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没有原则。——谢裕。」
谢裕又再次抬起轿子,忍着身上的疼痛往前挪步着。
他甚至都觉得不是自己在抬轿子,而是这轿子压着自己驱使自己向前,自己像一匹马,不知疲惫的前行着。
经过刚刚的交谈,谢裕基本确定与他同行的其余三位轿夫也不是这古镇的原住民,而是和他一样被抓来当苦力的人,他们身上同样也有惨不忍睹的伤口。
谢裕对这座小镇实在是厌恶,不仅因为它阴森恐怖的氛围,更是因为这里的人跟这古镇一样,冷酷无情,自以为是。
谢裕强行扬起嘴角,想要和守卫套近乎,却被人吐了一脸的口水,忍住怒气转过身来,又听到他们满嘴脏话,正在嗤骂着今天怎么有人敢到仓库偷肉,还预想着抓到这个人之后怎么千刀万剐。
还没有等谢裕打听到琅哥的所在,众人又被鞭打着上路,等到隔小镇有一段距离之后,竟然有一个人在前面吹起了唢呐。
谢裕翻了翻白眼,这群人还真的是神经病,不仅害人家小姑娘,还自作聪明,把这些虚礼都给弄上了。
到时候还要花费资源去清理丧尸,给收人的打掩护,真是让谢裕大开眼界。
唢呐表演不过是噱头,那没气的老头不过随便吹了两声就跑到队伍后面去了,而后又有人开始撒起了纸钱。
在即将到达约定地点之前,队伍又停了下来休息片刻。
谢裕看着和落叶混合在一起的白色纸钱,有些疑惑的朝其他轿夫打听:“哥嚯,这不是送亲吗?怎么会撒纸钱,一般不是死人才撒嘛。”
正在喝水的老轿夫擦了擦嘴角的水,叹了叹气,“可是城里只有白纸,没有红纸,而且对于这小女子来说,这不是婚事,倒像是丧事。”
“丧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把她送过去之后她会死吗?”想起当时自己和琅哥见到的情形,一阵尸群扰乱之后,花轿里的新娘已然不见,谢裕忍不住为这些可怜人捏了一把汗。
“那我不知道,我们只管抬轿,一会儿那些丧尸围上来赶紧跑就是。”
老大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谢裕的肩膀,将水递给了谢裕,语重心长的说:“这双眼睛和我孩子一模一样,唉……要是没有被咬的话……也别叫我老大哥了,叫我一声叔吧,劝你一句,能跑就赶紧跑。”随后他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待命。
而全程也没有人敢去查看轿子里“新娘”的状况,都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只有外围的几个人抱着武器戒备。
令谢裕感到厌恶的是,其中一个守卫的手里还拿着琅哥的弩箭。
重新起轿,不知道是有些熟练了还是怎么回事,谢裕现下居然觉得轿子要轻松些了。
一行人来到了谢付二人之前见到的那片荒地,周围都是杂草枯枝,朦胧的雾气也很能隐藏住人的痕迹。
此时护卫都躲到暗处或者是有草木掩盖的高处,只有谢裕等四位轿夫抬着轿子往里走去,轿门挂着的铃铛因为道路了不平的晃动响得人心烦意乱。
到达了荒地的中心位置,丧尸的嘶吼声也逐渐靠近,虽然没有看清楚丧尸数量,但是谢裕和其他三位轿夫吓得放下轿子就跑。
四人刚跑到拿着弩箭的护卫面前,想要跟着爬上那颗树上躲避尸群,却被那人连连驱赶。
其他三人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冷漠,到附近找了一些烂树皮和塑料垃圾盖在自己身上想要蒙混过关。
谢裕不服气,强硬的爬上那颗树,震动得那颗树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树上的人一阵慌乱,竟然拿起弩箭就要瞄准谢裕,谢裕恶狠狠的看着弩箭背后的人,脚下故意压低,晃动起树枝,现在的他宁愿大家一起掉下去,也不愿这样被驱赶。
那人重心不稳,只好暂时放弃攻击谢裕,尝试用自己的双手去稳住自己的站位,谢裕眼疾手快,趁着这个时机,快步上前,即使听到脚下丧尸靠近的声音也丝毫不惧,直接闪现到敌人面前。
谢裕将他手里的弩箭一把躲过,两人因为争抢压断了好几根树枝,直接失去重心坠落下来。
谢裕正好压到了那人身上,还不等那人情醒,谢裕抬手就是一拳,给那人直接锤晕了过去。
可正当谢裕刚捡起弩箭想要射击距离自己最近的丧尸之时,他的身后也出现了一只丧尸,其他三位轿夫只敢屏息,却不敢出声,老轿夫都不忍再看下去。
下一秒,谢裕身后的那只丧尸就断成了两截,等丧尸的尸身倒下,谢裕也正好将前面的丧尸射杀。
还没有等谢裕看清来人,眼前就被这人用一块黑布盖住,奇怪的是自己对这人并没有恶意,而是很自然的就相信他,跟着他倒在地上,被黑布掩盖,两人靠近一个巨大的石头,并排趴着。
谢裕闻到一股血腥味以及丧尸腐肉的恶臭,看来是黑布外侧的味道,而自己所在的里面,除了一些渗进来的血水,总体还是干净的。
听到丧尸靠近的声音,谢裕有些紧张,也想搞清楚黑暗之中的人是敌是友,于是伸出一只手在四处摸索着。
手上传来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温暖,谢裕回握过去,当他摸索到那人手心的茧,刚刚的紧张情绪化作了一阵火热在心里升腾。
黑暗之中,谢裕哑着嗓子,低声问了一声,“琅哥?”
听到对面嗯了一声,加上自己闻道了付琅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那是之前两人才搜到的物资,谢裕更加确定,在身边的人就是自己担心已久的人,下意识自己就朝他的方向挪动。
感受到他在移动,两人身上也时不时有丧尸踩过,付琅出声,“谢裕,别动。”
谢裕已经又靠近琅哥一些,听到琅哥说话只好停下,在两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黑色的布自然垂落,挡住了谢裕的视线。
而此时自己挪动到付琅的附近,即使还是一片漆黑,但是自己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也能想象出他说这话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对视,因为丧尸踩到了谢裕的伤处,他有些吃痛的握住了付琅的手,这次付琅没有再躲避他的肢体接触,只是淡定的回握着他。
或许是由于献祭的时间间隔得很短,附近的很大一部分丧尸都已经在上一次送亲中消灭,周围他们的尸体都还堆积着,甚至其中一位轿夫就是用丧尸的身体做的掩饰。
而这一轮的丧尸也被古镇送亲队伍的护卫清理得差不多了,由于刚刚尸群的攻击,他们全然没有注意谢裕这边的混乱,等他们从外围绕着过来检查的时候,才注意到已经被吃的只剩半截的半截护卫。
付琅又用力握了两下谢裕的手,两人心照不宣,一把掀开血色的黑布,谢裕拿着付琅的弩箭,而付琅从黑布里拿出一把唐刀。
护卫们毫无防备,谢裕先射出一箭,却不太熟练,直接射到了一个手拿长刀的人屁股上,那人顿时疼得乱叫起来,转过身就要对着谢裕来上一刀。
谢裕立刻趴下,身后的付琅起身挥动唐刀,将那人拿着刀的手臂砍了下来,那人立刻吓得慌忙去捡自己的手,身体不自觉瘫倒下去。
其他护卫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立刻拿起弓箭来攻击,谢裕赶紧起身,用身前能捡到的丧尸的断肢来当做盾牌,跟着付琅快速闪到巨石后面。
对面的人也拿了弓箭退了些距离,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本来觉得这次送亲的难度更低,尸群规模较小,所以只有一行七人护送,现下已经被解决两人。
而此时谢裕才终于看清楚付琅的样子,他好像变得更沧桑了些,脸上气色不是很好,头发也乱糟糟的。
付琅接过自己的弩箭朝对面还击,把自己手里的唐刀丢给了谢裕。
谢裕:“这是?”
付琅射出一箭后,对方又应声倒地一人,这才有间隙笑着说道:“那古镇原来是个影视城,这刀是我从他们身上拿的。”
谢裕挑了挑眉,按照琅哥的能力,八成那些人给他分配了什么活,但是管理他的人反而被他都给灭了,这才捡了别人的装备。
谢裕半天没有回答,付琅大概猜到他的神情肯定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那刀研究,“不用怕不会用,你只管砍就是了……他们又打你了!谢裕?”
两人这才对视上,对比起付琅身上的潦倒气质,谢裕则是鼻青脸肿,和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大相径庭。
看着付琅吃惊的神情,谢裕先是愣了一刻,而后慌忙低头假装欣赏手上的刀,极力掩盖自己受伤的事实。
“没事,琅哥,我反正还跑得动跳得动。”
谢裕咧着嘴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像又回到了往日两人相处的时候,与此同时,谢裕听到了脚步声,他快速抽刀,朝身后砍去。
由于没有估算好高度,所以谢裕正好砍到人的手臂上,却没有付琅那般快准狠,能直接把手臂砍下来。
于是他抽刀又打算砍一次,又正好接住了对面人砍过来的招式,正在僵持之际,付琅的弩箭让那人不再动弹。
谢裕则耀武扬威的举起刀和付琅邀功,“怎么样?琅哥,我刀法还不错吧。”
付琅失笑,“比起我还差一点。”
两人就这样继续后退着寻找出路,而对面的弓箭仿佛也消耗殆尽,让这个战场终于消停 了一会儿,而双方的攻击都心照不宣的避开中央的花轿,一边是单纯因为对他们有利,另一边则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谢裕脚下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一只丧尸还没有死绝,正朝老轿夫的方向爬去。
谢裕:“叔?”
谢裕提手,就将刀尖插到了那只丧尸的手上,直接将它的手掌订在原处。
付琅也发现了两位正在发抖的轿夫,跟着将其他几人扶了起来,谢裕边清理周边的丧尸边和几人商量到。
“叔们,咱们不可能就这样给他们当一辈子轿夫吧,天天只有冷水和干馒头,要我说,我们就狠狠干一场!”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付琅这才点了点头,毕竟两人刚刚的能力他们都看在眼里。
“行,那就冲一回。”
老大叔带着其他两人在周围搜集着,想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武器,居然让他们找到了几把生锈的小刀。
付琅看着周围的地形,立刻想好了作战计划,安排起几人来。
不出所料,对面没有弓箭之后拿着各种长刀短刀摸了过来,绕到石头后面发现没人,正四处张望之际,被藏在树后的谢裕一刀毙命。
同行的人见到滚动的头,下意识就想要往后逃,却正好进入付琅能射击的视野范围,付琅一箭先杀了一个,其余两人见此路不通,只好又折返回去,却被抬轿人用隐藏在落叶里的树枝狠狠绊倒。
其余三人这才疯狂上去刺杀着,呼喊着这些人曾经带给他们的痛苦,宣泄着生而为人,在这个世界感受到的不公。
护卫都死了之后,其余两位轿夫想要先谢付告别,付琅只是让他们把护卫们身上的物资搜刮走就没有再说什么。
而一路上和谢裕聊天的老大叔看样子暂时不愿意离去,想要跟谢裕多搜集一些物资再行离开,而此时的三人也终于能好好审视这荒地中央摆放的花轿了。
谢裕的态度向来都是,反正人都来了,看看也没有什么损失,能救一个是一个。
三人又搜刮一轮后,将附近零星的丧尸清理了,这才靠近花轿。
老大叔说之前他们都是等第二天才过来拿轿子,到时候里面就已经没有人了,出于规矩,他们只好等到古镇护卫都忙完了才能一起回去。
谢裕用刀鞘去挑开花轿前门的帘布,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位正在哭泣的新娘,却没有想到里面位子上只躺着一块硕大的猪肉。
付琅看到谢裕呆住的样子也跟着探头去看,老大叔也学着他的样子去看,结果也同样愣在原地。
谢裕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才出来的时候轿子这么重,中间休息之后轿子就变轻了,我还以为是我厉害。”
付琅看着谢裕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而老大叔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只是客气一笑,并没有谢裕那么吃惊。
谢裕:“原来中途人跑了,那这个女孩子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吧,可是这也说明……我们当中肯定有卧底,能帮她逃出去的……”
付琅将肉提了出来,放到了一个杂草堆里藏着,又看着谢裕好笑的去捡里面的一间红衣和红盖头。
付琅看得清楚,轿夫之所以答应他们答应得这么快,就是因为他们还干了更不为人知的事,“人家的卧底,刚刚已经被你放跑了。”
谢裕这才点头,老轿夫看着两人的样子一脸慈祥的笑。
谢裕看现在危机都解除了,心里也放松了起来,直接跳进了花轿,将红盖头拿起来往付琅身上丢。
红盖头正好落在琅哥的头上,将他的样子正好藏住,付琅却也不恼,任由谢裕来拉,只是嘴上说着,“时候不早了,还是少玩一会儿,我们还是要早些离开”。
谢裕则笑嘻嘻的要把付琅往轿子上面拉,还没有进到轿子里面,谢裕就伸手去掀盖头。
谢裕看到,付琅这座冰山的脸上竟然也有了一刻放松和喜悦,他好像就要这样沉醉在他的笑容里,两人再一对视,他又被付琅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吸引。
一声枪响。
子弹正好打在了轿子上,下一秒,付琅就直接将谢裕推进了轿子,将红布丢了进去。
他们清楚的知道,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丧尸的威胁,如果是来接亲的队伍是完全没有必要开这一枪的,那就只能是古镇的那位首领,因为古镇只有那位首领和他亲密的两位手下有枪。
谢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坐进了轿中,面前的红帘随风飘动,随后遮挡住他的大部分视野。
谢裕只听到付琅对那老轿夫说了一句,“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而后就看到付琅迈步向前离开的身影。
谢裕猜到他要干什么,连忙想要冲出去,却被老轿夫进来捂住了嘴,随后老轿夫将盖头盖在谢裕的头上,看他一直抵抗,又用自己的腰带把红盖头牢牢捆在谢裕的身上。
而那红盖头没有那块黑布厚,透过隐隐的光,谢裕能通过时不时飘动的小窗看到轿外。
付琅站出去吸引了来人的注意,然后在他们的枪下面跪了下来,双手高举,等那些人靠近,又是一顿毒打。
谢裕哭了出来,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他看到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现在变得这样狼狈,被人这样欺辱。
他不愿意这样赌一场,他知道琅哥的意思,让他假扮新娘,这样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至少不用再回到古镇去受人白眼。
但是他宁愿就这样活下去,只要是和琅哥一起,他就是愿意的,身上受点苦没有事。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一切是不是都是怪他。
看他一直在挣扎,老轿夫飞速冲了出去,将抬轿的一个横轴抽了出来,朝着谢裕的脑袋上就是一敲,正打算跳出来的谢裕顿时被打晕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听到,琅哥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还感受到老轿夫又冲进来抱着自己,貌似接亲的人也到了。
两方客气的面谈,对面来人进来查看新娘,却正好看到老轿夫抱着谢裕在哭,“我的儿啊,你嫁给他们做什么啊,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好好对你……”
又是一声枪响,谢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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