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朝阳落到白皙的面上,透出如玉般莹润的光泽,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一双尚带着懵懂的眸子缓缓张开,在阳光的折射下,仿佛盛了一盏微微晃动的美酒,引人沉醉。
雪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身侧,几缕细碎的发丝亲吻着面颊,一点赤色在日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他领口微散,不似寻常般端庄整齐,一手撑着侧脸,靠在窗边难得露出了些许慵懒的神色。
窗前小桥对岸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着白色衣衫,衣角上绣着凌寒傲雪的梅花,缓步走来时,仪态万方,一身风骨尽显。
另一人着淡青色衣袍,样貌英气俊朗,只是比起身旁的人来说多了几分急躁。
甫一转过回廊,入眼的就是在熹微晨光中昏昏欲睡的微玄,即便是衣着散漫却不觉失礼,更添了几分洒脱来。
唐子期眼睛一亮,盯了好几眼窗边的微玄,啧啧道:“好一个不似凡尘中人的美人。””
“这就是你说的微玄道长?”说着唐子期停下脚步,眼睛黏在微玄身上是彻底撕不下来了。
他一生只有两大爱好,一是举世无双的医术,一是举世无双的美人,遇见一个就足够他走不动道的。
“还是个与你不同风情的美人。”他真诚的称赞着,一双黝黑的眼里满是惊艳赞叹。
“完喽,完喽,遇上你们两个,旁的美人可怎么入眼呀。”唐子期唉声叹气的说道。
曲琮玦闻言,只是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浅笑,他深知唐子期的脾性,自是见怪不怪。
他道:“走吧,不是早就想见道长一面了。”
通过曲明时二人,唐子期就有些好奇,再加上曲琮玦的补充,他便对这位神秘莫测的高人感兴趣了。
只是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准备给曲琮玦治病的药材,早出晚归的,一晃七八天过去,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竟也是一面都没碰见过。
如今终于得了空闲,更是迫不及待的叫上曲琮玦这个主人来结识微玄了。
微玄独处时总是没太多的防备,但到底是习武之人,唐子期热烈的目光,让微玄不堪其扰的睁开双眼,纯澈透亮的眼眸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微玄目光微凉,带了点不悦,见状,曲琮玦快步上前道:“道长见谅,这是我的友人唐子期。”
不过唐子期可不管他的解围,大踏步走上前来,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饱含感情,满含笑意地说道:“果然是悦泽似九春,磬折似秋霜。”
“美人好,在下神医谷唐子期。”
许是因为他眼中并无冒犯,只是纯粹的欣赏的缘故,纵使语调带了点调笑,也让人难生出恶感来。
唐子期却仿若未觉他的冷淡,依旧热情道:“道长莫要怪罪,我这人一见到美人就忍不住多说几句。”
曲琮玦无奈一笑,冲微玄拱手道:“子期向来如此,还望道长莫要放在心上。”
微玄微微挑眉,神色稍缓,清冷如雪山清泉一般的声线道:“贫道微玄。”
“嘶!不愧是美人,声音也好听。”唐子期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在曲琮玦愈发无奈的神情下问道:“还未请教道长师从何派?”
极力忽视他过于不正经的话,四平八稳的回答道:“贫道师从谪云宫。”
“谪云宫!可是传说中的谪云宫?!”这下子唐子期的注意力彻底的被转移了,就连曲琮玦眉宇间都不禁怔忪。
只是微玄却不能明白他们的惊讶,见当事人还在状况之外,曲琮玦轻声解释起来。
江湖传言,每三百年就会有一位隐世门派的弟子出世,拯救武林于水火之中,而这个门派就是谪云宫。
关于谪云宫的传说数不胜数,甚至飞天遁地,无几乎是无所不能。
由于传说过于浮夸,他们都认为这只是个类似于民间神话一样的故事罢了。
微玄思忖片刻,洒脱道说:“贫道也不知此谪云宫可是彼谪云宫,不过当它是个故事就好,无论是真是假对贫道都没什么影响。”这份洒脱随性,着实是少见,一时间震住了唐子期。
一转眼微玄就抛开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曲公子二位,可是寻贫道有事?”
“只是早膳将至,子期又想与道长结识,我二人就顺势结伴来寻道长了。”
原是如此,微玄闻言整理衣着后,三人便一同用了早膳,随后唐子期就去做治疗的准备了。
今日是唐子期为曲琮玦治疗筋脉的日子,本来这样的大事是要回到君子楼在进行的。
只是近些日子他的伤势不知为何急速恶化,最多七天怕是连通脉花也没什么用处了。
然而从此处回到君子楼,快马加鞭都要半个月有余,再顾及曲琮玦的身体,就是一个月也难回去。
多番考虑之下,唐子期决定尽快给他治疗。
唐子期为了给他治伤,兢兢业业,忙忙碌碌的准备,连他的两个徒弟这两日也忙的脚不沾地,曲琮玦这个当事人却过的十分清闲。
日日找微玄这个闲人聊天解闷,就连今天治伤前夕都没什么紧张感。
“曲公子倒是心宽。”微玄见他这般闲适,都有点佩服他,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自己的话,现在只怕坐立难安。
不过也说不准,曲琮玦也和他一般,注重形象?
曲琮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然有唐谷主在,我又何必徒增烦恼。再者,有道长相伴,再舒心不过了。”
他说话语调温柔和缓,清泉缓缓流过,话语有点太过亲近,却并不轻浮,透着股令人心折的真诚。
微玄耳尖微微泛红,沉默不知如何应答。
瞥见这一抹红晕,曲琮玦莞尔一笑,转而说道:“整日唤我公子未免有些生疏了,道长可唤表字,辞云。”
微玄轻咳一声,不自然的说道:“我表字清隐。”
“清风拂面意悠悠,隐入山林心自修。独倚松间观日落,静听泉韵解千愁。”
“清隐,的确与道长风姿相称。”曲琮玦双眼含笑的夸赞道。
清隐两个字,从他口中轻飘飘的吐出,微玄更是不自在了。
大开的房门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正在整理药材器械的唐子期,他面容严肃认真,和方才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就在微玄不自在的快要扣出一座谪云宫的时候,唐子期终于从里面走出来,喊道:“快进来,准备开始了。”
从让人难以招架的不自在里脱身出来,微玄连忙说:“治伤要紧。”
曲琮玦有点意犹未尽,略带遗憾的站起来道:“我先去了。”
直到他走进屋里,门被关上,微玄才松了口气。
曲明时留在里面打下手,瑶溪是个女孩,不方便留下就和微玄在外面一起等着。
治疗的时间很长,他们进去的时候将近中午,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出来。
瑶溪心烦意乱,又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唯恐耽误了治疗,只能在微玄面前走来走去。
这些时日里,微玄也打心底把曲琮玦当成了友人,这么长时间没有结果,也让他心生担忧。
只不过他装惯了,手上茶杯端起放下好几回,面上依旧沉稳平静。
瑶溪终于忍不住,小声的说道:“怎么这么久啊?不会出岔子吧。”
微玄也不知道,但是他笃定的说:“有唐谷主在,曲公子自会无碍的。”
夜色渐浓,星辰闪烁,四周静谧的只能听见鸟鸣声,房中依旧没有动静,令人不免心中焦灼。
皓月逐步隐匿,日光渐渐升起。“滴答”,一滴清晨的露珠滴下,凉意惊醒了趴在桌子上打盹的瑶溪。
她被吓了一跳,“腾”一下直起身来,看见坐在他对面一夜未眠的微玄才缓过神来。
正欲开口说话,便听到里面一声唐子期不可置信的大叫声:“这怎么可能!”
瑶溪一个激灵,就要冲过去,却被微玄拦住。她也是一时激动,被拦下后也反应过来没再过去,只是抿着唇,惴惴不安的搓着袖口。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唐子期的声音越来越大。
微玄眉头微紧,心中忧虑更甚,他拍拍瑶溪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自己缓缓起身走到,朝房门走过去,
“唐谷主,可是发生了什么?”短暂的静默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房门被猛的打开,唐子期满脸疲惫的出现在门口“先进来吧。”
得到应允,瑶溪也跟过来,两人走进屋内。只见曲琮玦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曲明时则在一旁收拾,脸上也没什么放松的神态。
“怎么回事?”微玄问道。
“我不知道。”唐子期坐在床边,手指搭在曲琮玦的脉搏上,满脸烦躁的道:“我的治疗方案明明已经起效了,可一转眼他的筋脉竟自行逆转,一瞬间功亏一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迷茫与无助,狠狠的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不信邪的再次给曲琮玦诊脉。
就在他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曲琮玦虚弱的睁开眼,温声安抚道:“子期不必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他语气温柔一如既往,只是常含笑意的眸子里,还是有些黯淡,就算他再怎么豁达,遇上这种境况心中也不会好受。
他伸出手,示意曲明时将他扶起来,只是曲明时还没上前,苍白的手腕就被微玄一把抓住了。
没料到微玄的动作,曲琮玦一时愕然,却见微玄一向平淡的琥珀色眼眸如同出鞘的利剑,泛着凌冽的寒光,面上更是寒霜遍布,眉宇间甚至带上了戾气。
微玄肃穆的盯着他的手腕,那手的主人常年生病,肤色是不健康的白,淡青色的细管浮在手背上,手腕精致却瘦削,然而这一切都没能入得了他的眼。
所有人都惊了一瞬,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一条鲜红的红线从手腕一路蔓延,最后没入衣袖。
“这是什么?!”唐子期错愕的叫道。方才他给曲琮玦诊脉的时候还没有出现这道红线。
来不及解释,甚至来不及道一声失礼,微玄一把撩开曲琮玦的衣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握住他的手腕,右手呈剑指贴着他的皮肤,顺着筋脉的方向缓缓划过。
随着他的动作,本来只有一条的红线越来越多,浮出的红线在肌肤表面游动,看着甚是骇人。
瑶溪吓得脸色比曲琮玦这个病人还白,拼命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来。
“唔!”忽然曲琮玦的脸色变得惨白,浑身及霎时间紧绷起来,汗珠立刻就落了下来。
浮现的红线犹如游鱼,快速向内游动,心口处仿佛有什么在拼命的往里钻,心脏好似被穿透了无数次,筋脉也在抽痛。
见状,微玄左手搭在剑柄轻轻一弹,剑未出鞘,一声清越的剑鸣却霎时间响彻在所有人耳畔,连游动的红线都停顿了一瞬。
痛的几乎已经恍惚了的曲琮玦,竟在这一声剑鸣中清醒了过来,连身上的痛楚也减弱了几分。
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他拉开曲琮玦胸口的衣衫,万千红线纠结盘旋在他的心口,手上剑诀迅速变化最后点在心口处,留下一道鲜红色的剑纹。
曲琮玦紧绷的身体霎时间一松,躺在床榻上快速的呼吸着,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缠绕浑身的红线也在剑纹烙下的刹那,变成了黑色,也失去了活性。
几个人都被着诡异怪诞的场面惊到,大气也不敢喘,过了好一会儿竟然是曲明时抖着声音问道:“这,这究竟是什么?”
“扶桑阴阳术,蚀脉咒。”微玄的话冷厉中夹杂着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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