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洗好热水澡,泡好泡面,在院子里拿着水龙头往阎一身上浇自来水。
珠串珠子少了一颗魍魉,日猋的那颗珠子依旧滚烫,所以珠串被乐天提溜在手上。
阎一喜欢变成狗每天舒舒服服冲半小时水,然后在风扇前坦坦地再吹上半个小时顺顺毛。
院子里的水池原本荒废多年,现在冲得干干净净,上头还放着各种宠物肥皂和顺毛剂。
阎一哪个都不喜欢,独爱舒肤佳,原始味道的那种,每次洗完,毛发甩一甩,一院子的肥皂香。
今晚的阎一明显状态不好,随便冲了两下,毛也不顺,就蹲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夜空发呆。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是~~否~~听清~~”乐天看到狗惆怅,于是唱了句流行歌。
本想给狗狗打打气。
“嗷——”阎一个转头,眼神警告他——再唱我就咬死你。
乐天知道自己五音不全,识趣地闭嘴。拿了泡面坐在院子里,闻着肥皂的清爽味,喝着面汤,嚼着面,想到刚刚虚弱离开的钱由,心里也沉重了几分。
“钱由真的会死吗?”
“他是神兽勾陈的徒弟。二十年前用了禁术吞了妖怪法力大增,被他师傅惩罚了。本来打架作个弊也没什么,但是他当时吓到一个孩子,亏了道行。他的内丹被震碎也没有修补,放着不管只有死。他师父是出了名的神经病,吓到一个孩子就见死不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阎一道。
乐天努力运动脑细胞:“勾陈?呃,青龙,朱雀,白虎……还有什么来着?我百度下……唉我手机,oh no!手机掉西湖里了!”乐天后知后觉,都回来两个多小时了才想起手机被自己吓丢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乐天抓耳挠腮状。
不到一分钟,他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万事万物都讲缘分,自己同iphone老款的缘分大概走到了尽头,想来最新款iphone也出来好几个月了,是时候——
换成500块的红米手机了╮(╯▽╰)╭ 。
……
“没事,你继续说……”乐天想到自己现在有那么大一条狗要养,补习班这点工资勉强够他们两个吃穿,也就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
乐天一直都相信,人会纠结,要么是因为没想到解决的办法,要么是解决的方法太多不知道选择哪个。现在他的选项只有一个——就一点都不用纠结了。
乐天一秒钟调整好心态,发现阎一一直在看自己:“那个我记不全了。”
阎一转回头:“青龙霸,白虎贵,朱雀主重生,玄武主长寿,腾蛇主土,钱由的师傅勾陈主火。”
乐天活学活用:“哦,那稀土是腾蛇的宝物?钱由和他师傅一样主火,所以魍魉帮得了他”
“没错。息土是盘古开天遗留的泥土,一直由腾蛇保管。”阎一点头。
乐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绸缎锦囊,上头是他看不懂的符文和图腾。
他刚刚就打开看过,里头黑黢黢的,就是普通泥土的模样,就是这股味道——难闻得不行,有点像沥青。
“哎,下雨了。”乐天的脸上飘到水珠。抬头看天。
风突然大了,远处传来东西吹倒的声响。
天空下起了小雨,继而转大,闷响阵阵,狂风汇聚,顷刻间狂风大作,整座城市笼罩在暴雨中!
“来了!”阎一等了一晚,咧咧嘴,是上赶子准备去拼命。
“哎,你别太凶残了,那条水蛇那么丑,怎么竞争也不是你的对手。”乐天拍拍阎一的脑袋,心里在嘀咕那个长琴到底何方神圣,能让一条狗和一条蛇咬牙切齿吃醋拼命到这般。
阎一的嗓子发出低低地咆哮声,给了乐天一个白眼,转头的功夫,就看到倾盆大雨变成了密集地水柱朝自己扑来!
“别在这里!去运河!”乐天大叫着抓住阎一的脖子,大狗腾空跃起,驮着乐天往小区外奔去。
看到自己家后院此时被水冲得乌七八糟,乐天已经来不及叫苦。
城北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道路上的车辆被困在雨水里动弹不得。
天空像是开了一道水闸,大雨倾泻,洒向人间。
运河水大涨,水中一条黄色的巨蛇蜿蜒飞速游趟,时不时掀起滔天的水浪,阎一左躲右闪着水花一路狂奔至远离主城区的河道口,乐天身上全被打湿,手里紧紧握着滚烫的珠串。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根本没时间把珠串戴回手上!
——“就在这里,洒土!”阎一大叫。
乐天摸了好几下才把锦囊摸出来:“总共这么一点,怎么洒”
锦囊不到巴掌那么大,这一洒融进水里不就没了?
“洒!”阎一一个左闪,乐天一个踉跄,锦囊倾倒下来——
“哗啦啦啦啦——”刚刚轻如鸿毛的锦囊颓然间重得乐天一只手根本拿不住,他努力夹紧阎一的后背,两只手拖住锦囊——
成千上万吨的黑土倾倒而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阎一绕着那条叫悭臾的水蛇跑了一圈,乐天的土就撒了一圈,瞬间的功夫,原本汪洋的地面被土壤吸干,泥土筑城堤坝,拔地而起!
悭臾离了水,大叫一声,跃向半空。课无论它飞多高,周围的黑土就筑得多高。
悭臾一气之下猛冲向高墙!
“嘭——”地发出惨烈的撞击声,悭臾全身抽搐,一张丑陋的脸纠结在一起,更加惨不忍睹。
“长琴——” 悭臾发出低吼地咆哮,像是绝望,像是愤怒,更像是撞疼了的孩子,喊着妈妈的名字。
乐天默认水蛇是在叫自己,从狗的背后探头看了看困在“围墙”中的水蛇,这不看还好,一看——
悭臾抬头看见“长琴”趴在自己“情敌”的身上,站在土堆的顶端居高临下地蔑视自己。
“长琴!”一声更大的咆哮,水蛇突然幻化出万丈光芒,光芒射不出息土的包围,汇聚在了一处,刺得乐天完全张不开眼睛。
下一瞬,光芒中颓然蹦出了一条长着长脚的龙!
真的是龙。
同之前丑陋水虺外表完全不同的霸气酷炫。
乐天的眼睛在看到一只金黄色的龙瞳就被吸得完全扯不开去——这辈子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龙,哪能不多看两眼?
阎一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乐天整个摔倒了一边。
一狗一龙旋即纠缠打斗在了一起。
乐天这才发现息土似乎对龙没有任何的抵御作用。那龙用角顶着阎一的身体从息土围起的深洞里蹦出!
“阎一——”乐天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悭臾的龙角刺穿了阎一的胸口,献血迸发,从天而降,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为了他,你那么紧张,为了他,你又是为了他!”悭臾的声音暴虐,残暴地抵着阎一往息土墙上砸去。
“你连人都认不对,哪里有资格叫嚣!”阎一双眼瞪出,用蛮力从身体里拔出龙角,锋利的爪子直直地往龙的身上爪去!
“让开!”阎一大喊。
大狗和龙你来我往,向乐天站着的地方的扑来。
悭臾的武器是他锋利的龙角和十来米长的龙身,阎一削铁如泥的爪子刮在息土之上,发出烧焦的怪味——
他们一个擅长远攻,一个只适合近距离搏斗,几个回合下来阎一明显占下风。
“唔——”
阎一一个闷声,被悭臾的龙角顶得飞出七八米远,趴在地上鲜血直流,没了气息。
乐天跑去看阎一的伤口。似乎这个举动让悭臾彻底没了理智,龙瞪着突出的眼睛直直地朝他们撞来——
生死一线间,乐天抱着阎一把手里的串珠丢了出去——
日猋应声而出。就在此时阎一恢复了知觉,长爪反击——
好巧不巧地刚好抓在乐天另一只没有抓着锁妖绳的手腕上。
乐天只觉得钻心一疼——
有滚烫的液体,从手腕上溢了出来。
血?
流血?
流血了?
我流血了?
我真的流血了?
乐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哪里见到那边的日猋根本不是龙的对手,三两下就败下阵来躲在了他身后,悭臾已经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冲来,要置他们于死地。
“快跑!”阎一奄奄一息。
乐天却一脸鸡血,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我竟然流血了!”
阎一翻白眼,觉得这人在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
他堂堂神犬的子孙,竟然要死在一条水蛇身上,真是——丢脸!
眼看悭臾近在咫尺,阎一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乐天。乐天猝不及防,手肘划过阎一的嘴边——
阎一的嘴里尝到些许铁腥味……
下一秒,无力躲避的阎一被龙角刺穿了肩膀!
也就在这一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的长爪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幻化出长刃,直直的插进近在咫尺悭臾的龙瞳里!利刃横穿龙眼,再直直地切进了龙的身体!
一龙一狗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还保持着阎一的长爪穿透龙身的姿势——
悭臾的瞳孔巨缩,金黄色的眸子迸发出黑色难闻的血水,却直勾勾地盯着阎一身后的乐天。悭臾张口想说什么,他的龙身此时却化成了透明的粉末,一点点的地消失不见。
很快,一条水蛇拖着长长的血迹,猛然翻过息土的城墙,坠入地面……
阎一要去追,可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自己的重伤怎会凭空治愈
低头去看,肩上和胸口的伤口还涌着鲜血,可手上的力量——是他最鼎盛时期时候才有的。
刚刚的铁腥味是——
“噗通——”
阎一在乐天捂着肩膀倒下之前变成了人形,接住了人。
“好疼……嘶,疼……”乐天一脸铁青,之前还喊得中气十足,转眼间犹如濒死的病人,随时都会断气。
“你没有受伤。”阎一检查了乐天全身,衣服都没破,那人手里拽着锁妖绳,满身虚汗,呼吸急促。
乐天没有回答他,指了指胸口示意自己真的很疼,眼珠子一翻——
昏死过去。
……
“醒醒!别死。”息土在应龙消失后瞬间化为尘埃飞进锦囊里。
阎一也不顾自己的伤口流着血,一路驮着乐天往回奔。
运河沿岸交通全部瘫痪一片狼藉,不过洪水已经退去,民警,协警还有杭城的志愿者全体出动,在大街小巷疏通着交通。
“唉,那边好大一条狗,驮着一个人,去看看!”阎一路上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皱着眉纠结,是先送乐天去医院,还是……去找那个人。
“这边!”阎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拐了个弯,进了一条小巷子。
一只猫飞迸在前带路,拐了七八道路口,周围的建筑渐渐地熟悉起来。
“你看看他,怎么了?”阎一冲进院子把乐天放在床上后就变回人的样子,胸口和肩膀两个血窟窿特别的碍眼。
我有钱也变成钱由的模样,检查乐天的呼吸。
“他没受伤,倒是你,止一下血。”钱由找到绷带丢给阎一:“水虺什么时候有如此尖锐的利器?”
“是应龙……龙角难缠。”阎一接过绷带没有动作,看着床上:“他昏倒前说疼,呼吸很弱。”
阎一把之前发现的过程大概讲了一下,钱由皱眉听着,在听到阎一说自己好像尝到乐天的血时,瞳孔缩了下:“他流血了?”
钱由拿起乐天脉搏虚弱的手腕,很小的口子已经结痂,双手冰凉,像是失血过度。
“阎一,快把你身上的血止住!”
钱由有个猜想。
两个男人七手八脚地把绷带缠上,钱由让阎一同乐天并排躺在床上。
“这样行吗?不用去医院?”阎一张口。
“你别说话,调整呼吸。”钱由对着阎一的伤口念了几个咒语,很快,染红绷带的伤口不再淌血,阎一像是被催眠一般,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很快。
阎一身边,之前微微抽搐呼吸急促的人,已经呼吸均匀,似乎进了梦乡……
……
很晚的时候,钱由给床上的两人盖上毯子。在院子里看了看天。
空气里已经没有水虺的气息。
没多久,一只肥嘟嘟的花斑猫从露台上越过半开的窗子,跳进高层住宅顶楼的卧室里。
程莫家里关了灯,钱由估摸着人已经睡了,轻轻地跳上软软的大床,围成一个圈,趴在程莫的身边,注视着睡着的人,一动不动。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黑暗里,程莫慢慢地睁开眼睛,同猫咪对视着。
这个人无论何时说话都是温柔的。
明明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
“喵~”有钱轻轻地叫了一声,拿湿漉漉的小鼻子去蹭了蹭那张漂亮精致的脸。
“你就是钱由对不对?”程莫第N次问了同样的话。
“喵~”我有钱只是软软地叫着。
它听到程莫一声不可闻的叹气声。
“不早了,睡吧。”程莫伸手把猫咪抱在胸口,那里很暖和,很柔软,随着呼吸声起起伏伏。
窗外夜凉如水,雨过天晴的夜空里繁星点点,一轮新月似有似无地挂在半空。
后半夜,程莫睡得沉,所以连身边多睡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等新月多露了一道光芒,渐渐西沉,朝阳懒洋洋地在东方出现。
程莫在一个宽广结实的臂弯里醒了过来……
“早。”男人目光软如水,带着清爽的笑意。
程莫愣了好久,眨眨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在男人的眉间按了按——
软软的,有温度。
“……你怎么……”
“什么都别问,我们去约会吧。”
钱由低头,在程莫的额发上轻点。
“唔。”程莫感受到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那人不让问,那就不问了。
空气里的味道还是他每天醒来时熟悉的气息。
程莫眼睛一热,像是等待甘霖的土地,终于盼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倾盆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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