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绅一】摩卡(蝴蝶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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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牧绅一和铁男异口同声地说。
牧绅一第一次看见铁男是在高三那年。那年他十八岁,三井寿十八岁,铁男不知道,牧看不出那个懒洋洋趴在秋体赛场看台边上的卷发男人的年纪。
那一年秋体,神奈川组成了联合队,牧打控卫,三井打分卫。像三井这么好的搭档真是令人愉快,他是个高中阶段极少见的会主动打配合的投手,有球、无球,传导、投篮,不用指挥全跟他心有灵犀。
牧第一次打球打得如此畅快,他记忆里全中遇上的凭一己之力拼杀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团队核心型的成熟球员。
在终场哨声响起时,牧想和三井来个击掌庆祝,可三井挥着手转脸朝着看台笑,笑得那样张扬。饱含爱意的笑容闪闪发光。牧第一次尝到嫉妒的酸涩,他希望那个笑容为他扬起。
他以为看台上是三井的女朋友,目光寻过去,有几十米的距离他看不太清楚,那人虽然长发披肩,但身材比例应该是个成年男人。
那男的趴在栏杆上,姿势懒散,挥了挥手。忽然有保全人员来跟那男的说话,看男人的姿势像是丢了烟头在地面踩灭。
牧转头去看三井的反应,三井笑着摇头,满脸生气,又掺合些无可奈何地纵容。他看得呆了,忘记了收起视线,直到三井转过来等着他问:“你干嘛这么看我?”
“啊,我问你庆功宴想吃什么,是你没回我。”牧笑笑收起尴尬。
三井无所谓地勾住牧的肩膀往球馆外走,“我不去了,有朋友过来,我出去玩玩。来大阪这些天只顾着比赛,哪儿都没去,不能白来一趟啊。”
这个晚上的庆功宴,牧心不在焉。很明显吧,缺席的三井去陪男朋友了。一个男人那样笑着看另一个人,除了热恋牧想不到别的关系。
三井寿是个男的,他爱上了一个男的,而自己……牧绅一第一次察觉自己的性向很可能跟三井一样指向男的。
因为三井而引发的第一次是不是太多了?牧翻了个身,把随身听卡带换成英语课文,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不久之后,海南大学的篮球队教练找到牧绅一,说明直升的推荐程序,顺便问了一下他对三井寿的看法,海南大学有心特招三井。
牧自然为三井说了很多好话,如果三井能进海南大学,他们会成为最好的搭档。甚至更进一步,他回想起秋体时三井那张英气的笑脸,像他从几米高的浪里冲出来时候看见的灿烂阳光。
他请教练去找三井谈的时候务必带上自己,在教练走后第一时间拨了三井的电话。从秋体回来他一直想找机会约三井,只差没找到顺理成章的理由。
当三井出现时,牧想,自己确实喜欢他。三井挺拔的背、纤长的胳膊、俊朗的眉眼还有那一头栗色短发,无一不让他动心。他得花力气压下心动,才能拿出他一贯的自信面对他。
“找我?”三井笑得飞扬。
牧刚喝了一口气泡水,一瞬间忘记咽下,气泡在口中破裂,噼里啪啦地响。
三井坐下,刚好在阳光里,眯着眼睛放开身边的白纱窗帘,窗帘布唰地滑开。牧呛了,嘴角和裤腿湿了几个水点子。
“你干嘛?”三井笑起来,一种带着善意的嘲笑,帮牧抽了几张纸巾。
牧慌忙接过擦干净那些水点,湿还是湿,会干的,晚些时候。他有种想把这些水渍留下来的古怪念头,因为坐在对面的三井寿。
“昨天海南大学的篮球队教练跟我问起你的事,他打算特招你。你怎么想?愿意来海南吗?”牧说到一半才敢抬头。
三井面有喜色,“真的?当然愿意啊!我的大学还没着落呢。真是……啊,你知道的吧?我高中这两年没好好念。”
“听过一些,我就说这两年没遇见你。你还记得咱们在全中上遇见过?”牧完全冷静下来了,这样才对,自己不该慌乱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虽然他的确情窦初开。
“记得,你这么难缠的对手,怎么可能忘掉。可惜,现在打不过你了。你是怎么长了这么多肉的?明明咱俩一样高。”三井带着些抱怨地答。
这么一会儿功夫,三井的脸上已经出现过快乐、轻松、喜悦、抱怨。牧一时忘记回答,他在想为什么他有这么多种情绪?这些情绪在三井脸上都很合适,他真是个有趣的人。
“牧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干嘛老发愣?”
三井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牧猛地收回心思,笑道:“我已经答应了直升海南,你要是来了,咱们又是队友了。要不要去1on1?现在。”
敲定了特招之后,高中毕业之前,牧绅一照旧在海南附高的篮球队打球。同年级生都退队备考去了,清田学弟飞速地成长。
跟清田对手的时候,牧会想起三井不敢跳的膝盖,跟神配合的时候,他又会想起三井接球强投的身形。每次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起三井,下一次则想得更厉害。
他和三井不参加统考,但三井要参加海南大学的自招考试。牧在教练那里泡了好几天,七扭八拐地打听重点范围,然后抱着两指厚的复习资料跑到湘北篮球馆。
高三年级只有三井还在队里,跟花道配合打宫城流川。三井在流川面前起跳却把球塞给袭篮的花道。冬天的风懒懒地吹起一层心悸,牧觉得自己像个给男神送情书的姑娘。
袭篮成功,花道跟三井击了下掌。这个空三井看见门口的牧,说暂停一下,向他跑过来。“找我吗?”三井笑得露出两排皓齿。
看不出有几颗义齿,牧想,很完美,等他们更熟一些,他要问问细节,“嗯,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给你送些资料。用不用我陪你复习?我成绩还行。”
“考试。别提考试……”三井那个表情丰富的脸从懊恼变成期待,“还是提吧,你有空?晚上陪我自习,我找地方,我自己真看不进书去。”
三井的考前突击补习,地方选在铁男家。牧后来怎么也想不起他是如何答应了这么不合理的请求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个潜在的抖M。
铁男总是深夜回家,他回家代表着当天的补习结束。三井的习惯动作是抻胳膊、晃晃腰,揉一下眼睛、嘴里嘟囔:“今天到这里吧,累死了。”
铁男的出现,总让三井更活泼些。牧有拉着铁男到镜子前比一比的冲动,无论怎么看,自己比这个男人好吧。就因为受伤的三井先被铁男找到了?
除了“你好、再见、多谢”之类的礼节,铁男和牧之间的第一句话是牧说的。临近考试的某个晚上,他看着三井上了车之后折返回去。
房门没关,铁男在收拾屋子。牧站在门口问:“你知道我喜欢三井吧?”
铁男放下手里的东西,站直腰,点了支烟,点头答:“挺明显。”
牧又问:“你不介意?”
铁男摇头,“不介意。你加油,祝你成功。”
牧觉得铁男在讽刺他,可语气和表情又不像。他很想指责铁男自私,但他自己同样出于私心。这样的处境让他有几分尴尬。
铁男的烟吸了一半,拿指尖掐灭了,低头盯着手里那半截烟,“你挺好,但我还是希望三井能爱上个女人,会容易很多。你也是。你要真想追三井,得大胆一点。还有问题吗?”
他牧绅一从来不缺胆量,他只是不想参合到别人的恋爱里。“有。你为什么不主动退出?”牧往前逼了一步。
铁男抬起头,未语先笑了,“呵,应该做和能做到是两件事。原来你不懂。”
牧绅一转身离去。
那之后很久,牧没再见到铁男。考试之后,牧想约三井旅行,三井却说以后有的是机会,高中最后的这段时间,他只想呆在湘北。提起湘北他的眼睛总是格外亮。
提起铁男也一样,三井偶尔会跟牧说几句,租了房子、换了车,打扫卫生很累但铁男做饭很好吃,不如来家里坐坐?你可是我第一个邀请的朋友。
牧很难说清他决定拜访三井和铁男的家是种怎样的心情。等他真去了,他觉得还好,没有想象里的尴尬。铁男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柔和、更爱笑。
三井还是那样,在铁男面前举止像小了好几岁。牧简直怀疑三井有点表演型人格,不知道铁男面前的孩子气和自己面前的爽朗哪个才是真正的三井寿。
罢了,他牧绅一不见得非得当个第三者,他能管得了一支球队,也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只做朋友也挺好,除非时间倒流人生能重来,他一定先找到三井。
时间当然不能倒流,但人会有变数。三井躺在病床上将过去的事忘得七七八八,牧反而想起少年时代的动心来。假如……记忆可以修改?
“我来。”牧绅一和铁男异口同声地说。
高桥将惊讶的目光藏在眼镜后面。他说过风险了没?从没试验过,但他判断熟人做引导者可能会醒不过来。他准备了一肚子游说的话还没说,这两个人反倒争抢上了?
铁男的脖子动不了,尽量扭动眼珠,想看看牧的神情。
牧坚定地对高桥说:“我来!”然后走到铁男的病床前,居高临下地回视:“我早就想让三井忘了你,这十几年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你三井会更幸福。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这次铁男先退了一步,合上眼睛,“但愿。请你!一定要醒。”
说不清哪个音节激起牧的反抗,立即回击:“我当然会醒。请你不要再出现在三井面前。”
铁男没生气,轻轻放下,“好,你能让他忘了我,我要谢你。我退出。”
此刻,牧为三井寿准备黑咖啡,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铁男强调的重音是“你”。
“那真相呢?牧,问问你自己,虚构的幸福和糟糕的真相你要哪个!”
“我去倒杯咖啡,你想喝吗?”牧向厨房走去,手攥紧了拳。在给三井准备了一杯黑咖啡之后,帮自己选了摩卡。
他跟三井是不同的人,是他的话,会选幸福。幸福就是幸福,真不真那么重要吗?他一直以为,他输在找到三井晚了两年,原来是他误会了。
一杯摩卡只需要两成咖啡,鲜奶、奶油和巧克力调和出细腻的层次感和香醇的甜。他呷入口时想起了很多年前铁男说的话,“想追三井得大胆一点”。
这就是为什么铁男要求自己一定要醒,如果自己为了三井而沉睡,自己就在三井心里生了根,三井将永远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跟铁男过幸福的余生。
可惜……自己不会为了三井而陷入沉睡。
三井寿是一切都忘了凭直觉也宁可忍受苦涩而饮一杯纯粹的黑咖啡的人。他牧绅一是个清楚知道二成咖啡的焦香被配料调和得滑嫩易入口而享受一杯摩卡的人。
那铁男呢?真像三井认为的那么纯良么?那可是个用手指尖掐灭烟头上几百度的火光的人啊。
——番外完—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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