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宿舍广播突然响起朴秘书冷冰冰的声音:
“全体A组练习生,7:30在1号会议室集合。迟到者取消本月评估资格。”
朴雪英从被窝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地嘟囔:“又要搞什么突击检查……”
我盯着床头那本《托斯卡纳民谣选集》,照片上的年轻面孔与昨晚见到的Joshua重叠——Grace女士的儿子,安德先生故友之子,现在竟和我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命运有时像个圆,兜兜转转,终会回到原点。
1号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冷风直往袖口里钻。
李灿坐在我旁边,手指在桌下悄悄敲着《Firenze nel Cuore》的节奏;权顺荣打着哈欠,银灰色头发乱得像鸟窝;金珉奎则偷偷往嘴里塞着紫菜包饭,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突然,那扇厚重的会议室门被人用力推开,带起一阵风。
韩社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朴秘书,以及——Joshua和Vernon。
练习生们瞬间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漫开。B组的宋秀美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锐利地扫过他们俩。
“安静。”韩社长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冻结。
朴秘书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显示出“SVT-GLOBAL 企划案”几个大字。
“经过董事会讨论,”韩社长推了推金丝眼镜,“以下六位练习生将组成特别小分队,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集中训练。”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主唱兼钢琴——安莉西娅。”
“主唱兼综艺担当——夫胜宽。”
“副主唱兼小提琴——李灿。”
“主舞——权顺荣。”
“主唱兼英文rap——Joshua。”
“副rapper兼视觉担当——Vernon。”
会议室一片死寂。
宋秀美的笔记本“啪”地合上,她猛地站起来:“社长nim,这名单是不是太偏袒A组了?”
韩社长连眼神都没给她:“这是股东会的决定。”
朴秘书补充道:“特别小分队将于下周开始录制《玻璃珠计划》真人秀,全程跟拍你们的训练过程。”
玻璃珠计划。
我和Joshua同时抬头,视线在空中交汇。
会议结束后,我们六人被留下。
韩社长递给我们每人一份厚厚的合约补充条款,封面上印着烫金的“SVT-GLOBAL”字样。
“仔细阅读,尤其是第17条。”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这次企划投入巨大,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即兴发挥。”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明显是针对暴雨直播事件。
权顺荣翻到第17条,突然吹了个口哨:“‘成员需无条件服从公司安排的演出曲目及人设定位’……哇,这算不算卖身契?”
朴秘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还有这个,”Vernon指着第23条,“‘禁止成员私下与媒体接触,所有社交账号交由公司统一管理’?”
Joshua轻轻叹了口气,用英语低声说了句:“Typical.(典型的)”
李灿在桌下踢了踢我的脚,递来一张纸条:
「别签,晚上老地方见。」
废弃储藏室的窗框上,第七道划痕刻得极深,木屑簌簌落下。
六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权顺荣用舞蹈鞋踩着节拍,夫胜宽调试着从家里偷带来的录音设备,Vernon则好奇地翻看那本《托斯卡纳民谣选集》。
Joshua靠在墙边,手里拿着合约复印件,眉头紧锁:“第17条和第23条基本锁死了我们的创作自由。”
“不止。”李灿用手机闪光灯照着合约的附录部分,“看这个小字——‘所有原创曲目版权归公司所有,包括成员入社前创作的作品’。”
我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Vernon用指尖点了点那条款,“连《Firenze nel Cuore》都不再属于你了。”
空气瞬间凝固。
权顺荣突然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纸:“看看这个。”
那是四年前的旧文件,标题是《SVT-0企划草案》,内容与我们手中的合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SVT-GLOBAL”被替换成了“SVT-0”。
“这是我刚进公司时参与的秘密企划。”权顺荣的声音罕见地严肃,“后来所有成员都被打散重组,知道为什么吗?”
Vernon眯起眼睛:“因为有人拒绝妥协?”
“因为当时的队长带着所有人罢训,坚持要演奏原创曲目。”权顺荣的指尖点在一个被涂黑的名字上,“他被解约后去了美国,现在是地下音乐圈的传奇。”
房间里陷入沉默。
我翻开乐谱集,指着扉页上安德先生的留言:愿音乐永远是你的故乡……“他们当年,是不是也面临过同样的选择?”
废弃储藏室的空气像凝固的果冻,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
权顺荣手里的旧文件《SVT-0企划草案》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黄色,纸页边缘已经卷曲,仿佛被翻阅过无数次。
“所以……”夫胜宽咽了咽口水,“如果我们签了这份新合约,就等于把我们的音乐、我们的过去,甚至我们的未来,全部交给公司?”
“不仅如此。”Joshua用英语低声补充,手指轻轻点着合约第39条的细则,“‘成员需配合公司安排的一切商业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品牌代言、综艺节目、粉丝见面会’——换句话说,我们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Vernon冷笑一声:“这不就是现代版卖身契?”
李灿一直没说话,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Firenze nel Cuore》的节奏,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们不能签。”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但如果不签……”夫胜宽咬着嘴唇,“公司完全可以雪藏我们,或者更糟——直接解约,还要我们赔违约金。”
权顺荣突然站起来,银灰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那就让他们解约。”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五年前SVT-0的队长就是这么做的,现在他在美国过得风生水起。
“可我们没有退路。”我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乐谱集的封面,“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佛罗伦萨的老宅、安德先生的书房、恩左先生严厉却温柔的眼神——那些都已经离我太远。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倾盆而下,雨滴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李灿猛地站起身,从书包里抽出一支马克笔,在储藏室斑驳的墙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音符。
“还记得暴雨直播那天吗?”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五百万点击量,三百多条媒体报道,公司根本压不住。”
权顺荣挑眉:“所以?”
“所以——”李灿的笔尖在墙面重重一顿,“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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