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机立断,钟毓离开了客舱区,来到了十一层,她的鼻腔里充斥着海腥味,一层深蓝色的玻璃窗覆盖在周围,她向下扫了一眼,邮轮破海而过,卷起层层海浪,在夜晚的灯光下,无光之处仿佛一片黑色的死海,令人心生无限的恐惧。船体加上海洋的原因,信号很难接收到,有时候甚至不用屏蔽,但是这艘船不同,所有信号都接收不到且发送不了,她完全无法联络到外界,等想个办法。
她沿着镂空扶梯又上了一层来到了十二层,海风呼啸而过,钟毓的头发被吹得簌簌作响,时不时地掠过五官,海的气味更重了,还带着一点咸涩的风的气味。来到扶栏边,她的视线从船尾来到船头,注意到船头有个凸出的落地玻璃室,还挂着一个橙色的游泳圈和几捆粗绳,她心中一凛,那里必然就是船长室。
目测了一下距离,她从护栏处迅速往前走,走到一半遇到了一扇进入客舱区的门,钟毓没有选择进入这扇门,而是右拐,继续爬了一层楼梯,来到了十三层,三步并作两步,她来到了船头顶层的位置。
海风呼啦,吹得头顶的发丝三百六十度旋转纷飞,甩在脸上带着一丝轻微的刺痛,钟毓靠近护栏,往下目测了一下一下距离,身姿矫健地从顶层往下一跃,来到了十一层贵宾舱头舱的顶上,随后继续往下一纵,翻进了客舱的阳台,船长室的顶方有一展极亮的照灯,仿佛黑夜中的小小灯塔。她警惕地环视四周,一个翻身,来到了船长室的顶上,压低上肢,她的头靠近玻璃窗户,视线投射进室内,里面似乎暂时没人。
周喆行走在灰暗幽静的直行道上,路过了一个酒醉灯谜的赌场,这里本该有着几个荷官,但是现在毫无人影,走过赌场,她来到了一个类似酒吧餐厅的区域,她的脚步慢慢停下来,最终停滞不前,前方的吧台里坐着一个男人,一个让她体验死亡的恐怖白发男人。
她的呼吸一窒,溺水般的恐惧席卷而来,她的理智告诉她快走,快走!可是她的腿仿佛粘了胶水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脑海中关于女人提起的话术与话语顿时一片空白,她的神经叫嚣着危险!!
手指的指甲深深地戳进掌心的肉里,指关节用力地泛白,周喆猛地控制住身体的恐惧反应,低头面无表情、神色无异地继续往前走。
就在周喆即将离开这个吧台区,手臂右侧的沉重木板倏得从外向里推开,狠狠地撞击到了周喆的右臂,她被这股巨大的力道冲击到,身形晃了晃,勉力靠在墙壁上才没有即刻倒地。
“椿,海面不对劲。”秦钦无视了周喆的存在,径直走向在吧台喝酒的白发绿眼男人。
周喆倚在门角落里,尽量地缩小她的存在感,他们的交谈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耳边。周喆扶着剧痛的右臂,一步步往回走,走回了那个吧台,打开门板,蜷缩在操作台底下,意识在疼痛的作用下反倒日趋清醒。
不妙,她竟然和那个特异人杀手同处一室。
思绪万千,周喆努力思考着脱身之法,那个客户咨询服务中心的女人竟然和这群非法特异人是一伙的,也对,她也有特殊天赋,但是从她肆无忌惮的样子来看,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官方管理,她是社会上存在的非法特异人,而且极具危险性。
还有梦里的那个不详预兆,她随时会有溺亡的危险。
“你怎么在这?”一声疑问在周喆的耳边炸开,她的心跳猛地加速。
她缓慢地抬起头,是刚刚离开的陌生女人,极速跳动的心缓缓平复了一瞬。
“成功了吗?”
“一半一半。”女人抬手擦了擦嘴角不由自主溢出的血渍。
“你还好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让周喆往里面继续藏一藏,转身离开了吧台。一声木门打开又关上的沉沉的声音传来。门外就是紧急逃生楼层,是比较开阔的甲板区,上空固定着几艘救生艇。
女人将船的定位和邮轮内部情况和人员信息发回给特情局,随后一头扎进黑沉沉的漆黑海面,船舱的尾部发出一声爆炸的巨响。
就在钟毓准备翻身进入船长室的露台时,她的手环连接到了队长奥拉的信息频道,还有特情局内部的通讯,莉莉丝的声音在耳边的嵌入式耳麦里响起。她的身体晃动了一瞬,船体后方有大动静。
“初级调查员钟毓,晚上好,请查收高级调查员席漾(编号479)发回的调查报告,卫星定位数据显示你们存在阶段性的重合。”
“具体情况如何?”
“根据数据推算,建议直接撤离。”莉莉丝的下一句话紧随其后,“奥拉队长向你发来紧急通讯,信息紧急程度二级,是否立刻接收?”
“接收。”
奥拉张扬肆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没死吧,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说好消息,我们已经将你们的定位数据发送给了距离最近的公共邮轮,船长表示会立刻赶往你们所在地,坏消息是你需要核实是否有人质,如有人质,解救同船人质为第一任务。”
人质?现场被带走的小孩在这艘船上。
“请提供人员信息。”
“安吉,23岁,女,康宁生物制药研究所研究员,沈冬冬,7岁,男,康宁生物制药十区附属医院院长沈志之子。”钟毓的眉心一跳,怎么还有一个?还有,安吉,她是怎么回事?
周喆被船舱后面传来的巨响惊了一跳,意识到盲目地待在原地可能并不安全,正当她思忖着是否往甲板上去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她动作极轻地用手掩住口鼻,呼吸声一下收住,变得几不可闻。
蓦地一刹那,一阵凌厉的掌风划过她的面颊,周喆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撞倒了硬硬的桌椅,掀翻了一片,随后狠狠地摔在地上,鲜血从她的额角泊泊地涌出,血色模糊了她的双眼,右臂几乎不能移动。
衣领被大力地拎起来,半个身子被提着,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地被拖拽出一段距离。沉重的门被推开,刺骨的海风吹拂过周喆的脸庞,让她的思绪清醒了片刻。
但是,身体太痛了,四肢在叫嚣着要罢工了,她的脑海痛得都有些难以思考了,周喆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痛苦,一下子有点突破她的身体沉痛范围了。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周喆费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他!
痛到极致的身体反而让神经渐渐地适应了,人体真的是个很神奇的系统,她挣扎着吐出几个字:“我、是你、奶。”
男人听了后,嗤笑一声,翠绿似绿宝石的眼睛盯着周喆片刻,手臂陡然用力,周喆瞬间感觉到一阵可怕的窒息,左手拼命地拉扯着他的手臂,受伤的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呼吸陡然间恢复,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从高空下坠,男人干脆利落将她从甲板上掷了下去。
高空抛物,太没素质了。周喆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句话。
不过三五秒,漫天的海水淹没了周喆的身体,冰冷刺骨,一片漆黑。
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入水。
周喆不会游泳。她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晕水,一进水乐园或是普通泳池,她的意识就一片迟钝,大脑仿佛生锈了一般,一出水就能恢复清醒,正常识别世界。成年后这一古怪的症状有所好转,但是依旧不会游泳。
汹涌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漫入她的口鼻和喉咙中,淹没她的意识,恍惚间,又回到了那片模糊的时光深处,格格不入,晕头转向。
那时候,爸爸在前方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徒留抱着游泳圈的她在人群里惴惴不安。
是妈妈,拉起了她。
船上的光亮离她越来越远,四肢无力游动上浮,身体无助地在海水里下沉,她的视线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妈妈,晚安,明天见。
陷入彻底的昏迷前,周喆感觉到一只手臂用力地抓住了她,可惜,她已无力睁开眼睛。
停驻在船长室上空的钟毓正要落到露台,进入船长室的时候,耳朵灵敏地听到了一个重物坠海的声音。她动作迅速地落在露台上,观察到室内无动静后将头往后方探去,海面确实漾起了一圈波纹,但是很快就被邮轮掀起的浪波淹没。
眼前是一桩人质亟待救援的二级营救任务,还有一个坠海的未知人士。以调查员的守则,她应该以任务为优先,但是钟毓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解开露台的游泳圈。手一用力,抱着游泳圈一头扎进漆黑的海水里。
晚上的海水里能见度几乎为零,钟毓只用凭借着海水里的动静和敏锐的嗅觉朝着一处游去。她闻到了一股浅淡的神奇气味,在咸腥的海水味里格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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