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漫长的四十分钟，禾艾溦的桌旁挤满人只耗时一秒。
“哎喂，你是不是应该帮个忙。”
一堆人个个攥着本化学书围着禾艾溦。
——阵仗虽然大，但是有人做出煞有其事的样子就已经有些带笑。
春羽本还在琢磨着把练习册习题解决掉，周围先堆了人脸。
他觉得此时他不该在座位上，但又不太方便说很多句“让一让”。
默默想了想，又只好坐好。
禾艾溦收整了化学资料放进抽屉，顺手还把下节数学课的笔记本抽了出来，然后不疾不徐地，
“什么？”
有人朝禾艾溦递笔记本，
“给你一个展现二班文化的机会，顺带一人送你支笔。”
禾艾溦无奈笑笑，没接，
“你们不会要说让一个人抄三四十遍元素周期表是二班文化吧。”
“对啊。”
“不行吗？”好像说得不无道理。
禾艾溦赶忙让愈演愈烈的趋势暂停，“喂，等会儿真忽悠到人了。”
春羽手上的笔顿了顿，应该是在说他们这些刚来的。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他想。
毕竟五班的班级文化也顶多限在口号那句“志存高远，诚信博学”里面。
“哎喂，或许——”
说话的人最开始的声音有些激昂，打断了嘈杂的群众起义，众人等着他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我们可以去找吴健？”
“额……”
顿时欢闹全变成了无语的长音，几个人挥挥手，干脆就地全散了，
“我宁愿在学校食堂吃狗不理馒头，还是算了。”
禾艾溦笑着目送他们离开，也跟着挥了挥手。
——有人见他挥手，也朝他敬礼。
禾艾溦正做手势回应，喧哗里听见身后的人说：
“禾......同学，能不能帮我捡一下修正带。”
春羽指了指他板凳下的空间，
“被不小心撞到了下面，麻烦了。”
禾艾溦应了声，挪挪椅子捡起来，
“直接叫名字就行，也…可以学他们叫哎喂，都可以。”
春羽接过说了句谢谢，顿了顿，
“‘哎喂’，不是语气词吗？”
禾艾溦也显出了另一种疑问和意外，
“你第一次看见我的名字没有念艾草的艾？”
“本来以为是，但觉得有点奇怪就没往那方面想……”
春羽在心里念了几遍，不由笑出声。
但瞥见数学老师一步上台，又敛了声音，
“艾溦，哎喂，好像确实很像。”
禾艾溦摊手，
“所以在二班这个语气词有特定指代，如果听见就不用回咯。”
禾艾溦有些侧身，手肘搭在椅背上，留着余光注意讲台上的动静。
——但是留意着，也被戒尺敲打讲桌的声音一惊，心里又一次感慨，
“所以说我们班老师，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喜欢敲桌子……”
春羽也是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复，先看着那位老先生正了正站姿。
潘锐进，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这个名字，应该……是很严肃板正的老师。
春羽偶尔会在年纪楼道里遇上他。
旧而得体的衬衣，挂在衬衣口袋上的眼镜，来来往往总在臂间夹着堆成一摞的资料。
春羽又想起今早的陈桃。
“二班氛围很好的！玩得开心啊新同学！”
今早那个很跳脱的体委，叫……曹睿，跟禾艾溦说话间隙告诉的。
难道是反话？
不过不等春羽思考出结果，潘锐进沉声说：
“新来二班的，全部站起来。”
不甚熟悉的几人忽而被绑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知所措地用眼神交流着。
春羽站在教室最后，想着是警告抑或告诫。
这或许才是二班的正常氛围。
那位老师静默站着，听着恰时响起的课前三分钟铃结束，才轮周指着每一个人说：
“黎姿。”
被念到的女生站在教室最前最角落，有些不知所以地答话：“是我，老师。”
“唐毅文。”
第二个人也只有不知所以地站直，“到。”
不久，潘锐进指着春羽。
——或许是春羽离讲台太远，他看见潘锐进还眯了眯眼，然后念出了他的名字，
“春羽。”
他也不知所以，只好答“到”。
又发觉声音太小，思考片刻又重新答复了声“到”。
潘锐进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向了下一个人。
一轮点名完，没见过一面却没说错谁的名字，潘锐进很满意地招招手，
“好了，坐下吧同学们，看来我没记错。
“欢迎你们来到二班。”
等等，怎么和预想不一样？
春羽有些迷糊地坐下。
潘锐进许是也知道他们不明白，于是春羽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憨厚而带着音色的沉闷，
“好了，别觉得我很不好说话，我和我的科代是一样的。”
说罢，他随手从粉笔盒抽出来一支笔，就在黑板上写起课堂板书。
半个“函”字还没写完，又把粉笔顿下，准头补了一句，
“没说是禾艾溦啊。”
二班不用反应便哄堂大笑，禾艾溦撑着额头苍白地跟着笑了笑。
春羽看他的动作，想：“他真的好常被调侃。”
“好了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讲个函数的补充专题。”
潘锐进把黑板拉到中间盖过电子白板，“函数”两字已经被补齐，
“翻开刚发的打印的学案，先看着第……”
一瞬教室的嬉笑全收。
春羽在划水的五班呆了一年，即便不是贪玩的性子也多少被影响，意外结结实实慢了一拍。
——往常没什么对比，现在的他一瞬竟有些恍惚。
“比起以前还是差了很多。”春羽想。
上午上完三节课，太阳挂着，天完全通透。
四楼没有什么遮掩地照进了阳光，春羽转头盯着后门昨天晚自习刚被擦得发亮的玻璃，有些发困。
“同学？”春羽后侧有人叫，但恍惚中没太没听清，于是又是一声，
“春羽同学。”
这才回过神，春羽转身看见有个人双手撑着昌黎空荡的椅子后背，有些弯腰地看着他。
“白杉？”
被叫的人愣了片刻，冲他笑着，“没想到你记得我的名字。
“我就是来给你说一声，桃姐叫你。”
“她，叫我做什么？”
春羽大脑高速地思索，自己到班的这十多个小时应该还算是安分。
化学老师，还是班主任，上午上课刚罚过人。
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白杉轻轻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又想起了什么，但还是不太确定地说：
“哦，对了。我们上一任化学科代自愿去五班了，桃姐可能想找个人当科代。”
“化学科代？可是我刚来班上。”春羽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即使不确定是不是这件事，但看着春羽有些意外的神情，白杉朝他微笑着，
“没关系，桃姐做什么有她的道理。”
万辰的办公室被叫第五间教室，只是学生少老师多。
春羽有些忐忑地进了办公室，陈桃就在近门的桌前，
“陈老师。”
才第一次谈话，还是不直接叫桃姐了。话音在春羽嘴里打了个转，还是没说出口。
陈桃正忙着写教案，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带着老师标配的和蔼，
“春羽是吧，你好。
“我就不卖关子了，你也着急上课。”
陈桃顺手拿起手边的学生资料册，翻了翻，
“我看了看你们几个的成绩，你的化学在二班也是拔尖的水平。
“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科代表？白杉通知你的时候应该有给你说。”
陈桃说到这儿笑着感慨了句：“他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春羽看着她，想：“应该是很得力的助手。”然后点了头，
“说了的。”
春羽有些犹豫，见陈桃是等他回答的神态，垂眸想着。
他把手里忘记留在教室的笔揣进兜里，语气不怎么确定，
“要不要我再去问问其他人？就这样定......我是说，可能有人很想？”
陈桃也不意外春羽并没有同意，还是看着他，
“你们刚来二班，我也不了解你们，可能就按成绩评定是有点儿草率。”
陈桃边说边清整了桌面，
“你们有拒绝的权利，我主要是想让你们熟悉熟悉这里。
“二班是个集体，其他人也都会有职务。”
说罢，她又轻笑了声，
“一是有时候我不在，可能要麻烦科代表评讲一下作业，你最合适。
“二是……再怎么说二班那群小鬼头，就比如你的新前桌禾艾溦，怎么可能争着当班主任科代表。”
她双手交叉，带着笑看春羽，
“所以我想问问你怎么样。可……以吗？”
陈桃还算年轻，应该留了很多年的长发烫了大波浪，松松垮垮地扎了两圈披在身前。
春羽挨着她办公桌站着，闻得见一些很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
熏香，还是香水？春羽不了解。
但冲淡了早晨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
“没问题。”春羽思考片刻，点了头。
“好嘞，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得力干将啦。”
陈桃一笑，爽快地从书架里抽出了几张登记名单给了春羽，
“既然如此，首发任务就麻烦春羽帮我收一下罚抄吧！
“今天之内，别手下留情。”
陈桃语嘱咐完，想了想又翻出一张印着学生证件照的名单递给春羽，
“还可以先认认人。”
陈桃的决定草率不草率，春羽拎不清。
但化学这门学科……
他没想到会这么匆忙地担负起学科之外的职责。
游离的非游戏玩家，就这样突然被分发了一张绑定的任务卡。
新的人员窗口和大陆范畴，对春羽而言又是新生副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