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玻璃片按出蜘蛛网般的纹路。
尼古拉低垂着眼，心中的想法明明灭灭。
一片玻璃盖上压着一滴血。
它偏偏又是从那铁镣铐里落下，被他捡在手上———尼古拉感应到【重力】从他身上褪去，再无任何反应。
但在玻璃片被按碎、血滴暴露在空气中的不久后，【重力】又慢慢恢复了。
“您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吗？”维娜的模样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它是从一个孩童身上被分离出来的。”
她陷入了某种幻想中，苦苦鞭笞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什么，也许是在像医院一样的地方被针管一天天地抽取着血，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明明她那么可爱，就像一个天使......我应该看好她的,我不应该让她坐在门口！”
维娜的女儿维娅丢了，大概在两年前。
而维娜能够认出“血滴”的归属，正因为维娅是一位非常罕见的范围型异能者，可以削弱所有接近她一米之内的异能者的异能。
“对不起......维娅，路易斯。”
维娜的眼泪落在地面上。
路易斯是维娜的丈夫。
在他被发现是一位异能者之后，就被强制征召至前线。
在分别之际，维娜承诺会带着维娅好好生活，路易斯承诺自己会活着回来。
两人都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咔嚓—”
一声脆响，尼古拉将玻璃片彻底捻成粉末。
“......谢谢。”
短暂的悲伤过后，维娜从回忆中挣扎出来，她也没出声说要留着。在她眼里，这是痛苦带来的产物。
“我带您去下一个地方。”
跨过仍未苏醒的人，维娜的步伐坚定。
尼古拉跟上维娜的脚步。
他们都知道，这个小小的仓库里装的“货物”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会在其他帮派的仓库中里。
而尼古拉想做的事情简单而暴力，那就是将所有镣铐摧毁，引诱那些惴惴不安的人再度联系供货商。
随后，惨叫自红灯区的各个地方出现，如同鸣笛的汽车般，连绵不绝。
“嗤、嗤—”
火星子在黑棕色的烟叶上燃起。
升起的烟雾环绕在身边，被一口鼻息吹散。
高瘦的人影被黑夜拉成幽灵，又被手中的烟叶拉回现实。
他独自靠在墙上，侧耳听着自己新打服的“下属”唤醒一群倒在仓库前的人。
“喂、喂！给我醒过来！”
“老实交代！丢了什么？！”
“什么？不知道！”
......
下属们的审讯技巧太过粗糙，简直就像揪着一个人的领子反复剧烈地晃动———看着凶狠，实际上没什么杀伤力。所以他们问了许久，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烟点燃至半截，【通灵者】就将火星按灭。
他压制了剩余的人。
一部分人在酒馆时，就被那发生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剩下一部分人，【通灵者】自然知道怎样让他们闭上嘴巴。
两天之内，他从埃罗的手下变成了接收埃罗残存势力的人。
这个身份曾经就压抑着野心，有预谋地变换到现在，也没什么违和感。
这里，名义上是埃罗愿势力的附属小组织。
当【通灵者】带人来清点战利品时，他们惊讶地发现，看守的人全部已经倒下。
“少了什么?”
【通灵者】走近，用脚勾起空荡荡的小木箱，踢到所有人前面。
清点货物时，贵重的军火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唯一缺少的，是这小箱子中的货物。
被按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声不吭。
【通灵者】走到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面前。
这是整个仓库管理者的小头领，如果有人知道具体货物，那么大概率会是这个刀疤男。
“不想说么？”
【通灵者】声音平静。
“......”
但刀疤男只觉浑身一阵发冷。
转眼之间，他的左肩上已经出现一个弹坑，而后被通灵者狠狠踹上。
“——啊啊啊！！！！”
疼痛后知后觉地到达，让他几秒后才痛叫出声。
见状，其他人的挣扎幅度也变小了。
“你可以继续忍受下去，我没有直接打到致命的地方，但我也不会让人来为你治疗。”
粗糙的手段。
但在这种简陋的地方，【通灵者】也只能随手取材了。
“......我不知道。”
刀疤男头上冒出阵阵冷汗。
他那些微的骨气，也早在死亡的阴影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灵者】观察着他的所有表情，有些失望地发现，他并没有说谎。
那这里原来装着什么？
账单、药物、证据......单凭经验来看，他们能当作宝贝一样死死关住的东西也就这些。
但【通灵者】不算是经验主义者，他眯起眼睛，仔细分辨起小木箱中的凹痕———红丝绒垫子上，有被铁器划过的白色痕迹。
［除了军火，埃罗与红灯区的帮派们还流通了其他东西。］
但这些，包括那源头不明的大量军火，全都没有被特殊战力总局记录在案。
难怪需要马拉美出手。
可惜他受了伤，【通灵者】并没有理由让他过来。
“去其他的仓库。”
他果断地命令。
既然军火是明面上作为掩饰的货物，那么埃罗交易的对象，也会有其他可能。
这个白日，【通灵者】以整合埃罗残余势力的名义，发起一次次火拼。
他闯入了不少仓库。
但是，【通灵者 】发现———所有的仓库都被闯入了。
而他想寻找的“货物”，全都只剩下几个空着的木箱子外壳。
“......”
【通灵者】一时以为有谁在和自己作对，可伪装还牢牢地贴在脸上，这个身份的仇人也没办法做到这些。
［那就是有预谋的。］
【通灵者】眸色幽深。
什么东西会在用作中转的交易者死亡时，被毫不犹豫摧毁?
被禁止的、被仇视的、有巨大利益的。
“真是让人觉得惊喜。”
为埃罗提供军火的人还没被揪出，【通灵者】就发现，军火交易可能是表面上的伪装。
他笑了起来，这笑容挂在现在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恐怖。
◆
当尼古拉再一次回到德维尔宅时，他身体格外沉重。
一个夜晚不间断地使用异能，对于一个刚刚拥有它的人来说，还是太有负担。
［幸好......没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
在红灯区，几乎所有展示过自己不同的异能者都被送去参军。
明面上，没有任何一个看守仓库的人能够阻拦尼古拉。
他畅通无阻。
所有的镣铐都被碾碎成粉末。
［它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这让尼古拉有些怀疑自己一开始的猜测，这些镣铐，真的是那些帮派所需要的吗？还是说，它是在这里转运到其他人手中?
思绪如一团乱麻。
大脑像是被雾气阻隔，难以游走。
［......］
尼古拉在闭眼的一瞬间，几乎要沉入梦中。这只是太过疲惫，人类的正常反应。
沉入梦乡之际，尼古拉模糊地记起维娜的话：“......假如我在这里死去，请您，在恰好遇见我的女儿时，随便把她放到哪个安全的地方......”
疑似成为实验体的女儿吗？假如她没有死亡，尼古拉也不介意伸手拉一把———顺便，把那地方如记忆中的牧神一样摧毁。
几天之内，尼古拉休整在德维尔家，为了恢复自己“微薄”且不熟练的异能，没有再去往红灯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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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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