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今的眉头和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这世界连他最信任的人都全部离他而去了,他还能相信什么呢?
半晌后,他盯着那耶.稣胸前的十字架,冷声道:“没有。”
乔风感觉这话题有点涉及个人**和带有不明意味的沉重,“现在去塞维利亚主教堂吗?”
“走吧。”宋方今转过身往前走。
他对这类带有宗.教色彩的景点并不是很感冒,这东西本来是不信的,见多了看多了加上大多这类场所里的教.徒都谨遵着教义,自然而然会营造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庄严敬畏的氛围,自我意识里便会开始对这产生相信的态度。
教堂走道的两旁悬挂着底蕴深厚的他不知名的油画,或是单独开出一处放着圣母/耶.稣的雕像。
游客们走走停停不断感慨教堂的金碧辉煌和文物古迹众多。
宋方今本就走得慢,那时间足够他浏览了。
再往前走,众多游客围在一起观赏着四个人在抬着一口棺材的雕塑,历经两百多年来历史的沉淀与洗礼,雕塑已经有了氧化和生锈的迹象。
“这是?”宋方今停在了离雕塑七八米远的位置问。
“四王抬棺,里面是哥伦布的尸骨。”乔风走到他身边,“国王的雕像是由350公斤的白银混着一些铜铸造的,你想走近点看吗?”
宋方今透过前面的人头缝隙中看到了那棺椁,眉头皱了一下,嘴唇微张却没有立刻开口,几秒后缓缓地说:“可是前面人挺多的,不方便靠前看。”
“跟我来。”乔风抓起了他的手,往左手边的一根大柱子走去。
乔风带着他绕过那根大柱子,走到了那棺椁的侧后方,从柱子的一个小角落拉着他的手钻进不算拥挤的人群走到了前排。
宋方今面露惊喜地看着乔风,没想到他这么会玩,也会找空子钻。
乔风笑着说,“这里离得近,看得清楚一些。”
宋方今微微点了头,余光中瞥到了那两只仍然牵在一起的手,嘴角露出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明的笑意,随即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四王抬棺。
哥伦布是意大利人,可眼前的四位西班牙国王神色雕刻的十分庄重严肃,手紧紧抓着棺条目视前方,足以见得哥伦布为其所做的贡献得到王室的敬重。
宋方今从上往下看,发现棺底隐约刻着什么东西,部分游客们也不断蹲下看着底部,问,“底下是刻着什么东西?”
“嗯。”
乔风被旁边的男子挤了一下,他的肩膀贴上了宋方今的半边背,低声道:“铭文上面写着:这里躺着一个伟大的英雄,他改变了人类对地球的认知;这里躺着一个可怕的魔鬼,他给美洲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与痛苦。”
他们离得很近,乔风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扑在宋方今的一边耳朵上,耳尖竟悄悄泛起了一点点绯红。
宋方今本来觉得有点凉,此刻却觉得有点热的心跳加速,挣开了乔风一直牵着他的那只手。
他吞咽好几次口水和深呼吸才感觉好受些,思考着棺椁底下的铭文。
说哥伦布是英雄也是恶魔,没有美化也没有抹黑,承认事物的两面性,这是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宋方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很客观的阐述了事实。”
乔风笑而不语。
“走吧。”宋方今拍了拍他的小臂。
乔风抬起表看了眼时间:“那我们去钟楼看看?上去正好可以看到夕阳。”
“嗯。”
乔风犹豫半晌才走动,刚踏出脚步,他又退回来牵起宋方今的手,“牵着不会走丢。”
宋方今顿了一下,抬眸看他一眼才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一只大手掌紧紧包围着一根小指。
乔风带他走到一道门前,眼前是环绕的带有些坡度的走道,“没有电梯,我们要走上去,钟楼高度四舍五入一百米。”
“好。”
“走不动我可以背你噢。”乔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
宋方今知道他在想什么,看自己太瘦了没体力没走上去。
说实话他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一回事,他已经很久没有高强度活动过了,深呼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不会的。”
走上钟楼的小坡道很窄小,宽度大概是两个成年男性能够一起通过。现在来往的人不算多,他们是并排着走的,不过能偶尔擦到彼此的肩膀。
宋方今被蹭到时总觉得肩膀带着点温热的痒意。
由于是上坡路,环绕着塔走距离自然是长了一些。宋方今走到四分之三时就已经感觉脚踝有点酸痛。
乔风看他感觉有点乏累,便说起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这塔叫吉拉尔塔,原本是□□的宣礼塔,按照习俗教徒里的礼员要每天五次按时登塔祭拜,但是文艺复兴时期基督教发展壮大,贵族们就把这座又改建和新增了议事堂。”
宋方今听着他讲,手轻轻地拂过了厚重的城墙,彷佛是感受当时历史的重现,脚踝的酸痛被抛掷脑后,走的步子也顿时感觉没那么沉重。
乔风余光撇过他的手,“所以现在我们看到的这座塔就含着两种不同的建筑风格。”
宋方今微微偏过头,嘴角微微扬起,“塔顶部分是伊斯/兰风格,下面方方正正的塔身是基督教元素的。”
“是的。”乔风笑着说,随即指向眼前的观景窗,“我们到了。”
宋方今在往前走了几步,透过观景窗入眼是一条富有烟火气的老街区,黄红白的建筑在下午太阳的照射下晕上了一层暖黄的光,看得人心里感觉十分温馨。
乔风站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条老街上,“这条街叫马特奥斯?加戈大街,我们刚才走过的,还记得吗?”
宋方今路痴,偏过头浅笑道:“不记得,我都不怎么记得路线的。”
“没关系,我记得,我可以一直带你走。”乔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
如果此时天是黑的,宋方今真的有种错觉,他的那双眼睛就是天边那两颗最亮的启明星。
宋方今听着他的话,要是应下他了就像是有种承诺一般,他避开了他的眼神没在往下接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处。
这个角度入眼几乎都是低矮的房子,绿油油的橘子树,花园里五彩斑斓的鲜花,和远处低矮的山丘。
“去南侧看看吗?”乔风看他看了许久,忍不住问。
宋方今把所有景色都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刚走到南侧,透过观景窗,空空荡荡的城堡映入眼帘,在往上走两步就到视野里出现的便是皇家礼拜堂。
站在这座塔上就能把塞维利亚的许多地标性建筑尽收眼底,忽然感觉到这座城市真的很小。
“你看到那个城堡了吗?”乔风手伸出那围栏,指向方才宋方今上来第一眼就看到的城堡,“它就是塞维利亚王宫。”
“看着好空荡,里面还有人住吗?”宋方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那巨大但冷清的城堡。
“现在王宫里只有一部分区域是西班牙王室还在使用,有的部分已经被划分设为文物保护区保护起来了,有的部分会对外开放参观,你想过去看看吗?”乔风稍稍偏过头,余光瞥向宋方今的脸。
从他这个角度看,五官精致立体,眉眼距离恰到好处的清美,像一位伟大雕塑家倾尽一生所刻出来的美人,但这位雕塑家只想孤芳自赏。
“这就不去了吧,听你这么说感觉里面能看的区域不多,还有种像去别人家参观房子的感觉。”宋方今把目光移开,环视了一圈之后发现这边没什么看头,转过了头对上乔风那炽热着迷的目光。
乔风飞速地敛起自己那副入迷的表情,“好,可以去博物馆,因为王宫里有大部分的珍贵文物都保存在博物馆了。”
“好啊。”宋方今点点头,走向了西侧。
相比之下,西侧的风景更加令人动容。
只要一垂眸就能看到橙红色的余晖照射着绿油油的橘院和教堂,抬眼会看到那巨大的圆形的场地。
“那是什么地方?”宋方今看着那他不知名的地方。
“塞维利亚的斗牛场。”乔风望向斗牛场,随即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有斗牛比赛,感兴趣吗?”
宋方今顿了顿,转身双眼直直盯着斗牛场,眼睛深邃得像是已经看到了如今在斗牛场里疯狂欢呼和大为震撼的观众。
半晌,他眉头微皱,淡淡地说:“每一场斗牛比赛都是牛的死亡而告终的,太残忍了。”
任何生灵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死亡是结局,可重要的是怎么死,这个死是否有意义或是自然法则的规律?
斗牛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为满足观众追求观感和面对危险事物威胁生命的刺激感的使命,最后激愤的流血而死。
乔风眼底流露出惋惜,赞同道:“确实很残忍,可即便如此,每一场斗牛都以唏嘘离场,但每一场都仍然是一票难求。”
顷刻间,宋方今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泛起几分说不出滋味的无奈和心堵,苦笑道:“落日了,我们回去吧。”
“好。”乔风说,“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方今停下了脚步,望着窗外这被笼罩在一层金光的南欧小城,思虑片刻,“随便吃点Tapas。”
乔风忪怔了下,宋方今从来到现在就很少在外面吃饭,他昨晚还特意记下了几道家常菜的做法,看样子今天是派不上用场,脸上的表情带了分失落,但他还是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有家餐厅做的还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宋方今抬眼看他,等他说完后随即转身往下走,可刚走没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身子转过一点角度正好能跟乔风离得更近一些,“明天想吃你做的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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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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