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地下研究所。
白炽灯的冷光将实验室每一个角落照亮。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实验人员像是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来回走动。
“滴—、滴——”
警报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抬头望向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营养罐。
浅绿色的溶液中，黄发的女孩蜷缩着将自己环抱，嘴中断断续续地吐出气泡。更为奇异的，是她身上的切割刀痕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发出警报声的，正是位于营养罐旁的检测仪。连接的管子从营养罐的上方伸入，贴上黄发女孩的后背。
“放她下来。”
为首的、戴着眼镜的实验员命令道。
他们正在测试药剂。
显而易见，女孩表面的身体状态变得很好，但她的其他部分受到了损伤。
实验员早已习惯了这一系列流程。他们把营养罐排空、把女孩捞起、把她平放在一旁的实验台上，用束缚带锁住她所有的动作。
女孩挣扎着四肢，也想要睁开眼睛。
她像脱水的鱼一样，动作剧烈地翻滚着身体，饥渴地呼吸着。
“再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弄脱臼。”观察她的实验员皱眉汇报道。
“打麻醉。”
“是。”
尖锐的针管刺入皮肤。
女孩的头上滚落汗珠，看上去愈发可怜。
凑近的实验员能听清她的声音：“ma、mama......”
但他毫不犹豫地将针管中的液体推入，又在血液回流前将针管拔起。
药效很快发作。
女孩微弱的呼救声，淹没在口中。
“这就是我们的实验体，以及最新研发的药剂。”
在中央实验室以外，还有一层走廊。军装男子、长发贵族、穿黑风衣的男子三人站在玻璃窗户前方，全程观看了试验过程。
长发贵族卡佩,志得意满地向身边两人介绍。
黑风衣嘴角扬起，定格成一个嘲讽的笑容：“废物。”
卡佩的表情僵硬一瞬。
“这是可以批量制造限制器的实验体，还有，能够加快伤口恢复的药剂。”以为黑风衣没有听清楚，卡佩加大音量强调。
“我是说———废物。”
似乎是觉得与卡佩交流太过浪费时间，黑风衣径自向出口处走去。
卡佩的脸憋得通红。
一旁的军装男子道：“确实是有用的东西。”
“那......”
“但就目前看来，这个实验体的生命体征并不稳固，那个药剂的副作用也有些强烈......在实验所改进之后，相信我们还有机会合作。”
言毕，军装男子追上黑风衣的步伐。
“碰—
卡佩的拳头砸上实验室的坚固墙面。
他站在原地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区区......一个有点功勋在身的暴发户，一个脑子稍微有点用的东西......竟然敢这么轻视我！......卡文！！”
在他怒吼出声的下一刻。
戴着眼镜的实验员站在他前方。
终于喊出来一个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卡佩毫不留情地开骂，内容诸如“为什么研究不出更好的实验品”、“耽误了我的钱你来负责”、“破实验连人都留不下来”......卡佩的贵族风度全无，事实上，他从来不会对平民展现什么贵族风度。
卡文目光向下，避开卡佩的唾沫星子。
他早已对这个家伙心生怨言。
老卡佩年龄已大、精力不济，想让他的继承人小卡佩接手实验室。
可老卡佩溺爱过头，一个没注意，竟然把小卡佩养成了这个样子———跋扈、自私、急躁。
刚一插手，小卡佩就为了金钱，迫不及待地扩大生意。以至于原先维持在正常状态的实验体直接濒临死亡，刚研发出来没测试过的药剂直接打在了实验体身上。
实验体的反应不对。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的异能。]卡文在心里啐了一口。
好在，卡佩的话在下一秒被其他人打断。
另一个人脚步匆匆地跑到卡佩身边：“卡佩先生，上一批货的买家发来消息。”
他甚至不敢离卡佩太近，只是躬身、伸长手将未开封的信件双手握着，平放在卡佩眼前。
“什么事情？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
卡佩闻言，顺手递过来将信件扯过，动作粗暴地撕开火漆。他的眼睛在简短的一行字上扫过后，瞬间停住不动。
［生意出问题了？］
跋扈的卡佩做出如此反应，卡文只能是这样认为。
卡佩手一抖，信件掉落。
卡文的视线本就落在地面上，他恰好看见了那行潦草又愤怒的字迹。
他猜对了。
上面的内容是———军火与货物均未收到。
卡文的目光也凝固了。
巴黎，红灯区。
夜晚的喧嚣与【通灵者】相隔甚远。
他稳靠在货箱边缘。
货箱是空的。
里面的军火早已被【通灵者】塞入【彩画集】，作为前线战士的预备物资。
门外静悄悄的。
三个人悄然聚集。
遵循着小卡佩命令，来到红灯区寻找货物的三个异能者A389、A390和A391，是老卡佩曾经“收留”的异能者，因为表现出众，现在也算是不错的打手。
此刻，他们警觉地看着无人看守，甚至被完全破坏掉的仓库门，踌躇过后，让A389上前探路。
擅长战斗的A390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负责报信的A391与仓库门还有一段距离。
“......没有人。”
不久之后，A389朝外面挥手。
A391是信任他们的。
只是，看着A390向A389走去时，他发现了一些不对。
［A389的衣服上，为什么有一滴血迹?］
还未等他想明白，变故就发生了。
A389与A390打了起来。
[三个异能者。]
【通灵者】注视着A389的背影，操纵着他的身体继续打斗。
藏在暗处的A391没能瞒过他的感知。
A389朝着A390出手。
火焰与冰块碰撞，蒸发成为水汽，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可这并不能给已然成为尸体的A389造成阻碍，他冲破水汽，直往A390的脖颈抓去。
A390赶紧抬手抵挡。
但，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他的预料。
金色的立方体横挡在两人之间。眨眼间，它顺着A390的手往上延伸。
“咔嚓—”
一声脆响，A390的脑袋软塌塌地向后仰去，他的脖子从里面断成两截。
[两个。]
【通灵者】继续数着。
另一边，没有出现的A391吓得倒退两步。
[该死的......他们根本没说，这里有这么强的异能者。]他满心懊恼，知道自己在此时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怀着极大的惊惧，A391的脚倒腾得飞快。即使是曾经帮他测试的实验员，也一定会惊讶于他现在爆发出的速度。
A391一边跑一边向上帝祈祷着，哪怕他曾经对此嗤之以鼻。
[还剩最后一个。]
【通灵者】把手中A390的尸体扔到【彩画集】中。
在此期间，A391消失无踪。
而【通灵者】如一只优雅的黑豹，不紧不慢地向着最后一个人逃离的方向走去。
———他在整个红灯区的地下，都埋下了【彩画集】。
◆
当尼古拉再一次在这里现身时，已经是三日后。
三天，是尼古拉给予所有人反应的时间。造成的破坏慢慢发酵，会吸引来他们的关注。
这次，尼古拉不打算去找维娜。就像一开始她只能寻找消息的无能为力一样，面对有可能发生的战斗，维娜根本无法参与......这也是他们三日之前约定好的事情。
不过......
[是错觉吗？今天的红灯区好像更安静一些。]
并不是说它少了酒馆、喝醉的人、寻欢作乐的人，只是少了些并不那么需要的东西。尼古拉突然反应过来———是枪声和打斗声。
[之前的地盘争取结束了。]
短暂的寂静，却越发让人不安。
尼古拉开始寻找可疑的人。
途经去往埃罗仓库的道路上，他为地面上的景象停住脚步。
并不多么宽广的巷口，一人掐着另一人的脖子，把对方抵在墙上。
距离有些远。
尼古拉听不清他们的声音。
但他依稀可辨别出两人的身形。
一个是短发、身材矮小。
另一个似乎是黑色长卷发，身形高瘦。
[有点眼熟？]
明明是一张看不分明的、陌生的面孔，尼古拉却不知为何升起这种想法。
但尼古拉并没有忽略掉自己心中作响的警报，把自己再往更远处的天空送去。他们之间从一开始的三、四百米远，还加上了垂直的、在天空上的高度。
“......”
“......”
“崩—”
最响亮的是一道枪声。
挣扎片刻，被抵在墙面上的黑影不再动弹。
金色的空间再度出现。
不消多时，黑影消失，只剩下高瘦的人影在原地站立半晌，随后朝一个方向迅速离开。
尼古拉没有犹豫，紧紧追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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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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