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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苏醒的困惑与黑魔王的邀约

意识如同坠入冰冷漆黑的海底,被万吨重压包裹,缓慢而艰难地上浮。无数光怪陆离、充满撕裂感的碎片在无边的黑暗中翻滚、碰撞——撕裂天空的厉火黑龙、那双冷酷如万年寒冰的翠绿眼眸、温暖却浸透悲伤的巨大金色牡鹿、钻心刺骨的惨叫声、令人窒息的冰冷死寂……最后,是一片浩瀚无边、将他温柔托起的金色海洋,温暖驱散了刺骨的寒冷与灭顶的恐惧,引领他回归。

哈利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冲破水面,胸腔剧烈起伏,贪婪地吞咽着带着消毒药水味道的空气。他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白光如同无数细针,瞬间刺入瞳孔!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他本能地眯起眼,适应了片刻。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霍格沃茨校医院熟悉的、有着优美拱券的乳白色穹顶,窗外是沐浴在温暖金红色夕阳中的格兰芬多塔楼,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辉光。他躺在一张异常柔软舒适的病床上,身上盖着厚实、带着阳光晒过般暖香的羊毛毯。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正常。仿佛女贞路那场撕裂灵魂、颠覆认知的恐怖噩梦,只是一场过于漫长而逼真的、令人心力交瘁的幻觉。

“哈利!感谢仁慈的梅林!你终于醒了!” 庞弗雷夫人惊喜的脸庞迅速占据了视野上方,她手中的魔杖尖端立刻流淌出柔和的、如同初春新叶般的翠绿色诊断光晕,如同最温柔的手,轻柔而迅速地扫过他的全身。

“庞……庞弗雷夫人?” 哈利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狠狠打磨过,火辣辣地疼,“我……我在哪?我睡了多久?” 记忆如同被重锤砸碎的万花筒,五彩斑斓却又混乱不堪,尖锐的碎片互相割裂。他记得碗柜的门被粗暴拉开时刺眼的光线,记得那两个如同噩梦化身的“自己”——一个黑暗强大如魔神,一个虚弱悲伤如风中残烛,记得最后那将他包裹、带来无尽安心的温暖金光……但中间许多关键片段却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旧电视画面。尤其是当意识被那股冰冷、滑腻、充满恶毒意志的存在侵入时的记忆,更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令人作呕的、如同粘稠石油般的污浊黑雾,只留下本能的恐惧和窒息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带着一丝迟疑和莫名的期待,轻轻触碰向额头的中心。指尖触碰到闪电疤痕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温热、光滑、甚至带着一丝玉石般润泽的触感传来,不再是记忆中那时刻存在的、针扎般的刺痛或烧灼感。他惊讶地发现,那道伴随他整个童年、如同诅咒标记的狰狞疤痕,似乎变得……温顺平和了?像一块被时间溪流温柔冲刷了千万年的鹅卵石,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阳光晒过的温暖。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与祥和感,如同温润的泉水,从伤疤处弥漫开来,缓缓流淌至四肢百骸。

“三天,孩子,整整三天!” 庞弗雷夫人一边快速而仔细地用魔法光晕检查着他的生命体征和魔力核心,一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是邓布利多教授把你从……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带回来的。你经历了极其严重的魔力暴走和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 她的眼神快速闪烁了一下,巧妙地避开了关于“夜鸦”、“殉道者”和“时空撕裂”等核心信息,“至于其他的细节……邓布利多教授会亲自向你解释。现在,你最需要的是……”

话音未落,病房厚重的橡木门被轻轻推开。邓布利多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银白的须发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自身就在发光,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但哈利敏锐地捕捉到他湛蓝眼眸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如磐石般沉重的凝重。

“下午好,哈利。看到你睁开这双明亮的眼睛,是霍格沃茨今天最值得庆祝的事情。” 邓布利多走到床边,庞弗雷夫人会意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他们。

“校长!” 哈利急切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混乱、恐惧和迫切的渴求,“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个人……那个像魔鬼一样的黑巫师……他抓走了我!还有那个……浑身发光的……他好像救了我?他们到底是谁?我现在安全吗?我……” 问题像连珠炮般急切地涌出,带着对未知的深深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邓布利多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双手自然地交叉放在膝上,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而充满寓意的传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感:“哈利,你卷入了一场极其罕见、涉及时空法则与灵魂本质的魔法风暴的中心。那两个人……他们并非幻影,而是从命运长河的不同支流中走出的……‘哈利·波特’。”

“未来的……我?” 哈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可能性,哈利,仅仅是无限可能性中的两种分支。” 邓布利多温和地强调,目光如同能抚慰灵魂创伤的暖流,“每个人的未来都像一棵不断分叉的大树,有无数的枝桠。一个选择了追求绝对力量与行走在黑暗边缘的孤绝之路,他自称‘夜鸦’;另一个选择了牺牲自我、拥抱光明,他……我们怀着敬意称他为‘殉道者’。他们的碰撞撕裂了时空的帷幕,也将身处风暴眼的你,卷入了这场超越常理的漩涡。”

“夜鸦……” 哈利念着这个名字,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那个冷酷、强大、视生命如草芥的身影带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他……他在哪里?”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在这里。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下来,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非常、非常危险。但他的内心……因为殉道者最后的、伟大的馈赠,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没有详述那馈赠的具体形态,但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哈利额头上那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伤疤,“是夜鸦强大的封印力量,和殉道者燃烧生命化作的守护之光,共同压制了你体内一个潜藏多年、极其危险的隐患——当年那个‘不能提名字的人’伤害你时,在你灵魂深处留下的一道……邪恶的魔法烙印。”

哈利的手再次不由自主地抚上伤疤,感受着那份奇异的温暖和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隐患?我的伤疤?是……是那个人留下的?” 他眼中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深入骨髓的惊惧。原来这道疤,不仅仅是痛苦的纪念,更是潜伏的毒蛇!

“是的。” 邓布利多没有隐瞒魂器的本质,但采用了更温和、更侧重于保护的表述,“它一直在沉睡。这次时空异变产生的巨大能量,如同惊雷,将它从沉睡中惊醒。是夜鸦的力量构筑了牢笼,殉道者用生命化作了守护的壁垒,共同将它重新禁锢、安抚。你现在感受到的这份温暖与平静,就是那位牺牲者……留给你的最后庇护与祝福。”

牺牲……庇护……祝福……

哈利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苏醒时残存的些许暖意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殉道者那双悲伤却无比温柔、充满了包容与决绝的眼睛,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虽然只有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交集,但那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解释的亲近感和被无条件守护的安心感,是如此真实,如此刻骨铭心。“他……殉道者……他……” 哈利的声音哽咽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积聚、打转。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攫住了他。

“他化作了最纯净的星光,回归了永恒的宁静与安眠。” 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敬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长者的哀伤。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叩响。家养小精灵多比端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银质托盘,他那网球般大的绿色眼睛里盈满了惊恐的泪水,耳朵因为紧张而紧紧贴着头皮。托盘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封信。信封是再普通不过的淡黄色羊皮纸,但封口处,用一种粘稠的、仿佛尚未干涸的、散发着淡淡血腥与腐朽气息的暗绿色墨水,勾勒着一个狰狞扭曲、獠牙毕露、眼神怨毒如同活物的毒蛇标记!那蛇信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一股冰冷、滑腻、充满了无尽恶毒、贪婪与高高在上意志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瘴,瞬间从信封上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病房!哈利额头的伤疤猛地传来一阵尖锐如同烧红钢针狠狠刺入的剧痛!那被温暖金光包裹的疤痕深处,一点猩红邪异的光芒如同被惊醒的毒虫,剧烈地挣扎、闪烁起来!

“呃啊——!” 哈利痛得惨叫一声,身体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额头,仿佛要阻止什么东西钻出来!

邓布利多眼神瞬间锐利如出鞘的格兰芬多宝剑!他身形未动,但那封信却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瞬间飞入他掌中!强大的魔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笼罩信封——没有诅咒陷阱,没有恶咒附着,只有一股极其隐晦、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烙印其上的、充满亵渎意味的邪恶意志——伏地魔的气息!浓烈而直接!

他毫不犹豫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质地精良的羊皮纸。但当邓布利多深邃的目光落在纸面上时,一行暗绿色的、如同毒蛇爬行留下的粘液痕迹般、带着令人作呕魔法波动的字迹,缓缓浮现,字迹边缘仿佛有细小的绿色蛇影在游动:

> “拥有波特之眼的黑暗旅者……

>汝撕裂时空壁垒的力量,令吾残存之魂亦为之战栗、饥渴……

>汝胸口的烙印,那日夜灼烧灵魂的空洞与诅咒之痛……吾感同身受,如同己身……

>挣脱伪善者为你编织的、名为‘希望’的枷锁牢笼吧……

>吾洞悉汝灵魂最深处的饥渴——对绝对力量的掌控……对命运残酷真相的贪婪索求……以及对……终结这永世缠绕之诅咒的……唯一秘径!

>当满月高悬苍穹,银辉如霜洒满禁林之心……萨拉查·斯莱特林尘封千年的密室之门……将为你……洞开!

>与吾携手……汝之夙愿将成,吾之伟业可铸!力量、真相、永恒……皆在门后!

> ——伏地魔(He-Who-Must-Not-Be-Named)”

伏地魔的邀约!如同黑暗中伸出的、涂抹着剧毒蜜糖的蛇信!他不仅精准地锁定了夜鸦的位置,洞悉了他内心最深的痛苦(空洞与诅咒),更抛出了最致命、最具诱惑力的诱饵——绝对的力量、被隐藏的真相、以及终结诅咒的“唯一秘径”!每一个字都像淬炼了精神毒药的钩子,精准无比地钩向夜鸦灵魂那道刚刚被殉道者撬开的、充满迷茫与痛苦的裂缝!

邓布利多捏着信纸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因痛苦而蜷缩喘息、脸色惨白的哈利,又望向窗外禁林深处那即将被浓重夜幕彻底吞噬的、如同巨兽匍匐的轮廓。伏地魔的毒牙,已迫不及待地探向霍格沃茨的腹地,探向那道在光明与黑暗的夹缝中剧烈挣扎、充满变数的灵魂。夜鸦……会如何选择?会踏入这精心布置的、致命的陷阱吗?霍格沃茨短暂而虚假的平静,如同覆盖在沸腾岩浆上的薄薄冰层,即将在满月银辉的照耀下……彻底崩裂,释放出毁灭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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