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晗光敏锐捕捉到了她的话头,他回头数了数地上不省人事的杀手,只有五个。也就是说,沈宁到了三十里驿后发现了十五个杀手埋伏,并且按照断水阁的规矩更是十五个轮流刺杀,以保证最低的伤亡率和最高的刺杀成功率。只有五个杀手到了他们跟前,其他那十个必然已经折损了。
“你不会武功居然能处理掉十个断水阁的杀手?你也不简单啊。”陆晗光回到车上,既然沈宁回来了,那他们就可以走回正途了。
周承弈也翻身上车:“害,她可是裴秀源的师妹啊,轻功是每个盗门弟子的看家本领,但除此之外就是各有神通。她既然能和裴秀源称师兄妹,她的暗杀术也不会差的。”沈宁一语不发在二人中间坐下,倚着货箱闭目小憩。周承弈往她两个手腕处捏了一把,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个黑色的包裹——“我猜的不错,你的飞针都用完了,歇会儿吧,我给你补货。”
他一边把飞针往沈宁袖子里塞,一边用眼神往舆图上示意方向,以保陆晗光不会走错。
“其实我们三个风餐露宿惯了,走夜路也并非不行。断水阁的规矩是每日黄昏只要有人活着就要派人向前一岗汇报,三十里驿站没有人回去述职,往后的杀手自然会在第二天一早以包围圈的形式朝三十里驿的方向围剿。今天这马费劲,没能按照既定路线行进已经浪费了不少冰,两日内不到朱颜草也就烂了,那我们别说拿万蜃楼的赏金,能不能活命回去都是个问题。”沈宁道,周承弈陆晗光都没有反驳。
“我……我有一种药,能让这个马日行百里,但就是需要有人一直睁眼看着方向。”沈宁从腰间摸出一点粉末,表情却不是很好看。
陆晗光没想太多,他白天没什么消耗,晚上不睡也使得,于是自告奋勇道:“我可以看着……”他很快想起来自己不辨方向,“我不可以,还是阿武来吧,反正他白天睡过觉了。”
沈宁闻言狠狠剜了周承弈一眼刀,周承弈便心虚地干笑几声,从她手里接过一小袋粉末,讨好地替她捏肩:“姑奶奶,全都是我小周的不是,累着您了。今晚您好好休息就是,我一定好好驾车,决计不会耽误您的日程的~”
他打开药粉准备喂马,习惯性地放在鼻间闻了闻,笑意就在脸上定格了——“春药啊?”
陆晗光挠挠头:“你一个姑娘家随身带着春药?”
难道是对他们俩俊秀郎君图谋不轨……?沈宁看着陆晗光打量狐疑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一脚把他从马车上踹了下去:“你真当你俩是块宝啊!虽然说这个药……的确有那个作用,但我主要是拿来给牲畜活血的。这种专门给人用的药比给马用的活血药更加便宜,效力更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
俩人考究的神色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同时问:“还可以什么?”
“可以吓跑一些特别彪悍不讲理的江湖女子。”
周承弈把药粉递给陆晗光:“你武功好你喂它吃吧,我怕他一发春尥蹶子踹飞我。”
“只是味道像……对马没有那方面的作用。”沈宁咬着牙补充。
陆晗光白他一眼,抢过那袋粉末连着外面的黄纸一起塞进了马嘴里。
“好粗暴。”周承弈小声跟沈宁吐槽道。
陆晗光有的时候觉得周承弈才是真的在市井中摸爬滚打了很久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仅能适应每个地方的生活习性,还总能说出一些让人不知道怎么骂他的话。
还是那个结论——他就是纯纯嘴贱而已。
两人正要接着互呛,那药效就发了。杂种的马儿从小养在马厩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液能够这样活络,顿感自个儿潜力无极限,昔日同僚马的嘲笑历历在目、养马人的轻视挥之不去……
谁说它不是千里马!它只是尚未遇到伯乐!今天就是它逆天改品种的好时机!
“啊!!!”
沈宁自然知道这药有多劲,她一早就拉好了马鞍。而周承弈和陆晗光就没有那么体面,两人胡乱拽住两边缰绳被颠的不知天地为何物,连尖叫声都因为骏马疾驰而飘散在风里。
“你怎么不说这马能跑这么快!”周承弈好不容易坐稳,心有余悸地推了一把沈宁的肩膀。越过女子瘦削的身形,他能看见小陆兄同样惊魂未定,猛然一吓脸上半点血色都不见了。
“我说了啊,能日行百里。”她淡淡道。
陆晗光给自己顺着气儿:“她记仇,因为我们俩下午偷懒让她受累了。”
“好吧好吧!下次不许了!”周承弈哑了火,按照舆图的方向操控这辆疾驰的马车。
他们从城外二十里处出发应当将好晡时中,由于这马跑的实在是快,他们三人一夜便直穿了三座驿站。
埋伏的杀手满头问号,只能看见面前一阵遮天的灰尘草屑。
“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
“马车吧。没事没事,不可能是长宁镖局的,那朱颜草多娇贵啊,这么颠不得烂完了?”
“有道理,猫着吧。”
到了第二天夜里,马和周承弈都撑不住了。他们距离万蜃楼不过百里,况且似乎因为他们行进速度太快,甚至迷惑了一些断水阁的杀手,一路上安稳的不像在押镖。
“押什么镖……我这两天根本就是在飙车。”周承弈累的躺在货箱上半句话都不想再说,反正马也跑不动了,接下来就是沈宁和陆晗光该干啥干啥了。
他已经为第一天下午的偷懒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沈宁有个很不仁义的想法,但她难以说出口。
“我们现在速度快到他们部署的围剿包围圈出现了信息差,现在正常的情形应该是第四岗开始的所有杀手都在往第一岗靠近。但过了明天黄昏我们没通过第五岗的话,就会和第五岗的杀手正面撞上。到时前四岗的杀手一旦碰面也会知道我们的大致位置,那样就麻烦了。”
陆晗光道:“哦,你是想一鼓作气再让马日行百里直接冲进万蜃楼。”
他转头看了一眼周承弈,八尺长的男儿此刻睡无睡相,说他们货箱上躺了具尸体也不为过。
陆晗光似乎看出为什么沈宁的表情这么为难。他吸了一口凉气,凑近到她跟前小声问:“你是不是想给阿武下药啊?下什么药?春……活血药吗?那你给他下药的话你去做什么?”
沈宁捏紧了手中的信封,一件件摆在陆晗光面前。
“万蜃楼杀的不只是长宁镖局的镖师,基本为他们运货的都死了。我们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危险,不仅是断水阁的杀手,最后一个关窍是万蜃儿。必须要她点头,我们才能真正拿到赏金。”
陆晗光皱着眉,却是从她手里拿过了那两包药粉。
“你一个人去见万蜃儿不会出事吧?”
“不会。”沈宁知道陆晗光不得到一个靠谱的理由不会安心,便随口胡扯顺着他们的印象来,“她和我师兄有点交情。”
沈宁翻身下车,马儿也吃草吃了一阵子了。
为了不听到周承弈的怒骂,她脚底抹油地溜了。
剩下陆晗光拿着两包药粉踟蹰徘徊,他在周承弈旁边来回踱步碎碎念,一柱香时间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叽哩哇啦说什么呢一点儿也听不清。”即将受害的男主角伸了个懒腰,从货箱上滑了下来,他揉揉惺忪睡眼,发现沈宁不见了。
“宁宁呢?”
陆晗光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敢见你吧……”
“啥?”
陆晗光心一横,举着两包药粉:“噢阿武,你想吃哪包?”
周承弈摆了个炫酷的姿势挑了包大的,拆开舔了一大口。
“最强的男人,当然配大包的。”
药粉入口的那刻两个人都意识到糟了。
陆晗光:这包大的应该是给马吃的。
周承弈:陆晗光这小子有毛病吧喂我吃春药??
周承弈从不动粗,然而这次是真的按捺不住,一拳就朝着陆晗光面门挥了上去:“你有病啊!”
陆晗光往后一撤,他一拳挥空。周承弈气血上涌满面通红,他现在恨不得一针毒死对面这个二愣子。
“噢~我说沈宁怎么跑了呢,是她的主意吧?你俩合计啥呢要让我色诱万蜃儿吗?就算小爷的确有姿色,你俩也不用这么算计我吧!”周承弈庆幸自己学过医,他用银针封了几处穴道,又用匕首放了血,药效便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猛,努力忍耐即可控制。
陆晗光见他缓过来了,拿着一包没拆封的和一包被舔剩下的药粉全都塞到了马儿嘴里。
他翻身上马坐在周承弈旁边,两人有了前车之鉴根本不敢轻敌,双手都紧抓着缰绳。
“你想得倒美,宁宁去见万蜃儿的筹码应该是她师兄裴秀源。”
“那你俩为什么要给我下药呢?”倒霉蛋诚心发问。
“让你醒过来驾车。”
周承弈气的又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翻腾,他认认真真地反问道:“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你直接把我叫起来商量很难吗!?”
陆晗光侧目看了他一眼:“律法说了不能疲劳驾驶,但是你吃了药就不一样了,浑身血液沸腾想睡都睡不着,兴奋驾驶就不违背律法了。”
“律法真的管用老子回渝州城第一个就告你俩。”
周承弈说是这么说,但他根本不敢动气,这关乎到他的……清誉。
于是画面愈加诡异,陆晗光打坐冥想上晚课,周承弈在他身边忍得拳头都要捏爆了……
“兄弟……”
陆晗光剑已出鞘:“你忍着,或者我帮你一劳永逸。”
周承弈深吸一口气,再划自己一刀放点血。
“沈宁,我跟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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