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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和一梦(八)

旁边的掌柜倒先看不惯他们视若无人的姿态,忸怩着那双猩红大眼,对一旁娇小的女魔族道:“娘子,他们把我欺负得可惨了!你得为我做主!”

那位魔族娘子看着柔弱,实则彪悍异常。闻言就拿出了一柄半人高的巨剑,暴虐道:“敢伤我夫?!今日便让尔等尝尝首级落地的滋味!”

这娘子看着就修为不低,发怒时魔息萦绕双眸,额头青筋暴起,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

——这是毫无准备时林慈会有的想法。

可现在……他侧目望着大鸟依人的掌柜,缓缓露出了璀然的笑——

掌柜被他看的毛骨悚然,立马开始怂恿自家夫人:“娘子你看!他还用眼神威胁我!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都不知道我老婆魔族单支花的名号!”

林慈:“……”现在知道了。

林慈看这架势,也知道对方不会讲理了,他也省了不少口舌。林慈挑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就会躲着娘子身后哭哭啼啼,难怪周围人都以你娘子马首是瞻。”

本想用激将法激他与自己一战,好让他违反自己立下的天道状。

可怎料软饭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知道~你就是嫉妒我!也对,漂亮的老婆没有,倒是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他目光露骨地扫在小孩身上,是种无言的讽刺。林慈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衣袍被这小鬼拉的很紧。

若说之前板着脸都是为了让掌柜入套,那此刻便是真动了五分火气。

林慈把小孩往身后带了带,目光寒凉地盯着掌柜:“这张嘴若不想要,便撕下来予你娘子做个百无一用的装饰,可好?”

那魔族娘子甚是护短,闻言便飞起一刀直劈向林慈前额,林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娘子一招不成又起一式,刀刃裹挟着凌冽的风扑向林慈命门。

身后的小孩被他死死护着,只得看着巨刃一次次重重地落在林慈周围——林慈都躲掉了,可如果下一次躲不掉了呢?

这么想着,他的手攥的更紧了。林慈知道这小孩关心自己,他又何尝不想快点结束。可这娘子分明是对着他下死手。

差了几个境界,又没办法逼掌柜动手——也只能如此了。

那娘子见久攻不下,发了狠,集全身的魔气于一刀——

却并未劈下去。

无数无实体的魂魄围绕在灰衣公子身旁,明明浅浅,天然形成了一道护盾。

林慈温柔地对小孩说:“站远些。”

话落时,无数魂魄突然尖啸起来,凄凉悚人。被围绕在中间的林慈紧闭着眼,再睁开时眼瞳已变成了灰白色,他口齿清晰地捏诀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掌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眼睛一眨一闭间,周围的横梁房脊皆在一股强劲的鬼气中化为虚无,那些挡在他身前的人也不例外。

掌柜目眦欲裂:“娘子!”说完他疯了般飞扑向未散尽的飞尘,却抓了个空,“咚”的一声闷响后,他摔的鼻青脸肿。

林慈缓慢闭眼,缓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他取下自己的铜铃耳饰,摇了三下,那些肆虐的魂魄如同被吸住般飞快流入铃铛里面。

几息后,风平浪静。

等到视野中的魂魄被清理干净,林慈这才注意到房内的掌柜不见了。

他探究的目光望向小孩。

月半中天,柔光浅落在小孩身上,可以隐约看到他过分出色的相貌。他仿佛知道林慈再想什么,回答道:“他趁你闭眼想偷袭。”

结果违反了天道状,顷刻间化为齑粉了。

林慈了然,笑道:“小少爷,天还没亮,再睡会吧。我们明天就走。”

“说起来还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孩抿抿唇,认认真真道:“那时客栈里人满为患,恐有仇家,所以不敢互通姓名。”

林慈注意到,他说的是互通姓名,不过也可以理解,姓名最大的作用是区分,却又比纯粹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编号更具有人情味。

知道对方的姓名,某种意义上像签署了一份只此一次的契约,之后与对方的种种羁绊与经历,像是以这份契约为基础的续约。

林慈正心不在焉地想着,眸光流转,最终定格在了这只认真的小鬼上,不知为何,逗弄他的心思占据了上上风。

他假意道:“我老家有个习俗,知道对方姓名后可是要对对方负责的。”

小孩愣了一下,坚定道:“若你以后有难,我以后定当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逗弄不成,林慈顿感无趣,之后编排的话语也都咽了下去,老老实实道:“我叫林慈,字纯素。”但老实不过两句,他又调笑说,“以后就要仰赖你了,身家性命都放在你手上了。”

小孩就显得重视多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慈看:“金铭城多暴雪,冬季时地面积雪甚厚,母亲很喜看雪。”

……林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随母姓,故取名戚垂雪。”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林慈竟然说不出此刻的感觉,此刻显得荒谬又合理,他听的太清楚了,以至于连让小孩重新念一遍名字以自我欺瞒的念头都没有。

他默不作声地挑开灯,拉着小孩坐在灯下。

在路上时他无暇顾及,到客栈吃饭时小孩的脸被杂乱的发挡住了,现在是夜晚,连五官轮廓都看不太清,给别提其他的了。

当他掀开小孩的碎发后,一枚红痣静静地停留在小孩眉心处,衬得他更像是挂画上满脸喜庆的娃娃。

小戚垂雪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林慈喃喃自语:“也没怎么,就是一觉醒来,熊孩子变成上司了。”

“快睡吧。”林慈见他迷惑,立马止住了话头,安抚着轻声道。

林慈带着他到了另一处空置的房间内,毕竟刚才的房间已经在打斗中被毁得七七八八了。

“还有,”小戚垂雪刚躺下去,就听见林慈开口,“今天干的不错。”

当掌柜和忌风来夜袭时,时间太短,且他们大半有援手。林慈唯一想出的对策是先恐吓掌柜,给他们立深不可测的人设,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下马威很重要,可如何控制两个人就成了问题,这时小戚垂雪看出了他的难处,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示意他能帮林慈杀了忌风。

虽说林慈心有疑虑,可也只能如此。在掌柜和忌风说话时,他给小孩使了个眼色,小孩了然,在林慈破壁时冲向忌风——不过林慈觉得他应该耍了些小手段。

小孩力道不足,魔族皮糙肉厚,那把匕首上应该涂抹了能麻痹神经的药,否则不可能小孩只击中了他的腹部就倒地不起。

林慈朝他笑了笑,月光绕着发丝,镀了一层银光,也仿佛柔和他的眉眼。

小戚垂雪闻言道:“你也是。”

林慈知道他说的是召唤鬼魂的事,漫不经心道:“那玩意儿好用是好用,就是有点损阳寿。”

虽然他作为一只千年老鬼并没有阳寿。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过了一会,林慈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任务,问道。

“我想回金铭城,已经过去十日之久了,那群人应该走了……父亲和母亲说过他们会活着的。”说完小戚垂雪又有些忐忑,“若他们不幸落败,尚有一息,你也可以救他们。”

“你会救他们吗?”

就如同在黑暗中林慈看不见他一样,此刻小戚垂雪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似乎低着头,用手支着脑袋。

半响后他才听见有人回话:“尽我所能。”

“那我们明天就去吧……就是外面雪很大,不好找方向。”

小戚垂雪心中一阵欣喜,道:“没关系,我已经把路线记下来了。”

林慈没有再说话,扒了扒戚垂雪,示意他睡里面,自己就在床外围躺下了。

很快身侧的小鬼就陷入了沉睡,呼吸平稳,睡姿规整。而林慈却依然睁着眼,望着没关上的窗户——那窗外依旧有皎月照耀。

他是在感到愧疚吗?

因为他早已猜到了那个命定的结局。

尽他所能,但他无能为力。

……

次日。

林慈醒时,小孩刚帮他把早点带上来。林慈彻夜未眠,临近天亮才睡着,胃口也不算很好,勉强把早点吃完。

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林慈吃完后就下楼从厨房里拿了点烧饼,而后利落地把小戚垂雪抱在了怀里,嘱咐小孩饿了就跟他说。

小孩攥着他衣服的手更紧了,不像是亲昵,更像是谜题解开前的忐忑不安。

林慈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似的,按照原计划在雪地中赶路。小戚垂雪的话也多了起来,像是要把知道的一切东西都告诉林慈。

他告诉林慈,他的家在幽铭洲北部,父母是北部十三城的城主之一。

他的父母性格活泼,总是喜欢说胡话逗弄他,所以小戚垂雪总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他告诉林慈,他的居所外总是下很大的雪,母亲总喜欢来这里赏景。

他父亲来见母亲时总会带一壶温酒,骗小孩说这酒很烈不能喝,可那壶酒总是带着清甜的果子香。

……

他说了很多很多,总会因为体力不支睡过去。到最后无话可说时,便开始问林慈的事情。

林慈有意让他放松一些,总是挑俏皮话逗他笑,他看不到小戚垂雪的表情,于是只能捕捉小孩发出的短暂气音,由此推测他到底笑没笑。

林慈一直数着日子。

第十日时,他们终于看见了金铭城的城墙,被挂在城墙上的三个字在风雪中看不太清,但小戚垂雪很兴奋,让林慈放他下来。

如小孩推测般,这里并没有魔族,准确的说,是没有活着的魔族,街上覆着厚厚的雪,而有些雪下面掩埋着一具具死,尸,他们像是无言的警告与讥笑,暗示着之后他们所看到的无法挽回的悲剧。

“不会的,我父亲很厉害的,他怎么会死?不会的……”小孩清稚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慈沉默不语,跟着飞窜的小戚垂雪,不一会就到了城主府——也是他来到这片空间最初的降落点。

院里依旧堆着终年不化的冰雪,小戚垂雪拼命地扒着雪,很多具冻硬的尸,体得见天光,可两人找了好久,都没有城主夫妇二人的影子。

直到他们几乎把雪铲完了,都没有见到。

小戚垂雪勉强笑了笑:“我就知道他们一定还活着。”说完便去仔细清查府邸容易被忽视的角落。

林慈也继续去搜索,无论结果如何,但总得有个结果。如果不出他所料,马上就会找到了。

那仿佛无休止的轮回,也要开始了。

“快来,这里还有口井!”

这口井在佣人院落内,小戚垂雪从未去过,自然不知,被这口埋在雪里的井绊了一下才发现玄机。

这口井已经枯了,井口上有暴力手段留下来的磨痕和刻印,像是有人用巨大的兵器凿开了这口尘封已久的井。

细细窄窄的井落满了雪,被堵的严严实实,两人用工具一下一下地挖着,在离地面两三尺的地方,他们发现了相拥的两具无头尸,体。

身着华服,紧紧相依。

林慈看小孩的反应,就知道这两人是谁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抬上来,小戚垂雪一下一下地把他们华服身上的雪抹干净。

他没有哭,没有寻死觅活地说想要复仇。

林慈突然想到了之前小孩跟他说的话,金铭城常年积雪甚厚,他的母亲喜看雪,于是给他取名戚垂雪。

在多年以前的金铭城,当真正的戚垂雪看到父母尸首上垂雪三尺时,他应当也是这样,默默把上面的雪抹干净。

——之后的千千万万个时辰里,他都很憎恶雪,憎恶去银装素裹的北域,也很憎恶……自己的名字。

垂雪,是金铭城不可错过的美景,亦是他父母身上的裹尸布。于是当他再次见到如此时般的大雪后,才会妄生心魔、陷入昏睡。

小戚垂雪就这样站着,喜怒不明,仿佛突然之间就有了陵流仙尊的几分形象。他不说话,彻底无视着林慈。

就这样站了一个多时辰后,林慈感受到了强烈的波动,附近的景色在他面前就像溶解在了水里般迅速散开。

他知道,循环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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