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嘴刚漏风过，开车后一直保持绝对的沉默，奈何路上顾烆又主动找他说起小话。
顾烆从以前就是个社牛，现在不知怎么好像更能和李叔找话题了。
李叔很快就忍不住又和顾烆叭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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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在一旁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注意力却不由被两人的对话引过去。
“......顾少，我刚刚看你应该还有烧啊，真没事？”
“没事，退差不多了，我早上出门还吃过退烧药。”
“你还是应该多睡会儿回笼觉。”
“不用，我在车上眯会儿就成。昨晚我可是说好了要等筱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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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盯着窗外。
放了晴，朝阳蒙在清晨的雾中，鸟从行道树的树冠上扑棱着翅膀飞起，一通枝桠乱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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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嘴边的伤是怎么回事？”
顾烆看了眼沈筱，眼里透出戏谑，“不小心被猫挠了。”
沈筱贴着创口贴的修瘦冷白的手指蜷了蜷。
李叔惊讶，“猫能挠成那样？”
顾烆唇角勾了勾，“是比较特别的猫。”
沈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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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和顾烆两人就这样一直聊到临近学校，顾烆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唤起来。
李叔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顾烆，“顾少没吃早饭？”
顾烆讪笑着，默认了。
李叔叹了声：“哎，你这病刚好，怎么能不吃早饭呢？”
“我这不是想早点出来等筱筱吗？”
李叔听了，又看了眼沈筱，一副你看这孩子多好啊你怎么忍心再和人家生气的表情。
沈筱默默推了下眼镜，假装没看见他那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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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还是让李叔在学校旁的早点铺停了。
“去买早点。”沈筱侧头，对顾烆说。
“你陪我。”顾烆趴到沈筱身后。
沈筱瞥见顾烆凑过来的脑袋。
从这个角度看去，顾烆的眉眼在晨光下更加英俊深邃，像是刻出来似的，鼻梁高挺立体，说话时灼热的气息擦过校服领子，扫在他脖子上。
沈筱不自在地回头，却又看到顾烆搭在他靠背上的手因为输液留下的大片的青。
沈筱眸色微黯，不愿顾烆再这样和他耗着，低低开了口:“松开，我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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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来店铺不大，店面就在一中附近的小巷子，生意却很红火。
旁边有棵不知道多少年头的老银杏树，到这个季节叶子黄了大半，晨风一吹就跟着抖落几片，结伴飞着，豆粉蝶一样。
这个点还很早，早点来前却已经蛮有些人，大都是一中的学生，有人在后面挤着找位置吃堂食，更多的人则打包带走。
沈筱和顾烆两个大帅哥成天形影不离，还一个学神一个校霸，在一中名头响亮，往队伍后面一杵，登时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尤其个别女学生，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兴奋得脸都红了。
沈筱尽力忽略那些视线，正僵立着，肩膀上突然一轻。
沈筱转身，是顾烆把他书包勾了起来挂到自己肩膀上。
沈筱伸手要去够：“书包还我。”
顾烆故意逗他似的调皮地躲了两下，“哎，帮你背下包怎么了？”
沈筱停住，下意识以为顾烆接下来就会说：“咱俩那么好的哥们。”
谁知顾烆却笑笑，低头凑近他，接着说:“你对我这么好，发烧了来看我，还陪我买早餐。我还不能帮你背下包了？”
沈筱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那个别几个女生突然更兴奋了，窃窃私语中溢出声压低了的尖叫。
沈筱有些不敢和顾烆再争了，心虚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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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排到时，沈筱退到一边，等着顾烆到前面点单。
顾烆饭量大，口腹之欲也向来旺盛，要了一堆早点打包，还给沈筱点了份小米粥，递给他。
沈筱没接，“我吃过了。”
“多吃点，成天胃口和小猫似的。你最近瘦太多了。这小米粥养胃。”
“你别用那种动物形容我。”
......
“早，班长，顾同学。”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百灵鸟一样温柔好听。
沈筱和顾烆不约而同看了过去，就见队伍里新来的一个女生，扎着马尾长相甜美，拎着个小纸袋站在那儿。
沈筱默默拉开了和顾烆的距离，“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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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他和顾烆两人之间在外人看来所有的亲密行为就是哥们之间的正常举动，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避嫌。
尤其，当眼前的人是田诗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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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买这里的花粥，没想到刚好看到你们。”田诗瑶笑出两个小酒窝，本就甜美的小脸看着更甜，又关心了句:“顾同学，昨天听说你发烧了，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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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看着田诗瑶。
除了他这种性取向不太一样的，大概没有哪个男生会不希望有一个田诗瑶这样的伴侣。
正想着，顾烆突然抬起胳膊把他搂住了。
沈筱早就习惯了顾烆爱勾肩搭背，但这一刻顾烆力气好像比以往都大。
他有些莫名，想挣开，顾及自己这样大的反应可能更会让别人生疑，不动声色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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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烆揽紧他，才对田诗瑶一笑，“好多了，谢谢关心啊。”
田诗瑶微微举起手里的小纸袋，起初朝着沈筱的方向，看了眼顾烆怀里本来就性格疏冷现在好像还心情好像不算多好的沈筱，犹豫了下，还是又递向顾烆。
“那个，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你们要吃吗？”
顾烆揽紧沈筱，笑得露出虎牙尖，“不用不用，筱筱他高三要冲刺考试，一般吃的都是家里规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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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看着眼前的田诗瑶，感受着顾烆掌心加重的力度。
顾烆明明昨天还说不喜欢田诗瑶，转眼间怎么好像又在吃醋似的？
之前田诗瑶送点心，顾烆还会笑说大校花送的点心不能不收，把点心硬塞给他，等他冷着脸推辞了才一边说他不解风情一边自己都吃了。
而现在，顾烆索性直接不让他收了。
沈筱垂下眼睫，转身往学校走时，听到田诗瑶好像语气低了许多，又问顾烆，“顾同学，那你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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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是市重点，沈筱陪着顾烆去早点铺旁边晃悠了会儿，再来学校这边就挺多人了。
沈筱走进校门后，耳朵里是各种鸟叫声，学生的追打嬉闹声和自行车轮胎摩擦过沥青路面的噪音，身后却没了熟悉的动静。
顾烆是留在田诗瑶那里了吗？
沈筱尽力敛住思绪，面不改色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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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顾烆突然喊了一声。
沈筱停住脚步，回头。
校门对面的路牙边，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个子男生提着早餐和他招了招手。
沈筱这才发现顾烆跟了上来，只是因为校门口有值班老师，而手里又有早餐，才没跟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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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管理严格，向来不让学生外带东西进学校吃。
但校方顾忌顾烆家里的背景，对顾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老马会忍不住多管一点。
顾烆一个以前连校服都不会好好穿的校霸别说带个早餐，带个双截棍进来可能都没什么人管。
顾烆现在，是为了挽留他才做出这些改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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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愕然看着整整齐齐穿着校服乖乖站在校门外冲他招手的顾烆，情不自禁微挪了下前脚，想直接再出校门回到顾烆身边等他吃完早餐。
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了这种想法，他停住脚，克制住了。
之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和顾烆划清界限，现在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总是下意识地就想呆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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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转回身，无视了顾烆让他等等自己的疯狂暗示，继续往前走着，将要走到教学楼时，面前突然闯过来一个人影。
沈筱抬眼。
顾烆不知什么时候又冲到了他前面。
校服袖子和裤子都捋了起来，提着早餐的那只手在腕口处蹭了点墙灰。
一看就是拎着早餐直接从学校后墙翻进来的。
沈筱：“......”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让他居然产生这二世祖校霸会乖乖在校门外等着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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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我本来还想规矩一点表现表现，你不等我我只能翻墙了啊。”顾烆笑说。
沈筱有些无奈，“你非要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想跟你呆在一块儿啊？”
沈筱眼中闪动了下，想到这人现在烧刚退了些就急着翻墙进学校，表情还是冷着的。
“那你也不该翻墙。”
还是带病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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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次不会了。”顾烆认错。
沈筱微有些愕然，看向顾烆，顾烆以前很少会这么直爽地认错，都是看沈筱要生气了才赶紧示好哄他。
现在顾烆表情却是难得的诚恳，英气锋锐的眉眼低顺起来，黑棕色的眼仁大狗一样。
沈筱顿了顿，才收回视线，低声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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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进了教学楼。
阳台上已经有一些积极分子在叼着包子早读了，也有小情侣在边吃早餐边撩骚。
顾烆到座位上把沈筱的书包给他，小米粥也摆到他旁边。
沈筱知道顾烆虽然平时都挺纵容他，热心起来想对他送温暖的时候他根本拗不过，索性抽出本书翻着，由他去了。
“筱筱。”
“嗯？”沈筱随口应了句。
“我今天拦着你不让你收点心是因为你，不是因为田诗瑶。”顾烆突然说。
沈筱盯着书，愣住了。
顾烆为什么会突然和他说这些？
他怔了片刻，才看向顾烆，顾烆已经放好自己的书包，拿着自己的早餐准备去外头吃了。
沈筱感受到微凉的晨风，“等等。”
“嗯？”顾烆回头看沈筱。
沈筱微凝起眉：“你能不能按照校纪校规穿好校服？”
明明烧才刚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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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烆笑了，那笑容不知哪里不太一样，总之看起来不太像平时的那种傻乐，让沈筱有些不自在。
顾烆乖乖把袖口裤脚仔细捋好了，又把拉链一直拉到最顶卡住下巴，在沈筱暗暗安心了些的目光中提着早餐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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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低头看了片刻书，半掀起眼睫，看向放在自己桌角打包好的小米粥。
和顾烆给自己买的那份加了核桃碎的豆浆一样，用着那种吸吸果冻一样的有些幼稚的包装，上面有一个早点来的商标，是一个卡通的小太阳图案。
应该还是温的。
现在天冷，教室现在还没开空调，再放放可能就凉了。
沈筱盯着那份小米粥看了会儿，放下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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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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