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桑榆正在为他像个白痴而郁闷,叹气时,白羽霄脚踩地面的声音就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他便就侧眼看了过去,就见白羽霄瘫着脸,左手紧紧地提着一只毛茸茸,肥嘟嘟的灰色兔子走了过来。
不知怎的,苏桑榆见他这般,竟觉得有些滑稽,就失声笑了出来。
白羽霄有一丝错愕,随后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苏桑榆道:“大仙师啊,你竟然杀生了!”
“只要你想吃,杀生不在乎。”白羽霄的声音柔柔的。
苏桑榆不禁就觉心里别扭了起来,就转移过视线,道:“你可是仙师,这杀生要是妨碍了你的修行,可别怪我!”
“我是修士,不是和尚,杀生为己,也不算罔顾生命。”白羽霄说着,坐在了苏桑榆右手边的草地上,开始处理起了兔子来。
“你们修仙的不是说什么大爱天下嘛?你这算大爱?”苏桑榆盯着他手头上不停歇的动作,调侃道。
“话虽如此说,可若是人饿死了,那还有什么大爱?吃一只兔子,守护万千兔子,不是很划算吗?”
苏桑榆用双手支起了下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划算,不过要依你这样说,那你们这些正派说的那些至理名言,岂不是很容易被推翻?是不是可以用‘虚伪’来形容你们?”
白羽霄就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转而望向了还暗自嘲讽的苏桑榆:“你觉得我虚伪?”
“我可没说啊!别乱给我扣帽子!”苏桑榆急急说着,就将视线转向了前方。
白羽霄便叹了口气,又顾自处理起了兔子。
风还是凉凉的吹着,不远处的林中地上的枯叶“哗啦啦”的响着,天还是青灰色的,但对苏桑榆来说,这天气却是蛮不错的,让他很是放松。
白羽霄很熟练地处理完兔子,就生了一堆火,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苏桑榆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微微弯着腰,看着火光四射,看着兔子被火烤得滋啦滋啦直响,看着兔子的身体被烤成金色,看着兔子的香味在火光里绕来绕去。
白羽霄看到了他这特别认真,纯正的脸颊,不禁就心里又柔软了起来:“是不是很香?”
苏桑榆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下,所以连想都没有想,就脱口道:“嗯”。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烤。”
苏桑榆还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随后,他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你刚说什么?”
白羽霄笑着道:“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我。。。。。。我答应你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你!”苏桑榆觉得他被白羽霄摆了一道儿。
“反正我记得就好。”
苏桑榆就气呼呼地扭过了头,将后脑勺对向了白羽霄,但谁知,白羽霄见他这般,反而笑得更是开心。
火光随着风跳来跳去,照的他们二人的身上金灿灿的,红彤彤的,像是都变得柔和,美好了起来。
苏桑榆扯了兔子一条肥美的后腿,递到了苏桑榆眼前,但苏桑榆还假装在生气,背对着白羽霄,不为所动。
白羽霄就很是遗憾道:“你原来不喜欢吃兔子啊?那我算是白烤了。。。。。。那不如。。。。。。扔了。。。。。。”
“谁说我不吃?拿来!!”苏桑榆气冲冲地一把从白羽霄手中夺过兔腿,就吃了起来。
苏桑榆不再像以前一样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了起来。白羽霄柔柔地望着他,不禁就将他的这一美好跟曾经的他交叠了起来。
他到底是他,不曾改变的优雅,傲娇,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羽霄微微笑道:“明早就可以到镇子上,到时雇辆马车,后天晌午我们就能到大泽山。”
“那今晚就不要赶路了,坐下好好休息休息吧?”苏桑榆嚼着嘴里的兔肉,望着右手里的兔腿,问道。
“我也正有此意。”
苏桑榆就扭过头,望向了白羽霄,同白羽霄相视一笑。
白羽霄问:“你还想不想再游览山河之美?”
苏桑榆道:“你的意思?”
“待魔乱之事结束,我们携伴去游山玩水,如何?”
“你不怕你师傅不同意?”
“不怕。”
“你舍得放下即将到手的仙宗之位?”
“与你去畅游天下相比,一切皆是过眼烟云。”
“你不会后悔?”
“不会!”
“那我们第一站要去那里?”
白羽霄笑道:“你说去那里就去那里,那里我都可以同你一起去。”
“那说好了啊,不许骗我。”
“一言为定。”
苏桑榆就又笑着,安心地吃起了手上的兔肉。
他的心里很平静,平静地回想着他刚才跟白羽霄说的话,回想着他之前跟白羽霄的相遇,回想着他跟白羽霄的误会,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朦胧,好似那过往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他遇见今日的白羽霄。
苏桑榆想,他这重生而来的一世也不算很憋屈了,也算很美好,很划算了。
王抑尘御剑飞到大泽山下就停了下来。
他以往登入大泽山时根本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但今日,却不知为何,他越是靠近大泽山,他的心就越慌,越压抑,像是大泽山的空气稀薄一样,像是只要靠近它,他就呼吸不了一样,便选择先去附近的镇子借宿一晚,待明日了再启程上大泽山。
王抑尘默默地向闪亮着灯火的镇子走去时,不知怎的,脑袋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在这里遇到的谢玉。
那是他第一次见谢玉,他们来大泽山求学。
那时的谢玉就像现在的谢玉一样,很白很白,是那种健康的白,但却又很消瘦很消瘦,透着一股子淡淡的病态。
他不记得他跟谢玉当时说了什么,只是记得他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可怜兮兮的,需要他的帮助。
他那时对谢玉并不是很在意,所以,当他把他带到大泽山后,当他气白羽霄的冷淡离开大泽山时,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还认识一个他,还需要向他说一声。
他再次遇见谢玉是他祖父过生辰,他随着他父亲来给他祖父拜寿。
他记不清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的第几年,他只是记得他看见谢玉的第一眼时,觉得他很高,很瘦,很白,再其他的感觉就没有了,当然,也就更不包括对他的熟悉了。
他那时,一颗心都在白羽霄身上,正在为他父亲不让他去大泽山游玩而生闷气。
他说他叫谢玉,跟他之前认识,还谢谢他当时出手相助,但他却很懵逼,根本就从记忆中抽取不出对他的丝毫印象来。
他那时很失望,还很悲伤,但却并没有责怪他,而是还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解释。但他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却是一概忘记了,他只记得他当时的感觉是烦。
他那时很想明确告诉谢玉,他根本是对他没有一点儿印象,但却因为谢玉太过热情,就作罢了。
而就从那之后,谢玉就有事没事来找他玩,或是为了修行,或是为了读书,或是为了给他讲解一下他看过的一出很有意思的戏曲,但总归是他觉得烦,总是隔三差五回绝他,要么就搞失踪,让他白跑一趟。
他以为他对他的讨厌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他该见好就收,知难而退,但谁知他却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孩一样,还是屁颠屁颠地来找他,所以,又过了几年后,在他知道白羽霄要去邕州除魔时,就偷偷离家,跟上了他。
他以为如此,他就可以摆脱掉谢玉,但谁知,谢玉竟也跟来了。
现在想想,他那时真的很混蛋,一边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一边嫌弃他,一边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所以,老天才看不过眼,才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心在何处时,要让他不停地等待。
王抑尘停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又一次向前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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