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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沃土孕霜绒

仲夏烈日如火,泼洒在李家坳的坡地上,空气炙烤得微微扭曲,蒸腾起干燥的尘土气。

唯村东头那半亩棉田,在毒日头下蒸腾着一股近乎蛮横的生机。油亮黑土似不知饥渴,贪婪吮吸光热,将养分化作蓬勃之力,灌注于挺立的植株。

棉株已长至齐膝,阔叶墨绿肥厚,边缘微卷,如一只只蓄势的手掌,稳稳托住灼灼阳光。就在这两日,枝叶间悄然钻出点点嫩绿花苞,虽还幼小,却已倔强探头,宣告着生命下一幕的序曲。

“晚舟!快看!”

陈谷雨声带兴奋,蹲在田垄边,小心拨开一片叶,指尖轻点微微冒头、米粒大小、顶带鹅黄的嫩蕾,“现蕾了!这才多少时日?照此势头,深秋吐絮,已是板上钉钉!”

她抬头,眼中光芒炽热,仿佛已见雪白棉朵在秋风里摇曳,“织机!得尽快设法弄一架来!小念安,还有你,都该有身暖和的新棉衣过冬了!”

谢晚舟立在她身侧一步之遥,闻言亦蹲下,动作间带着刻板的精确。他未看陈谷雨熠熠生辉的眼,目光只锁在她指尖那点嫩绿。伸出食指,指腹极轻地拂过花苞旁叶背,一寸寸检视,又凑近细辨叶脉色泽。

“嗯。”

他终应一声,声线干涩平直,如被烈日晒涸的溪流,“花蕾尚小,着生位置却可。需得格外留心蚜虫与盲蝽蟓,晴热天易生。”

他收手直身,目光投向棉田深处,如检阅沉默军队,专注得近乎苛刻。阳光勾勒他清瘦侧脸与紧绷下颌,那专注里无半分共享之喜,唯沉甸甸责任,如冷石压心。

棉花成了又如何?

他的“正途”,依旧被那无声回避堵得死紧。

妻主畅想棉衣织机,那蓝图里,可有他作为夫郎应有之位?

陈谷雨只当他素来谨慎,浑不在意地起身拍掉手上泥,兴致勃勃道:“说的是!回头须勤看着。我想好了,织机就置西屋,那间空着也是空着,地方尽够。只不知清水镇上,谁家手艺好,能打一架趁手的…”

她话语渐低,消散于灼热空气里。谢晚舟仍望着棉田,仿佛那沉默绿色才是他唯一应答。

灶膛火苗舔舐锅底,发出轻微噼啪声。

铁锅里小米粥滚得浓稠,金黄米粒翻涌,散出温暖谷物香。

旁侧小碟里盛着几块酱豆腐,红亮油润。

谢晚舟坐于灶前小凳,手持细柴,无意识拨弄灶沿灰烬。火光在他低垂眼睫下跃动,却映不亮沉寂眸底。他并无胃口,胃里似堵着团冰冷棉絮,可见小桌旁念安小口喝粥、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仍拿起勺,将自己碗中几乎未动的粥,又拨了小半过去。

“阿姐,菜!”

念安咽下粥,指那碟酱豆腐,眼亮晶晶的。陈谷雨刚拿起筷子欲夹给他,一只骨节分明、带薄茧的手却更快探来。谢晚舟以干净筷尖,小心夹起最小一块酱豆腐,稳稳放入念安粥碗。“慢些吃,仔细烫。”

他声很低,带一丝不易察的沙哑。

恰此时,院门外传来三姑婆爽利大嗓门:“谷雨!晚舟!可在家?瞧俺带啥好物来了!”

三姑婆拎个小陶罐风风火火迈进,脸上笑开花。她一眼瞥见灶上粥菜与念安吃相,满意点头,随即热切看向陈谷雨:“哎哟,刚去坡上瞧了!老天爷!那棉花长得!真似吃了仙丹!叶绿得滴油,花苞都冒头了!谷雨啊,晚舟啊,你俩可真真有神通!”

她放下陶罐凑近,脸上掩不住憧憬:“秋后棉花一收,雪白一片,弹絮纺线,织成布…啧啧,咱家这光景,立马拔高一大截!这日子,才算真有奔头!”

她越说越喜,习惯性压低声,眼风在陈谷雨与谢晚舟间来回扫动,带点促狭期待,“这家业眼见兴旺,那桩顶顶要紧的事…是不是也该…嗯?”

那声意味深长的“嗯”如冰针,瞬间刺穿谢晚舟强装的平静。

他握筷的手几不可察一紧,指节绷得发白,又强迫自己松开,只指尖冰凉迅疾蔓延至整掌。

陈谷雨的反应如演练千百遍,她落筷展颜,笑得分外自然,伸手便掀开三姑婆带来的陶罐盖:“哟,三姑母,这咸菜腌得真地道!闻着就香!晚舟熬这小米粥正缺这一口!”她热情执筷,夹一大块咸菜放入三姑婆面前空碗,“您快坐下尝尝!晚舟的手艺,配您这咸菜,绝了!”

语速流畅,无缝转开话题,“对了,上回听三姑父念叨腰腿遇阴雨天就酸疼?我前些日在溪边寻得几株老鹳草,晒干了,活血祛湿最管用!待会儿您回去定记得带上!”

三姑婆被这连番咸菜、夸赞与草药堵得张了张嘴,瞅瞅陈谷雨笑得真诚却封死话题的脸,再瞥眼旁侧低头、似欲缩进影里的谢晚舟,最终只余无奈一叹,拿起筷子戳了戳碗中咸菜:

“…嗯,是香…你三姑父那老寒腿…唉,难为你记挂了。”

那未尽之语,如沉石闷闷砸落桌间。厨下只余粥碗轻碰声与三姑婆咀嚼咸菜动静。谢晚舟维持垂首姿态,灶火映他半脸,明暗不定。他握勺指节冰凉,胃里那团冷絮沉沉下坠。

妻主的反应,一次较一次快,一次较一次决绝,如迅疾坚闸,在他刚升起微渺念想时便轰然落下,砸碎那点可怜期盼,只余冰冷死水。那回避姿态,比任何斥责更清晰地宣告:此路不通。

“晚舟。”

陈谷雨声打破沉默,带着她自认的关切,“你也多用些。近来看顾棉田,里外操持,最耗神费力。瞧你都未动几筷,脸颊似也清减了些。”

她目光落他明显消瘦的侧脸,语气真诚,“身子骨是根本,须好生养结实了,往后才有力气做事。”

“养结实了”!

四字如烧红尖刀,猝不及防捅入谢晚舟耳膜!

他脑中“嗡”一声巨响,眼前骤黑,所有血涌上头顶,又于瞬息褪得干干净净,只余刺骨冰寒与灭顶屈辱!养结实了?为何?为那“七个月”么?她明明…明明已用行动无数次拒绝、回避此事!

此刻却又道什么“养结实了”、“有力气做事”?是嘲笑他么?是暗示他这身躯连被思量“做事”的资格都需先“养”出来?抑或…她只为人将来某个不得不行之“义务”,预备一件趁手“工具”?

巨大羞耻与被彻底物化的冰冷怒意如寒潮汹涌,瞬间冻结他周身血液。

他猛抬头,面色苍白如窗外月光,唇死死抿作一条白线,几无血色。

那双总低垂沉静的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楚与难以置信的悲愤,如深潭骤裂。他甚至觉出指尖神经在失控般细颤,似下一瞬便要彻底崩毁。他死攥拳,指甲深掐入掌,以锐痛强行拉回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喉如被滚烫烙铁堵死,灼烧得发不出声。

“…我…我用饱了。”

声似从冰封深渊艰难挤出,微弱、沙哑,携一种濒临碎裂的紧绷。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僵如提线木偶,几乎是无声地将凳子向后抵开。他几乎凭本能,脊背挺得笔直,步履却带虚浮踉跄,强撑最后体面,一步一踏,沉默而迅疾地退离厨房,身影仓惶没入通往里屋的昏黑门洞。

那背影,如一株被骤然折断却不肯倒下的竹,盈满被深深刺穿后的死寂与绝望。

饭桌一片死寂。

小念安被这骤变故吓住,勺停半空,大眼茫然无措地望望兄长消失处,又瞅瞅呆住的阿姐,小嘴一瘪,无声泪珠急滚而落。三姑婆举起筷子,筷尖犹夹半块咸菜,整个人僵坐,望着谢晚舟消失的门口与那碗几乎未动、已冷透的粥,眼神复杂闪动,最终化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缓缓无奈摇头。

陈谷雨彻底愣住!

她维持伸手姿势,筷犹悬半空,脸上关切凝作一片茫然错愕。

她望着那碗冷粥,望着谢晚舟消失的门口,脑中空白。

“…他这是怎了?”

她喃喃出声,眉紧锁,是真真切切的不解,“我说错什么了?我不过是让他养好身子…”

三姑婆重重叹了口气,看向陈谷雨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还夹杂着一丝“这丫头怎么这般不开窍”的焦急。

“傻丫头哟!”她拍了下腿,压低了声音,语气混着责备与点拨,“你这心眼儿实得跟那棉桃似的!哪有这般说话的?‘养结实了好做事’?你当是喂牲口攒膘呢?晚舟那孩子心思重,脸皮又薄,你这话搁他耳朵里,不就是明晃晃地嫌他身子弱不顶用,催着他赶紧…赶紧给你陈家开枝散叶吗?”

陈谷雨更困惑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

三姑婆打断她,索性把话挑得更明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传授秘辛般的意味,“我的姑奶奶!你莫不是连‘移孕’的规矩都浑忘了?咱女人家是地,是根,怀胎头三月最是辛苦,精元扎根,稳不稳当全看这头三个月。过了这坎,胎相稳了,便需得…需得经由夫妻亲密,将那‘胎种’彻底移转到正君身上,由他孕育剩下的七个月,这才算全了礼数,孩子才能长得结实!你这冷不丁地说什么‘养结实了’、‘有力气做事’…晚舟听着,可不就是你嫌他身子薄,怕他担不起后面那七个月的辛苦,催着他赶紧把自己养好,好…好让你尽快‘做事’,完成那‘移孕’之礼吗?”

这一长串闻所未闻的“规矩”如同九天惊雷,直直劈在陈谷雨天灵盖上!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巴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片空白和巨大的“???”。

移…移孕?

怀三个月…然后…转给男人生?!

这…这个世界的规则竟是如此?!

所以她一句单纯的关心,在谢晚舟听来、在所有人听来,竟然成了…成了那种迫不及待的暗示和挑剔?!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谢晚舟那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从何而来,也瞬间理解了自己那句话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和“伤人至极”。

三姑婆见她脸色煞白、目瞪口呆,俨然一副被雷劈懵、魂飞天外的模样,只当她是终于开了窍,知道后怕了,无奈地摇摇头:“唉!现在知道傻了?夫郎家的心思九曲十八弯,尤其是晚舟这样的,你光做不说不行,光说不哄更不行!关心则乱,话赶话就能戳人心窝子!还不快去瞧瞧!”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似一盆冰水浇头。

陈谷雨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棉田里那蓬勃生机,此刻被隔绝屋外。

屋内只余无解沉默与一道骤然加深、冰冷刺骨的裂痕,无声横亘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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