听得到。”
林慈:“???”
管家:“……”
其他人:“???”
这姓戚的玩意儿一定是在报复吧?!看着管家意味深长的眼神,林慈下意识想解释,却发现刚才这事根本说不通。
如果戚垂雪可以用剑柄把他身体抬高,以作为缓冲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让林慈不撞在上面,何苦救一半呢?
林慈张了张嘴,最终苍白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管家了然一笑,吩咐仆人:“给林公子做一份补汤,大补的那种……前段时间李老爷不是送了几株药材吗?全部加进去。”
林慈:“……”
他讨厌没有边界感的管家!
在林慈的极力反对下,那锅大补汤最终没有熬出来。
林慈磨了磨牙,他还以为戚垂雪偶尔还是会有一点点善心的,结果他满盘皆输。不愧是小说主角中的泥石流,睚眦必报,隔夜仇也报。
他们来到主厅,施晴庵坐在主位,她褪去铁甲,穿着一身窄袖短袍,头发束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眉目英气逼人。将军拿着一张羊皮纸,纸张不透光,只能看得到她脸上的表情不好。
“张褚逃去了南方,有消息说他是逃往了泯生海。”施晴庵由于程桥寄,对他们格外信任,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绝密。她喃喃道,“失策了。”
林慈听到熟悉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泯生海?”
“那是一座古战场,准确的说,是仙魔战场,那些修士和魔族死后怨气不散,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进去之后根本出不来。”
“张褚手里应该有些仙门法宝。不然落在朝廷手里还能多活几天。”施晴庵看起来颇为头疼,不过转瞬就收敛起情绪,并没有再过多讨论。她对着两人道,“我不喜欢弯弯绕绕,这次请二位来,主要是想问问桥寄的事。”
“他是怎样获得那份部署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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