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机的外壳虽是钢制,但薄薄的钢片对于此时状似疯魔的男人来说也没造成太大的阻碍,而且在那一下之后饮水机就整个碎掉了。就算脚下被绊了一跤,男人也还是迅速的爬了起来,因为病毒的感染已经导致人类身体中重要的神经中枢系统受到了破坏,部分感官能力丧失或转移叠加紊乱,这样就夺走了大部分被感染人群的视觉,也破坏了神经末梢的痛觉传导,在视觉被剥夺的同时嗅觉灵敏度却反而得到了提升。
对于此时被感染而失去了视觉的男人来说,面前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化妆品的香味儿就是最好的路标,指引着男人在看不到的情况下也能准确的向着女人攻击过去。
女人虽然一直尖声叫着却好在没有被吓瘫在原地,还知道躲避着,因为长得瘦,几次险险的躲过了男人的扑击。
然而好运并不是一直在眷顾着她。之前她摔落在地面的物件残渣此时早已铺满了地面,她脚上穿的又是躲闪不便的高跟鞋就导致她每迈出一步都要看好地面的空隙是否够她稳稳当当的站立住身子,然而她此时的精神状态哪里还够支持她清醒理智的落脚?慌不择路的下场就是,在一个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追扑着她的男人身上的瞬间,她落下的右脚踩到了一节断裂的台灯支柱上,圆滚滚的柱身一滑,她整个人就掌控不住身体的平衡,向着一侧米黄色花纹的单人沙发上摔了过去。
“救命啊!!!!”眼看着那男人就要扑倒在女人身上开始进食了,一个被抡圆了的擀面杖又飞了过来,一下子抽在了那男人的半边脸上,男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身子靠在了通往阳台的玻璃拉门上,那拉门受到挤压向一侧滑去,男人的身体转了个半圈又向着阳台踉跄了过去。
陆子茗租住的这栋楼还是老楼,阳台上没有防护网也没有栏杆,前些天陆子茗放在阳台的空醋瓶子不知怎么就滚到了阳台中间,那男人像是刚刚的女人一样,也一脚踩在了瓶身上,被瓶子一绊,身体猛地向前一冲,显然,被感染的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好命,人家摔进沙发毫发无伤,他呢……顺着惯性撞到齐腰高的水泥围栏后就向着楼下一头栽了下去。
没超过五秒,楼下就有“噗”的一声传了上来。
陆子茗的手中还端着菜盆有些楞怔,这……就解决了??
怎么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吧?陆子茗也没想到自己前几天随手放到阳台的醋瓶子也能救人一命,况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菜盆——锅铲、锅勺、筷子、菜刀一应俱全。自己才扔了一根擀面杖而已,剩下的这些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谁能想到那男的这么好解决,让陆子茗有种出了大力的一拳却打到了空气的感觉。只不过,虽然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陆子茗所想,但结果对于陆子茗来说还是好事一桩,既然解决了男人也就去除了这屋子里唯一的隐患了。
沙发上的女人还在紧紧闭着眼发着抖尖叫着,陆子茗也没管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转身掏钥匙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陆子茗翻箱倒柜的过程中,外面的尖叫就没停过,直到陆子茗把所有值得带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外面的尖叫声才戛然而止。
陆子茗的家当本就不多,值得带的就更少了。把身上的职业装换下,换上自己原本日常穿的束脚工装裤和中筒马丁靴,身上的白色短袖T恤外面再套一件牛仔衬衫,一身行头就算是准备完毕了。
掏出自己平日去户外攀岩时背的登山包把可能用到的必需品装了进去,像是带着保护套的水果刀和钢制的剪子这些既可以当做工具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更是必不可少。手电筒也是必备的,还有打火机,总之之前登山的装备除了大件的帐篷外都背着就对了。
陆子茗的生活本就单调,平日里的乐趣也屈指可数——她不喜欢网络,却偏好运动,尤其喜欢登山和攀岩,若说除了这两样之外她还喜欢什么,大概也就只有看小说了,不是看书,是小说,不论古今,不论中外,不论是大家普遍都认为有意思的小说还是一些偏冷门的类型,她都看。而且都是自己花钱买来的纸质书籍,倒不是有那些道貌岸然的想法,只是种个人喜好而已。
书看得多了,自然对生活中的种种看得也更透彻了,所以才一直像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混着,并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不愿参与罢了。虽说一个人的生活总要跟周围人有些牵扯,但陆子茗都是能避则避,就像她在公司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平日都干些什么一样。
不过,工作上的不争取对于陆子茗的生活来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儿,至少在消费这方面跟别人相比就要差得多了。收入本身就不高,她平日里还喜欢买一些登山攀岩的装备和各类书籍什么的,以致于到现在银行卡里也没留下什么积蓄,不过好在因为从小的家境就贫困,这种生活对于陆子茗来说反倒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当年父母离婚之后,陆子茗的母亲夏舒兰争取到了陆子茗的抚养权,但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个半大的孩子生活始终也比不上正常的家庭,能供陆子茗上完大学,已经是拼尽了夏舒兰的心血,人有的时候坚强真的只是因为一种不服输的坚持,一旦失去了坚持的理由,立马兵败如山倒,难以维系坚强的表象了。对于陆子茗的母亲夏舒兰来说则正是如此,因为一口气跟陆京海离了婚,为了争口气一个人揽下了陆子茗的抚养权,也是为了争口气,坚持着让陆子茗读完了大学,陆子茗一毕业,这么多年来支撑着她不倒下去的理由也就没了,这一病就再没能站起来,疾病迅速的榨干了她所有的生命力,陆子茗拿着自己半年实习的工资跪在医生面前求人的时候并没有哭,眼泪全都流进了心里,自己知道就好。她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起来有多可怜就能得到回转的机会,相反,这世上想要看你笑话的人数不胜数,你越是可怜大家越是开心。
于是陆子茗坦然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夏舒兰比她还要坦然。她永远记得母亲走之前的那句话——“付出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认为值得的人。所以你妈妈我死得其所,因为我的付出已经有了回报。”
夏舒兰用颤抖的手把手中的钱塞回了陆子茗的手中,缓了口气,继续道:“活下去吧,只为了自己也好,是为了值得的人也罢,只要是没到一点儿生机都没有的绝境,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因为你妈妈我这辈子都是为了你活的。我说这话也不是威胁你,我知道我的孩子错不了,只是可惜看不到你结婚生子了……”说到这里夏舒兰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婚后的遭遇,连忙改口道:“不不不,什么结婚什么生子都比不过一个人逍遥自在,如果对方做不到情愿为你而死,另一半不找也罢。也罢……”夏舒兰说完想说的,抬眼宠溺的看着陆子茗英挺的眼角眉尖,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自己,当年那个骄傲而不服父母管教的自己,只不过,母女两人年少时的家境有着云泥之别,导致现在的陆子茗有着当年的夏舒兰所没有的内敛和成熟感。
但说到底,陆子茗的骨子里流的还是夏舒兰那天生傲气的血,不和别人深入接触,从另一方面来讲又何偿不是一种不屑于平凡人为伍的傲气呢?
……
陆子茗把墨绿色的登山包背上了身,紧了紧肩带。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兴奋,浑身的感官都被带动了起来,她下意识的蹲下身抻了抻腿,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次离家不是为了去野外宿营,而是为了真正意义的逃命。
母亲死前曾说过让自己活下去,那么自己就努力活下去吧,她从衣领里掏出了一个连着星星形状吊坠的银制项链——夏舒兰死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复又将项链塞进了衣服里。
好了,出发!
……
相较于陆子茗的从容淡然,对门的段晓敏显然就没那么理智了。看到一屋子的狼藉,她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武装自己,而是打电话给男友哭诉自己遇到的飞来横祸,求保护求庇佑。
陆子茗拉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正是糊了一脸鼻涕眼泪的段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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