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寿的呼吸猛地一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铁男倚在机车上抽烟,递来一根烟,三井摇头,他便笑骂一句“小鬼”,烟头明灭中,他来不及藏好眼底的温柔。
——看夕阳的时候,铁男总是靠在三井背上吸烟,将一天之间最后的光芒留给三井,自己面向渐渐暗下去的东边。
——暴雨夜,铁男抱怨着“麻烦的小鬼”,翻出头盔扣在三井头上。剩下的话都裹进引擎的轰鸣,被风吹散。
——复诊那个晚上,铁男只说“再见了,运动员。”把他们的一切都甩成了车尾灯的红线。
昴流的声音在此时冷冷响起:“果然是你。心脏供体,暴走族。家族给我的信息说,送医路上你一直……”
铁男突然转向昴流,目光锐利如刀,“闭嘴!你为什么叫我出来!”
三井寿盯着铁男,手摸着胸口,为什么这么安静,它完全不想解释任何事吗?“铁男,你看着我!为什么我听不见你说话!”
铁男只盯着昴流,身形渐渐下降,似乎还想回去。
昴流的手指再度结印,灵光在指尖流转:“离开那颗心,放下执念。你留下来,对他没有好处。”
三井寿恍然大悟,“这颗心是你的!你发生了什么事!”他张开双手,似乎想要拥抱铁男的灵体,又像在等待铁男的回归。
铁男的灵魂却停止了附身。他对三井笑了笑,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是啊,真巧。看来我的心还挺好用的。”
三井寿对着铁男开合的嘴巴,眼窝酸疼。他听不见,他怎么能听不见他!他不是,永远等着自己的那个人吗!
昴流帮铁男重复了这句话给三井寿听,又问铁男:“你怎样才肯离开?我不想使用暴力。”
铁男转头看向昴流,眼神坦荡:“干嘛管我们的闲事?我只是想保护三井而已。”
“是吗?保护?”昴流的绿眸微微眯起,指尖的灵光无声流转,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三井寿着急地问:“他说了什么?昴流,你告诉我!”
铁男忽然低笑了一声,摇摇头:“好吧,还有那么一点儿……嫉妒。”他自嘲着,“真奇怪,活着的时候明明不会这样的。”
“这就是灵魂了。”昴流的声音平静而锐利,“死亡会剥去所有伪装,暴露出你最真实的**。”他抬起手,“但你已经死了,应该明白——对活人最好的保护,就是远离。我会超度你。”
“等一下!”三井寿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与这颗心的连接,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疼,超出忍耐的疼!“你不能越过我去直接下决定!”
铁男飘动三井寿面前,眼神温柔地看看他,“好。我知道。这次真的再见了,运动员。”
三井寿匆忙伸手,想要抓住铁男。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他并不觉得铁男在自己心里有任何问题啊!“不要!你让他留下来!”
然而,昴流已经开始低声念诵超度咒语,灵光如锁链般缠绕上铁男的灵魂。
就在此时——砰!
结界突然被撕裂,无数樱瓣突然在室内悬停。一只游隼从落樱中冲出来,黑色闪电一般。那双锋利的爪子一把攫住铁男的灵魂!
“什么?!”昴流猛地回头,但已经来不及阻止。游隼长啸一声,卷着铁男的灵魂,融入夜色中。玻璃碎片四溅,冷风灌入房间。
三井寿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只触到冰凉的空气。悲伤被生生截断,就像投篮时突然被盖帽。胸腔里的心跳恢复了平稳的节奏,却空落得像更衣室里独自回响的球鞋声。
三井寿握住昴流的胳膊,焦急道:“铁男去哪儿了?现在怎么办!”
昴流的手死死攥紧,声音罕见地打了个颤:“……星……樱塚的式神!”
话未尽,昴流甩开三井,跟随游隼的方向,跃过窗子追了出去。
三井寿毫不犹豫地跟上,翻越窗框时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幸亏是一楼,不然自己又要住院了。
夜风扑面而来,他追着昴流飞掠的身影,那黑色风衣像展开的翅膀。而远处夜空里,游隼的轮廓正渐渐融入东京的霓虹之中。
夜风呼啸,城市灯火在脚下流淌。
星史郎的衣摆随风而动,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他另点了一支烟,递给悬浮的铁男——这支烟,竟然能被灵魂碰触。
星史郎笑道:“灵魂的烟味如何?比活着时更接近死亡本质吧?”
铁男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透明的胸腔里散开:“好久没吸,舒服。别跟我打哲学腔。直说吧,你把我弄来干嘛?”
“开个玩笑。我只是不想看昴流驱灵太顺利。”星史郎歪头的角度让月光刚好照见右眼,义眼反射出犀利的光,“毕竟死亡对阴阳师来说,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恶作剧。”
铁男哼笑道:“把简单的事说得像咒语,是你们阴阳师界的流行单品?放我回去,你们的事,别拉扯上我和三井。”
星史郎吐出一口烟圈,笑容松下来三分,“你知道吗?昴流每次超度灵魂时,睫毛都会抖得像困于蛛网的蝴蝶。不过,”游隼的叫声传来,星史郎后退三步张开双臂:“幸好小昴流总是迟到。”
夜风骤然变得凌厉,一人一魂在月光下对峙。远处,昴流和三井的身影正飞速接近。
当昴流冲上天台时,最后一缕游隼的羽影正消散在东京塔方向。他攥着护栏,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遮住了那双总是藏着秘密的绿眼睛。“……又没追上。”他低声自语,轻得几乎听不见。
天台的地面上,坐着一只小臂长短的灰色卷毛小毛驴玩偶。三井寿弯腰拾起玩偶,指尖触碰到绒毛的瞬间,移植心脏突然传来被棉花塞满般的胀痛。
玩偶左耳上挂着三枚同款的光圈耳环,分明是铁男一直戴着的款式。
昴流走回了三井寿身边,伸手轻触玩偶,感知了片刻,叹道:“铁男在这里。他的怨念已经消散了,现在只剩纯净的灵力。”他望向三井月下那双披了银霜的栗色眼睛,“如果你想留着他,我可以让他成为你的守护灵;如果希望他安息,我现在就超度他。”
三井寿将小毛驴捧在掌心,绒毛的触感像铁男常穿的那件磨破边的夹克,“从前,他喜欢靠在我背上吸烟。”他摇了摇头:“……让我再想想。”
昴流的脚步在三井身侧再次转动。最后一丝烟味掠过鼻尖的刹那,一种刺痛深入肺腑。樱塚护怎么做慈善,他……
他盯着东京塔方向消散的游隼残影,声音比羽毛还轻。
保全灵体?这种近乎温柔的举动,“……是嘲笑吗?”那个男人明明应该用更残忍的方式宣告存在,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像樱,倒像是……像呼吸节奏都优雅的艺术家。
三井寿把玩偶紧贴在左胸。玩偶绒毛间漏出的光点飘向星空。棉絮里似乎传来了微弱的心跳,与自己胸腔里这颗移植来心脏,渐渐同步。心跳牵动他的嘴角,一时落下、一时又翘起。
在昴流看不见的角度,星史郎正站在远处大楼的天台上,指尖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像在演奏一首安魂曲。
——全文完——
——后来——
一个素色包裹出现在三井的公寓门口。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绣着五芒星的御守,一套守护灵供养器具,还有一封信。
【三井君:
想必你已经做出决定了。这套器具能让铁男先生的灵魂寄宿七日,之后便会成为你的守护灵,直到你的心脏停止跳动那天。
我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就此别过。
愿你此生平安。
昴流】
三井寿猛地冲出门,一路跑到药科学院,抓住学生会的成员细细描述一个叫皇昴流的同学。
“皇昴流?”被问到的学生一脸茫然,“我们系从没有过这个人啊。”
教务处的档案里,也没有任何关于皇昴流的记录。
三井寿按照说明供养起了铁男守护灵,并将灰色小毛驴放在床头。夜深人静时,玩偶的眼睛便会微微泛起暖光,温柔地注视着幽暗的夜。也有一些夜里,小毛驴会被三井寿抱进怀中。
而东京的某个角落,穿白大褂的绿眸青年正仰头望着满天樱花。他左手戴着黑手套,右手捏着一片染血的樱瓣,轻声呢喃:“星……我就要抓住你了。”
风过无痕。
——后来的后来——
三井寿在梦里尝到了铁锈味。
这不是梦,是记忆在重演。
那个铁男没有惊恐、没有痛苦,只有嘴角扬起的弧度,被阳光镀上一层蜜柑色的光晕,像他们曾经在便利店门口喝过的弹珠汽水,甜得发亮。
他的手套松开油门,机车横转,金属与地面摩擦出尖啸,三井寿看见铁男和机车一起撞向卡车——原本要撞向自己的那辆。他甚至看见铁男正笑着骂他:“笨蛋,看路啊。”
只不过,铁男没有料到,有一片锋利的碎片,射向三井寿的心脏。
送医路上,铁男的手指痉挛着抓住医生的袖子,气管里泛着血沫,每一次呼吸都像被砂纸摩擦。“心脏……给他……”
铁男的字真丑,真的,在器官捐献书上,签名的最后几笔潦草得任谁也看不出来。
三井寿惊醒时发现玩偶绒毛已被自己的泪水浸湿。小毛驴泛着暖光的眼睛却眨了眨,耳朵无风自摆,耳环撞得叮当响,像是在说“这有什么好哭的”。
——全文真的完——
——20250522三井寿生日快乐——
(对不起铁男同学,我又把你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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