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了好一会儿,唐子期才有所反应的道:“听起来像某种邪术?”
“的确是邪术。”微玄神色冷凝的说道:“此咒是由扶桑心术不正的阴阳师创作的,目的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侵蚀筋脉,成为废人,最后心脉衰竭而死,下这种咒术多是为了折磨羞辱对手。”
蚀脉咒若要有所成效,起码要十年时间,然而在摧筋断脉手的影响下迅速生效,以至于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曲琮玦几乎要没命了。
微玄神色微敛,依旧挡不住厌恶:“你的治疗的确生效了。”
只不过解决的只是医学上的问题,术法却不会受到药材和治疗手法的影响,故而才会一瞬间显现出治愈的症状后,迅速经脉逆转。
喘了几口气,曲琮玦也缓过来了,瞬间便抓到了重点:“清隐的意思是,这咒术在我手上之前就已经被种下了。”
微玄颔首,面色凝重的说道:“正是。”
按照曲琮玦当下的情况来看,蚀脉咒早在四年前就被下到他体内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催动。
不能侵蚀中咒者的躯体,就没有能量保持蚀脉咒的活性,所以施咒者必须隔两个月就要用自己的血来激活咒术。
也就是说在曲琮玦受伤之前的一年里,施咒者一直都在他身边,而刚才查探出来的咒术状态,起码最近两个月内,他给咒术喂过血,也就是说他还在曲琮玦身边。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仔细一想令人不寒而栗。
唐子期咽了咽口水,他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是不信的,可事实胜于雄辩,他解决不了就只能靠微玄这个专业人士:“那这个什么蚀脉咒已经解决了?”
微玄一滞,冷凝的神色松懈下来,愧疚道:“我术法不精,只能用些笨办法,得用下咒人的血才能解咒。”
曲琮玦摇头笑着说:“若是没有道长,只怕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下我们也不知道下咒的人究竟是谁......”曲明时面露忧色。
曲琮玦却要比他平静的多,他道:“他此刻必然还在君子楼中。”自他重伤起,只是第一次外出,能动手的恐怕只有身边亲近的人。
“只是,我又要劳烦清隐帮我了。”曲琮玦靠坐在床榻上,扬起和煦的笑来。
“不劳烦,我们是朋友。”微玄抿了抿唇道。
两人说的旁若无人,唐子期置若罔闻的打断道:“我就不陪你回君子楼了,仁医谷那边传信过来,让我回去一趟。”
说完他指使道:“小明时,你跟我过来记一下医嘱。”
“小溪,你拿我之前配好的药包去给你师父煎药。”
“还有你!”唐子期指着曲琮玦,挑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给你配的药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
“你最好给我按时吃药。”唐子期说的两眼冒火,医生最讨厌的就是不听医嘱的病人。
曲琮玦一下被揭穿了老底,有点不自然的道:“知道了。”
唐子期一把塞了个瓶子给微玄道:“他们两个小的看不住你,现在有美人道长在,你就别想了。”
“这药一天一颗,你盯着他吃。”
曲明时应了一声,就随唐子期到一边上去记录医嘱,瑶溪则乖巧的拿上药包,步履匆匆的煎药。
屋里只剩下了微玄和曲琮玦四目相对。
不知怎得,对着微玄曲琮玦微妙的窘迫感很快就消失了,他无奈的说道:“看来我这药不吃是不行了。”
微玄满脸郑重的说:“我会看着你的。”
曲琮玦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君子楼坐落在江南,风景绝佳,待事情解决,在邀清隐同游。”
“好。”
两人定下了同游的约定时,曲明时和唐子也记录完医嘱回来了。他看了看两人道:“我这就走了,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若有情况,及时传讯于我。”
曲琮玦身体还很虚弱,便也没有起身,他道:“子期,望此去一路顺风,正事要紧,不必顾虑我。”
唐子期走的很急,收拾了行李午饭也没吃就匆匆离开了。曲琮玦休养的几日身体,自觉已经没什么大碍,就准备启程回君子楼去。
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几人的马车就到了宁山城,城外早有君子楼的人接应。
几人进了城,马车悠悠停在君子楼门口,一下车,头发花白的老人着急忙慌的走上来道:“您可算是回来了。”
见曲琮玦气色好了不少,他脸色稍霁:“您看起来好了不少。”
瞧见身旁一头雪色的微玄,老人眼睛一亮,高兴道:“您就是微玄道长吧,公子在信里说了不少您的事,多亏了您公子才能安然无恙啊!”
被老人的热络吓了一跳,微玄立马向曲琮玦投去求助的目光。
曲琮玦忍俊不禁,给他解围道:“清隐,这位是君子楼大长老柳茂彦,柳长老。”
“贫道微玄,柳长老久仰。”
柳茂彦热情的道:“道长实在是客气,快快进来,一路舟车劳顿的,先稍作休息。”
众人跟着柳茂彦一路走进君子楼,楼内布置精致典雅,透着江南水乡的温婉。
亭台水榭,九曲回廊,是微玄没见过的风景,他不自觉的弯了弯凤眸,发觉曲琮玦正笑望他,似是察觉到他的变化,他立刻止住表情,再次做回云淡风轻的微玄道长。
就这段时间的了解,曲琮玦知道他面皮薄,要是调侃怕是会把人惹恼了。
于是便故作不知,转头吩咐身边人准备住处。
忽地迎面走来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面容严肃,脸上没什么笑意,眉上一道褶皱,显得他固执又严肃。
他身边跟了个青年人,青年相貌长得与他有五分相似,不同的是脸上带着轻柔温润的笑容。
中年人见到一行人后,立刻上前行礼,身边的青年也跟着行礼:“见过公子,见过大长老。”
“三长老。”曲琮玦扶起他,语气和缓的介绍道:“清隐,这位是我君子楼的三长老,古洪。”
“身边这位,是古长老的儿子,古驰。”
曲琮玦再次向他们介绍了微玄的身份后,双方见过礼,便错身离开了。
古驰看起来和曲琮玦非常的像,同样举止温文尔雅,仪态端庄,好似端方君子。
只是微玄觉得很假,和曲琮玦从内到外的温润不同,他身上更多的是装出来的文雅。
转过回廊时,微玄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瞧见了回头观望曲琮玦的古驰。
察觉到微玄的目光,古驰微微一笑,对他点点头后跟在父亲身后走了。
微玄心中觉得这古驰有些异样,但又不能武断,毕竟以假面示人的又不止他一个。
就连他自己也是一个不是吗?
随着众人来到住所,几人略作休整,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后,房里聚了几个人。
除却曲明时和瑶溪外,还有大长老柳茂彦,三长老古洪,这两位都是曲明时信得过的人。
两人尚在情况之外,曲琮玦迅速将微玄的发现讲述了一遍,为了让两人信服,还撩起自己袖子露出手腕上沉睡的黑线,沉声说道:“情况有些复杂,故而没有在书信中告知两位长老。”
“现在下咒之人应当还在楼中,请两位长老相助,将他找出。”
两人神色震惊的看着浮在他手腕上的黑线,好一会儿柳茂彦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当真是其心可诛!”
古洪皱了半晌眉,眉心的褶皱更是深刻了,他道:“敌暗我明,于我们不利。”
“近几年,楼里的弟子被尽数召回,人数众多,根本不可能一一排查。”
就如古洪所说的,人多眼杂,更容易浑水摸鱼,一旦让那人察觉到异常,只怕是会打草惊蛇。
柳茂彦一拍桌子,花白的胡子都快被气的倒立了:“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小贼敢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身为大长老,楼里事务大多都有柳茂彦的参与,所以他最知道曲琮玦的辛苦。
自从楼主失踪,多少人窥伺君子楼的势力,谁不想分一杯羹,为了稳住这些狼子野心的势力,曲琮玦独自挑起大梁。
四年前的曲琮玦也只是二十二岁,处理事务,与其他门派往来,教导徒弟,练功...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仅剩的一点少年意气也被磨掉了。
后来筋脉尽断之后,他却见过不少次曲琮玦对着自己的七弦琴发呆,每天病殃殃的还得处理事务,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曲琮玦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他的孩子一样,遭受这些却是因为有心人所害的,他怎么能不勃然大怒呢。
柳茂彦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几掌下去桌子立马多了好几条裂缝,曲琮玦安抚道:“大长老,莫要动怒。”
“哎!”柳茂彦满脸心疼的看着曲琮玦,狠狠的叹了口气。
在座的除了微玄,都对柳茂彦的举止习以为常,谁也没有被他打断思路。
古洪还在那里皱着眉想对策,却听微玄冷淡的声音响起:“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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