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素和弄殇的惨烈吼叫,哭诉,在白清泽的耳边一声又一声地飘过,白清泽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但却茫然不动,像是被人抽取了魂魄,失了心一样。
魔心吸收完苏桑榆的身体后,就心满意足地仰天狂笑了起来。他笑得大地都为之一震,像是天都为此而变了颜色。
他笑了很久很久,然后道:“终于,终于我成为了魔尊!终于整个魔界,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白清泽将魔心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却是连哭一下都没有,连皱一下眉头都没有。
魔心鄙夷地望着他,冷笑:“白清泽,你这是咎由自取!活该!昔年,他对你那般死心塌地,为你卑微到尘埃里,你呢?你对他做了什么?若不是因为你,那里会有我?若不是因为你,他那有今日这一遭?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怪你,怪你负了他!!”就瞪了一眼,一飞,离开了原地。
随着魔心的离开,那束缚住弄殇和寒素的魔气也消散了。
寒素一获得自由便就怒气冲冲,一副要将白清泽千刀万剐的模样冲到白清泽身前,二话不说就狠狠地甩了白清泽两耳刮子。
“白清泽!你真的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要欺骗尊上?你害的尊上还不苦吗?你让他一个人在人间飘零了千年,然后又用白羽霄的身份去靠近他,去欺骗他,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你真的就这么希望尊上他灰飞烟灭?你就这么在乎你心中的大义?”
“现在好了,如你所愿尊上他死了,他这次真的死了!你开心了,满意了?”寒素说着又哭又闹,狠狠地捶打起了白清泽的心口来,但白清泽却像是一塑雕像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寒素对他的惩罚。
弄殇也是一脸愤愤,悲痛的模样瞪着白清泽,想来,若不是寒素已经在捶打他了,弄殇也绝不会轻饶他。
寒素锤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停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瞪着白清泽,用右手背使劲儿地揩去脸上的泪珠,道:“白清泽,你给我等着,我们魔界子民一定会为尊上报仇,一定会血洗大泽山,血洗人间!!”就拉着弄殇,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
白清泽像是没有听到寒素的威胁一样,还是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只是他的记忆已在寒素的哭诉中,如泻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千年前,仙魔大战之前。。。。。。
月色如水,在凄清,寒冷的夜里尤为让人觉得孤寂。
白清泽正在屋内挑灯看书,窗门被人轻轻地敲响了,他便放下手中的竹简,疑惑地走了过去。
窗子被他轻轻推开,露出了一个带着酒窝的笑脸。他很是惊讶,就压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那人表现的很是自信,并没有一点儿害怕被人发现的恐惧:“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我写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在这里。”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信,白清泽便紧张地一把夺了过去。
那人道:“不请我进去吗?”
白清泽便有些为难地开了门。
进了屋,那人就旁若无人地打量了起来。白清泽将信稳稳地装在自己的怀里,见他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就出声道:“昙花,你先坐下,我们再说。”
昙花便就乖乖地坐了下来。
白清泽给昙花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眼前,才道:“昙花,我不是说了嘛,你就留在魔界不要出来了,这样你就会安全。”
昙花却是双眼噙着笑,双手支撑着下巴:“你在担心我对吧?”
白清泽没有肯定回答他,而是又道:“十天之后的仙魔大战,四大仙门会来,天下的修士也都会来,届时你。。。。。。还是像我们之前说的,你就待在魔界,不要来了。”
“那你会去魔界找我吗?”昙花满脸的期待。
白清泽顿了一下,才道:“我有空自然会去找你。”
昙花的眼神就霎时黯淡了下来:“还像之前一样嘛?每每让我一等就是几个月?几年?”
白清泽便为难道:“我到底是修士,师傅他老人家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寒了他的心。”
昙花便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一声不吭。
白清泽瞅了眼他这般,叹了口气,道:“昙花,你难道就没有其他事可做吗?”
昙花便微微苦笑了起来:“有,就是每天都想你。。。。。。”
但因为他并不想让白清泽听到他的心声,所以将声音压得极其的低,低到白清泽还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回答他。
白清泽看着他,便又道:“山里已经开始设法阵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我怕。。。。。。”
“你跟我一起离开好吗?”昙花却突然带着渴望,期盼,祈求的眼神望向了白清泽,让白清泽一看之下就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感动,就想脱口而出答应他。
“怎么不说话呢?”昙花等不到白清泽的回答,急促了声音又问。
白清泽便垂下了眼帘,道:“昙花,我没有办法跟你走。我们终究是水火不容。”
“什么水火不容?既然水火不容,为什么我们会一起喝酒,一起赏月,一起谈笑?”昙花眼神中的哀伤,苦楚已经呼之欲出,而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带上了颤音。
白清泽便倏忽将声音冷了七八分,抬眸定定地看向了昙花:“你听我的,十日后的除魔大会,一定不要来!”
昙花便极力压制住了他心中的不甘,闭眼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调节好他想发怒的心情,柔和着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道:“好,我听你的。”
“天快亮了,你赶紧走吧。”白清泽说着就站起来,拉起了昙花,将他往外推。
昙花显得很是迷茫,被动,不舍,但还是由着他将他推入到了黑夜中。
白清泽也不看昙花有没有离开,就毫不犹豫关上了门,关上了窗。昙花便很是难过地离开了。
除魔大会如期而至,白清泽作为大泽山下一代掌门人,便很是自然地主持了那场空前的除魔大会。
但本来,那除魔大会不该是由他来主持的,但因为他师傅那夜跟他说了些话后就飞升上仙了,所以,这除魔大会就只能由他来主持了。
他一身青灰色的长袍,那是历代掌门人所穿的道袍,他握着他师傅留给他的虚无剑,戴着银白色的发冠,站在看台上,眺望着层峦叠嶂的山峰,仰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等待着那不会来的人。
他一次又一次地回想着他向他师傅的保证,他说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昙花,一定会为了天下苍生让他灰飞烟灭。
他是在欺骗他师傅的,所以他很是心虚,很是愧疚,便在心里不停地忏悔着,祈求他师傅的原谅,原谅他不能遵守诺言,原谅他根本就不能伤了昙花,原谅他根本就做不到让昙花灰飞烟灭。
他可以为了食言而永堕万丈深渊,可以让灵魂因为食言而永堕地狱。
白清泽的心是波涛汹涌的,但他深知,只要那一天过了,一切就都会平静下来。
他在幻想,幻想又一次跟昙花夜游湖边,看月圆月缺,赏天下美酒,同他诉说对未来的期盼和向往。
然而,一切却并没有按他所期盼的来发展,那个他不想让他出现,他也保证了不会来的昙花,竟然会像一只黑蝴蝶一样,从山的那边飞来,落在了他的眼前。
那一刻,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心已经因为激动,错愕而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明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不听他的话来大泽山,他很想问问他不是已经答应他了不会来的嘛,为什么又来了?
他没想过他们之间的立场吗?他不想同他动手,他不想用剑指着他呀!!
白清泽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到了千年后,还是能清楚地记得那日昙花的陌生,冰冷神情,还有他那看向他的不屑,讥讽的眼神。
他在那之后想了很久很久,但都未能想明白他为何要用那样冷漠,像是不认识他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要鄙夷他,为什么想一心杀了他。
白清泽记得那日是昙花先开的口,但却不是对他说,而是用着睥睨天下的不屑对着众人说。
他说:“你们想杀了本尊,想让本尊灰飞烟灭,是吗?”
众人对他的讨伐声,一声比一声激烈,一声比一声高亢,像是排山倒海一般汹涌。
白清泽记得他还没有开口,他就已挥动他的黑金利刃扇向他们发起了攻击。那一日,他是孤身一人来的,那一日,他真的发挥了魔的特性,真的是凶残,冷酷,嗜血,无情。
那一日,他是陌生的,真的好陌生,是他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的他的那种样子。他一直以为他跟他们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除了他是魔,他们是人。
但那一日,那一刻,他却真真实实地理解了他师傅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师傅说魔跟人自来势不两立,魔自来就是凶残无情的,魔自来就不讲信用,魔自来就自私,就想一统人间。
所以,是他错了,是他被他骗了?
白清泽记得他的眼前所呈现的俱是昙花那血腥,冷酷,不带一点儿仁慈的杀戮。他对生命的扼杀,对生命的践踏,对生命的无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让他的心对他的欢喜有了怀疑。
他便在死伤惨重,再也看不下他的残忍时,向他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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