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醒来。
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明明意识醒了,但是身体不太听使唤。
昏迷前那刺骨的疼痛让他记忆犹新,艰难地摸上肩膀——那里明明好好的。
乐天想继续睡一会儿,床好舒服呀,抱着的被子暖呼呼的也好舒服呀……
可是——
好像今天早上有课!
手机,手机……阵亡了。
课表,对,要起床去看看课表……
乐天到底是被扣钱扣怕了,用顽强的毅力终于睁开了眼睛!
“咦?”
模模糊糊地,乐天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果体男人的腰。
男人身上一股血腥味,不过身材真不错……
乐天以为自己还没醒透,春梦绝对不容错过,于是往人家身上继续蹭呀蹭呀蹭呀蹭……
直到头顶上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乐天抬头——阎一垂着眼看着他,一脸嫌弃。
“sorry,睡傻了。呵呵呵。”乐天速度松手,爬起床。
人刚下床,还没站稳,脑袋一晕——直直地栽倒下去。
——
乐天的脸上撞出了大红印子,站在公车上呼吸困难。
“你去坐。”有人下车,阎一用身体挡住要抢位子的一个中年男人。
“不了不了……”乐天摇手。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一亮,往前走了两步。
身边一个大妈看不下去了,把男人往后一扯——
“来,小伙子你坐,你看你的脸,白纸一样站都站不稳,是不是熬夜了呀?”
大妈一个瞪眼,把一个踉跄还没站稳的男人瞪得一动都不敢动。乐天几乎是被阎一按在位置上的,视线不太清,耳边是大妈的唠叨:“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床,我们年轻插队那会儿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上山砍树,身体好得很。再看看你们……”
乐天头疼,想说点什么,没什么力气开口。
阎一就站在他的身边,也不管那人高不高兴,乐天就把脑袋靠在阎一的大长腿上——
艾玛,舒服极了。
大妈见乐天是真的不舒服,语气也缓和了很多:“哎哟,小伙子你是不是贫血呀,我家隔壁的大学生上礼拜献完血回来就你这样……”
……
乐天糊里糊涂地按时到了学校,按了指纹,刷了上课的卡,上第一节vip。
他几乎是强撑着才没有上了一半就睡着。
孩子是马上升初一的新生,只需要讲一些简单的代数几何知识就可以,乐天根本无法正常思维,全靠本能上完了课。
还好今天两节课都在一个校区,中途再让他挪地方,绝对会挂掉。
十点半休息十分钟,打卡,换了个教室。
教室里,妮妮带着个外卖盒子,坐在教室里,笑眯眯地看着乐天——
“乐老师。”
“妮妮。”乐天苍白一笑,如果是在晚上绝对能吓死人:“还有……两分钟才上课,你先坐一会儿,老师趴一会儿休息一下。”
妮妮再拆外卖的包装:“乐老师,我爸爸刚买的红豆粥,你要不要尝一尝?”
乐天人已经趴下了,两分钟也是宝贵的休息时间好不好!
可那红豆粥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他早上完全没胃口还什么都没吃。
“……”乐天纠结了不到三秒钟。也不顾白吃学生东西不太好,拿了勺子蒙头就吃。
哇塞,怎么那么香!
乐天咕嘟咕嘟喝完一大碗粥。身体舒服多了。
妮妮拿出本《初中二年级数学》和随堂练习册,乐天想起今天该给妮妮讲全等三角形了。
只是,他才讲了五分钟知识点,就觉得眼皮非常非常地重——
教学楼外。
土豪和狗又在老位置抽烟聊天。
阎一关心乐天。
土豪吐了口烟圈避重就轻,还抱怨:“他没事,睡两天就好了。倒是你,一条水虺弄成这样,息土都用上了还让人跑了。昨晚城北乱了套,我费了不少心力才帮你们善后。”
土豪抱怨起来也是帅气多金酷帅狂霸拽,烟灰一弹,站在那儿就是杭城一道风景。
阎一听到乐天没大事,安心了些,问:“悭臾只修炼不到800年,他……死后,水虺放弃修行堕成怪,怎会化成应龙?”
“执念。”莫全玩味一笑,摸出手机开了个网页,往阎一面前一放:“你看看,人类的百度百科里都有写,你家那位同悭臾相识于榣山,悭臾爱听乐曲,答应修炼千年变成龙,给你家那位当坐骑。痴心一片。”
阎一僵硬,表情千变万化特别精彩。莫全欣赏完了,才继续解释:“锁妖绳上的怪都不是凡物,执念让悭臾变成应龙,那也只是表象。不然,应龙随便吐点什么,城市早就毁完了。”
“执念……”阎一默念。
莫全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息土是腾蛇的宝贝。你们擅自用它,腾蛇必定知道,不久遍会来寻。腾蛇我们惹不起,千万别来硬的,陪个不是把东西还人家。”
“好。”阎一点头:“獜狮是腾蛇的师侄,我现在帮不了他。”
莫全挑眉:“你和獜狮二十年前还打得你死我活,是打出感情来了?还有闲心管人家死活。”
“有来有往,他之前帮过我。”
“自有天相。”莫全似笑非笑,吐了口烟,吐出四个字。抬头望向乐天和妮妮上课的教室。
教室里。
乐天一觉睡醒——真舒服。
不好——
一看时间,十二点四十!
尼玛,他上了几分钟课睡了一个多小时!
完蛋了!这绝对是教学事故!要扣钱了!要被投诉了!哇呀呀呀!
乐天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乐老师,我都会做了哦~”身边,软萌的妮妮正用一种奇怪的笑容看着自己。
乐天毛骨悚然。
才十来岁的小孩,那笑容分明带着一股老气横秋的……慈爱。
乐天摇摇头,没之前那么晕了,去看妮妮的练习册,小姑娘自己做了题目,自己批了答案,自己订正完毕。做完相似三角形这一章,还把之后的余弦定理和正弦定理预习了一遍,真是——
乐天抓抓脑袋:“那个……”
妮妮笑咪咪的:“乐老师教得最好了。”
十分钟后,乐天囧囧地坐在出租车里打着哈欠。
把上课的事和阎一说了,那人看着窗外语气淡定,好像现在什么事都不重要:“回去睡觉。”
那四个字有奇效,乐天之前还紧绷的神经一松,眼皮一重,靠在阎一的肩上瞬间睡死。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今天便利店没有营业。
——
三天后的黄昏——
乐天已经活蹦乱跳嘛事儿没有。
他的iphone也找到了。
杭城里的好心人就是多,有人捡到手机拿去苹果店。苹果旗舰店真不是盖的,查了条形码找到乐天当初买手机的地址和邮箱,问他手机是快递给他还是本人来拿。
于是,乐天就屁颠屁颠跑去旗舰店里——给手机收了尸。
他的iphone泡水严重,回天乏术。
乐天回到家喂阎一吃肉。自己也不着急吃外卖:“啧啧啧,最新款机型就是不一样,帅——就一个字。”他定的两台红米手机刚刚寄到。和苹果手机长得几乎一样,乐天阿Q精神地沉静在新手机的愉悦中,好像手上拿的是8千块的iphone最新款。
导进了电话号码,登录了微信和□□,下了培训机构的课表APP——齐活。
啊,人生又圆满啦,真不容易。
乐天把黑色的那只红米拿去给阎一,阎一风卷残云地吃完大块生肉,舔舔嘴,本想拒绝。
想到乐天没了手机天都要塌的着急样,还是决定收下了:“我不会用。”
“慢慢玩就会了。”乐天把手机给化成人形的阎一。
仔细看了看阎一的胸口(阎一变成人的时候上半身都是裸着的哦~)和肩膀,伤口几乎都愈合了。真是野兽般的愈合力呀。乐天感叹。
而他自己身上奇怪伤痛也减轻了不少。
乐天没多想,站在院子里往远处看——
“咦?程莫回来了?”
对面的高层住宅的顶楼露台上,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橘黄色的帐篷。
那是程莫家的露台,乐天以前去做过几次客,不会认错。
“等会儿我们去看看。”向来不管闲事的阎一说。
“我有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乐天点头。
此时,夕阳西下,程莫同钱由正在露台上搭帐篷。
橘黄色的帐篷做成了非常可爱的橘子形状,里头骨架一撑开,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大橘子,上头的纹路和顶上的绿茎都惟妙惟肖。
“我以为你只会吃,原来还会搭帐篷。”三天来程莫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
三天时光,钱由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他们去看了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回了水乡老家看外婆摸虾米,在希腊的海岛上看日落,去了沙哈拉沙漠里看子夜的星辰。
程莫不让他问,他就一句也不提。总是一觉睡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再地球上的另一个角落。
钱由像个万能的机器猫,会说各种语言,能应付各种情况,可以带他去任何地方。
直到钱由问他想不想回家,程莫点头,钱由就把他带了回来,麻利地搭好了帐篷。
“我师父玩心重,小时候去哪里我们几个徒弟都跟着,耳濡目染。”
钱由把软软的被子扑在帐篷里,程莫进去坐了一会儿,有些热。钱由过来朝着帐篷里吹了一口气——瞬间就比空调房还凉爽。
“晚上想吃什么?”程莫躺进帐篷里犯懒,一本在老家书店买来的《山海经图谱》正好给他当枕头。
帐篷的顶是透明的,晚上可以看星星,现下天空是漂亮的火烧云,红红的一片,斑斓夺目。
“就吃你外婆那天给我们煮的面。”钱由也躺了进来,手臂伸开,程莫很自然地枕了上去。
“好,等会我去做雪菜生鱼面。”
程莫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把脸埋在钱由的肩窝里。
钱由问他:“晚饭前想做什么?”
程莫摇摇头:“什么都不需要,我们说说话。”
钱由抬手摸摸程莫软软的头发。
“我还是什么都不能问吗?”程莫按住要离开他的头发温暖的那只手。
“你不用问,我全部都告诉你。”钱由索性拉着程莫,不再松开。
帐篷里是凉飕飕的空气,带着程莫熟悉的,外婆家凉爽的花草泥土的味道。
天空里偶尔有鸟儿飞过。
钱由的声音低低的,缓缓响起:
“我的师傅是一只勾陈。就是你们说的麒麟。900年前他收留了我,那时候我还是一只刚出生的獜。”
“獜”
“嗯,就像小狮子。”
“哈,就像我有钱那么大吗?”程莫拿手比划了一下。
钱由点点头,温和地:“我跟着师傅学法术,修炼道行,我还有两个师兄。师傅其实也不怎么管我们,他喜欢喝酒,喜欢玩,偶尔会带上我们。不带上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自己在灵山上修炼。我们师叔偶尔会来传授我们法术,考我们的功课……那段日子无忧无虑,很是自在。我的大师兄第一个得道成仙,那是五百年前的事,师傅那天高兴,喝了一大坛桃花姑姑的桃花酿,然后一醉就是四百多年。等他醒过来,我们的世界发生了大变故,师叔无暇顾及我们,把他的宝贝息土和昆仑镜给了我和二师兄保命,自己去了天界,一直都没有回来。息土同昆仑镜都是上古时候留下来的宝物,除了能保我们兄弟无碍,也为我们带来了很多灾祸……”
“是有人要来抢吗?”程莫听得认真,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钱由的衣襟。
“对,昆仑镜能通地府,修改阴阳。息土能筑万丈高楼,抵御水土。人间的鬼怪为了成仙成魔,或者达到自己的目的,接二连三地入侵灵山。我师兄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昆仑镜辗转到了人间,等我找到昆仑镜,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有一只犬怪,费劲心力拿到昆仑镜,还好我及时赶到。可是我打不过他——”
程莫问:“因为他也有上古神器?”
“不,因为他快入魔了。”钱由想起二十年前同阎一的那一战,至今觉得后怕。
“怪,异也。魔,乱也。万事万物只要心诚,身正,为善,都能像我大师兄和我师傅一样成仙成神。那只犬怪原是犬神的后裔,可他的父亲是一只魔,于是他成了异类,变成了怪。怪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身上执念太重,心性大乱,差一步就成了犬魔……我无计可施,只得抓了一只妖怪吃了下去化出真身同他抵抗。”
钱由停了一会儿,继续道:“那天,我原本想同他同归于尽。就在我快要得手的时候,结界里跑进来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六七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头发长长的,在吃一个猫咪图案的糖人……”
程莫听到这儿,突然身上紧了紧,呼吸都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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