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昨晚姜澂的梦中，第一次出现了苏知之。
梦境里乳白色的雾气若隐若现，姜澂梦见白天自己进入浴室时，苏知之小鹿一般惊惶无措的眼神。
梦中，那眼神湿漉漉的，眼波中泛着水色，生生惹人怜爱，好像一朵任君采撷的半开花朵。
姜澂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惹人垂爱的眉眼，她小巧挺拔的鼻梁，花瓣一般娇嫩饱满的唇，甚至恶意地用指腹微微用力去揉搓她娇嫩的唇瓣，看苏知之隐忍倔强泛着泪花的眼眸，听她生怕被别人发现又不敢惊呼的低低的呜咽……
指尖感受着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姜澂的手指愈发放肆起来，滑到了那纤细的脖颈……
梦境中的姜澂愈发大胆起来。
“呼！”姜澂从梦中惊醒，在梦中的最后关头，她隐隐觉得这事荒诞，猛然从沉沦中惊醒，手指却还残留着梦中的余温。
以往她要么无梦，要么就是血色的梦中，家人或向她求救或被害于敌手的画面，这些如影随形的梦境催促着她势必要找出真凶，报仇雪恨。
第一次，她的梦中出现了别的人物，别的事情。
“倒是我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对昨晚的梦境，姜澂开始怀疑自己的心念。
晨风清凉，似乎吹散了一夜旖旎的梦境，姜澂神色如旧，依然是一张冷面。
她看到苏知之望向的鹿眸亮晶晶的，眼神里澄澈得毫无他意，姜澂觉得要么是苏知之的手段高明得不露痕迹，要么是自己心生邪念。
她没有多余的话，看苏知之走到跟前，就开始示范清风剑法。
姜澂在示范时特意将速度提升了一些，她想看看苏知之的记忆能到何种程度。
初时，苏知之看到手持长剑的姜澂对她背身而立，身姿挺拔如松，莫名生出了些许熟悉感。
她刚走近了一些，正要去感觉深处探寻这究竟是什么，却见姜澂手持长剑，开始演示。
明明只是一人,却像是舞于千军万马之间,剑气铮鸣间有股杀伐决断的肃杀,身姿变换间又潇洒自若，她像是古战场上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一剑荡开便气势如虹。
“她好像天生就该是如此。”这个念头在苏知之心中猛烈回响，好像这样的情境似乎在她的记忆深处激荡起了什么沉淀的东西，苏知之想去捕捉，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嗡……”苏知之突然一阵耳鸣，像是CPU过载的感觉。
“到你了。”姜澂将长剑交到苏知之手中。
苏知之下意识地接过，可因为刚刚像是陷入了某种虚幻与现实交织的梦境，她竟第一次无法记得刚刚姜澂究竟演示了什么动作。
她本想着在姜澂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眼下只能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大脑飞速运转后，小心翼翼道：“姜……姜指挥刚刚舞剑的身姿潇洒飘逸，我……我一时看得入了神，就忘了记动作……”
苏知之越说声音越小，越来越觉得脸上发烫，因为给自己忘记动作找理由而说这种肉麻的话被自己恶心到了。
姜澂看着苏知之的越来越红的脸和发红的耳根，轻笑一声，难得耐心道：“我再演示一遍，别走神。”
“唔。”苏知之用力点了点头，心想：“是我的错觉吗？她好像很喜欢我吹彩虹屁，难得这么有耐心。”
这一次，苏知之看得目不转睛，等姜澂演示完后，苏知之闭上眼睛，还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体悟了姜澂出剑和发力的关窍。
再等她睁眼时，鹿眸平静而自信，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伸手接过姜澂手中的长剑，剑锋中映出姜澂清冷的面庞，姜澂刚刚握过的剑柄却还留着她掌心灼热的温度，隐约让苏知之有种微妙的感觉。
苏知之微微调整呼吸，平静心神，身形笔直，目光专注，仿佛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姜澂倚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双手抱胸，神情淡漠，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依旧冷淡：“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剑法到底有多惊艳。”
苏知之没有回应她的调侃，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手腕一抖，剑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的动作一开始很慢，仿佛在适应这柄剑的重量，在感受剑与空气的摩擦。
但随着剑势展开，她的速度逐渐加快，剑光开始泛出流水般的光泽，在她周身倾泻开来，隐隐有了一两分疾风骤雨的气势，在精微处又能轻柔得如春风拂柳。
但因为受限于身体力量的不足，在本应迅猛如雷的要处，苏知之只能出现些许凌厉。
好在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滞，细微的嗡鸣声带着特有的节奏，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和姜澂剑气里横扫千军的肃杀之意不同，苏知之的步法轻盈而稳健，带着一种喜悦的情绪，姜澂在苏知之的剑法里看到了生机。
同一套剑法，有人灵动，有人阴诡，有人肃杀，有人刚烈。
而生机和喜悦，正是苏知之的剑法所特有的气韵。
她的剑气所摧毁的，是腐朽与阴暗的气息，剑锋处重新挑开的，是万象复苏的新生。
姜澂看得入神，如果说她的剑气是肃杀与凌冽，苏知之的剑气则是萌动的生机，她与苏知之，像是生与死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最后一式，苏知之干脆利落地收剑，剑尖斜指地面，身形如松般挺立。她的呼吸略微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明亮如星。
她抬头看向姜澂，带着朝阳一般的笑意：“如何？”
姜澂依旧保持着抱胸的姿势，但眼中的淡漠已被一丝赞赏取代。
她微微点头，语气依旧平静：“还不错，剑法流畅，略有神韵，算是半只脚入门。不过——”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的力量不足，偶三分之二的动作发力不到位，现在手抖得厉害吧。”
苏知之闻言，并未反驳，她奉行着要吹彩虹屁的准则，反而笑了起来：“不愧是姜指导哦，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她收起长剑，走到姜澂面前，鹿眸中带着几分期待，“那……你要不要亲自指点我一下？”
姜澂挑了挑眉，心下微动，那句“亲自指点”像是触发了她脑海中的开关，让姜澂眼前浮现起昨日指点苏知之时，女孩子努力隐忍的模样。
还有昨日浴室里，苏知之未着寸缕如小鹿般惊慌失措的模样，这些片段，和她梦境中旖旎缠绵的情境重合，姜澂略有一瞬的失神，对苏知之的语气依旧冷淡：“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自己练去。”
“姜指挥，你给我个进步的机会吧，我会做得更好的！”苏知之的语气坚定得仿佛要入party，她觉得自己这种积极的态度一定能在姜澂心里刷出好感度。
姜澂淡淡地看了苏知之一眼，冷声道：“你练到能在我手下过两招再说，到时候我只用一成力，输了可别哭。”
苏知之握紧长剑，眼中战意燃起：“那就请姜指挥拭目以待吧！”
姜澂从苏知之手中抽走剑，很随意地朝着附近的石墩刺出一剑。
苏知之看得清清楚楚，剑尖距离石墩还有三四十公分的距离，剑锋中的剑气，却将石墩刺出了一个深度约为半公分的小洞。
“看好了，一成的力。”姜澂说完，留下苏知之在原地惊讶地张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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