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晚再和陆化鸢聊了一阵,她就提出要回府了。
陆化鸢:“好吧,你这次陪我的时间比之前要短一些。”
张瑞晚:“嗯,我等会有事要做。”
陆化鸢对她口中的事不感兴趣。
张瑞晚把诗集留下,示意过陆化鸢后放在了书桌上。
陆化鸢:“这本诗集我早就买了,你那本还是带回去吧。”
张瑞晚:“不了。这书是舅舅让我带来陆府的,应该就是要让我给你。”
陆化鸢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这舅舅真奇怪。感觉什么事他都能插上一些。”
张瑞晚不懂,疑惑地看着她。
陆化鸢用下巴点一点门外,一点没有解答的意思。
好吧,张瑞晚推开房门。
“等你下次来信。”
陆畅根本就不会担心书院考核的事。借口去书房温书,但实际上是去看了半本武侠话本后就候在花园的亭子里等张瑞晚路过。
陆化鸢的茯苓院的环境好,前靠花园后毗山。虽然是偏了点,但也好在环境清幽,适合养病。
等也没等多久,张瑞晚就朝着这边走来。
“陆二哥。”张瑞晚福礼。
陆畅也双手握拳。“张小姐。”
“陆二哥,前几天我问的事又结果了么?”
陆畅:“这件事我向你解释就行了,顾道他最近比较忙。”
张瑞晚点点头,“那就谢谢陆二哥了。”
陆畅:“顾道和我说,你舅舅想推吕希后入官场。”
张瑞晚有些吃惊。
虽说现在大仲朝女人也可以上学,但并没有一个女人做到入朝为官。
陆畅接着说:“我觉得此事可行。”
“西北的韩将军不就是个女人么。”
张瑞晚突然觉得这陆二哥居然是陆家里少有的傻白甜了。
张瑞晚问:“顾道有没有和你说原因?”
陆畅:“没。顾道反倒是问我为什么对这事感兴趣,我可没把你说出去。”
张瑞晚:“谢谢陆二哥。”
陆畅俊逸地笑了下,“没事,你是小妹的好朋友么。”
张瑞晚试探:“等顾道不忙了之后,可以劳烦二哥约上一面?”
陆畅爽快点头,“可以可以。”
张瑞晚第三次说感谢了。
“那就谢谢陆二哥了。”
张瑞晚在回府的马车上就琢磨希后被欺负的原因。
既然希后被舅舅关注,被夫子重视,那就更不应该放任他们欺凌希后啊。
张瑞晚怔怔地想,让希后做官。
舅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等回到了天语院,舅舅也没有让人来找她。
婚约的事也没有继续说了。
张瑞晚坐在书房里的书桌前,上面放着一本游记,那是舅舅给她的。
话说,舅舅最近一年都在让她看有关西北的风土人情。这也不知有什么意味。
好吧,张瑞晚想起拜托林照夕关照希后的事来了。
晚饭张瑞晚吃的是大宴,等饭后,张瑞晚就去找林照夕聊天去了。
“哟,我还以为是你太忙了,把我给忘了呢。”林照夕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张瑞晚:“那倒是。舅舅回来了就考校我功课,是挺忙的。”
林照夕:“好吧,你找我什么事?”
张瑞晚:“希后最近没什么事吧。”
林照夕摇头,“没事,我还以为那群人会再找一次事,结果此事就没有后续了。”
林照夕干脆就说:“你直接问希后得了,我看她最近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张瑞晚有些犹豫,因为她和希后的关系算不得亲厚。而且希后还特意跟照夕说了不要告诉她。
这让她有些为难。
林照夕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把希后送进书院啊?而且这三年也不见得你很关注她的样子,怎么听说有人欺负她就开始上升保护欲了?”
张瑞晚低声说:“是舅舅。”
林照夕:“家主?他为什么会?”
张瑞晚摇摇头,不知道。
林照夕:“我听我娘说,你要成亲了?”
张瑞晚有些羞耻地点头。
林照夕:“对方是怎样的人,你以后是要去京城了么?”
她有些遗憾,“那以后是不是就见不着你了。”
张瑞晚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会有机会的。”
再探讨也聊不出什么,现在天色也暗了,张瑞晚差不多要回院子里了。
林照夕欲言又止地看着张瑞晚起身告辞。
其实她是不大理解家主的行事,无论是八年前把张瑞晚从京城带回来还是现在又要把她嫁回京城去。
林照夕到现在都还记得张瑞晚初初到林府的狼狈模样。
那时她也不过十一岁,张瑞晚比她要小一点,也有十岁了。
八年前,夜黑风高,明月独悬。
林府灯火通明,各院的人往前厅聚集,林照夕的娘亲也不例外。
林照夕紧攥着娘亲的衣角,脚步不停地跟在她身后。
娘亲的脸色有些不好,眼角含泪,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大好的讯息。
小时候的林照夕什么也不懂,只会徒劳地小声叫着,“慢点娘亲,慢点。”
娘亲听到会放慢来,让林照夕跟上,但她又心急,慢了一阵又不自觉加快脚步。
林照夕喊了几声就不再喊了,默默跟在后面。
前厅人很多,上面只有祖父一人坐着。
下首站着抱着小孩的少年。
林照夕凑近来看才认出他是林深。
她的小叔叔。
林深是祖父的老来得子。和兄长的年龄差比较大,阅历较少,但也很受祖父的重视。
两列站着的都是和林照夕娘亲一样,匆匆赶来的人。
林深:“姐姐她……真的去世了。”
前厅很是安静,只有林深的话语掷地。
林照夕攥紧手里捏着的衣服。
娘亲用手捂着嘴巴,无声落泪。
“我赶去京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姐姐下葬了。”
他们又说了什么,林照夕也已经不记得了。
她对那晚的印象就仅剩下娘亲红通通的眼睛和祖父接过小孩时说的话。
“这孩子既然是漫云的孩子,那也就是我林府的人。”
“我会教她长大的。”
祖父确实是做到了教她长大。
林照夕后来知道了娘亲和张瑞晚的母亲林漫云是闺房时期的手帕交,所以才会在听到林漫云的死讯后哭得那么伤心。
而且可能,整个林府就只有她娘亲是真情实意地为死去之人而哭泣。
张瑞晚在林府的小辈圈里是比较受排挤,只有和林照夕说得上话。其他人都在爹娘的嘱托下刻意疏远她。更何况,当时的整个官宦子弟,只有张瑞晚一人没有入学扬州书院。
这样,她的交际圈越来越小。
也就在两年前,陆府有个小姐搬回来,情况才好一点。
张瑞晚回到天语院,就伸手招来了听雨。
听雨是以前跟在母亲身后的老人。
老是指在她母亲尚未嫁到京城时跟在她身后的一段时期。
当张瑞晚睡不着觉或者是比较心烦的时候,她就会找听雨说一些有关母亲的往事。
“小姐。”听雨向张瑞晚行了福礼。
张瑞晚坐在美人榻上,旁边的案几放了些糕点和茶。
张瑞晚:“听雨,你还记得母亲晚上喜欢干什么么?”
听雨坐在案几下的矮凳上,双手搭膝盖。
“小姐以前很喜欢看书,你也知道。小姐对西南边的风俗好奇地很。晚上就会偷偷点着灯,躲在房间的一角翻话本看。”
张瑞晚静静听着,抱住双腿,把下巴搁膝盖上。
“当年的武侠话本里老是有一些西南的蛊啊、毒啊、虫啊之类的。小姐可喜欢了呢!”
“但当时的家主也就是你的外祖父了,对小姐的要求很严格呢,都不让她看这些话本的。要是知道了,就会发很大的火,还会把小姐关进祠堂里。”
听雨低声说:“为了不让家主发现,小姐就会偷偷买,还特意收买我们这些嘴馋的小丫鬟给她通风报信。”
“只要是家主要到书房里考校小姐的功课,我们就会提前注意家主的动向,给小姐报信。”
听雨一直在说,张瑞晚就好像可以隐约摸到母亲少女时期的影子。
原来她还喜欢看话本啊。
八年来,张瑞晚一直都在问往年的人有关母亲的少女往事。
人的记忆也就那么点,而且记忆那种东西问来问去还会模糊化。祖父说母亲是敏慧的,林照夕她娘林夫人说母亲是包容的,身旁的丫鬟说母亲是仁慈的,听雨说母亲是调皮的。
千人千面。
不是母亲对人有千万种态度,而是母亲……也曾年少过。
母亲不是从一开始就成为母亲的。
张瑞晚对母亲的回忆早已模糊了。
八年前的一场高烧,使张瑞晚忘却了许多。
忘却了母亲的温柔,母亲的鲜活和母亲的死亡。
夜深,听雨停住了话。
等张瑞晚妥帖地上了床后,听雨才盖灭蜡烛。
“小姐睡吧。”
她走到了外间,今天是她守夜。
张瑞晚在被子下翻身,睁眼对着墙壁。
她不记得母亲是怎么逝去的。
可能是病死的吧。
毕竟舅舅是这么跟她说的。
思绪繁琐,张瑞晚慢慢陷入了沉睡。
今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温柔的母亲在哄她睡觉。
“睡吧睡吧。阿晚。”
“今夜好梦。”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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