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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万蛊朝王醒

蛊王虚影消散处,陈氏祖宅轰然塌陷半角。沉重的梁木呻吟着断裂,百年积累的尘埃混着碎瓦如瀑布般倾泻。烟尘弥漫,一个黑衣身影却如钉子般稳稳立在废墟的最高处——一块摇摇欲坠的雕花石墩上。汪亥生。他那双曾如古井深潭的眼眸,此刻却碎裂成诡异的碎金,冰冷、非人,穿透弥漫的尘雾和远处电视台直升机的探照灯光,精准地、带着实质般压迫感,直刺向废墟边缘一辆黑色越野车旁举着望远镜的女警——林晚。

林晚如遭电击,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望远镜脱手砸在车顶。那眼神!绝不是人类该有的!更可怕的是,在那碎金瞳孔的凝视下,她左臂内侧那道被陈巳案中诡异“沙漏碎片”割伤、一直隐隐作痛却查不出病因的疤痕,突然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烧起来,皮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疯狂蠕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警服衬衣。

这惊悚的对峙,始于十年前那场撼动雾岭根基的天地异变。

十年前。南疆,蛊山深处,万蛊潭。

死寂,是这里亘古的常态。潭水幽黑如墨,终年不散的白霜覆盖着潭边嶙峋的怪石。这里埋葬着蛊山的秘密,也冰封着一个跨越五百年的仇恨与等待。

一切的引爆点,源于一场远在千里之外、徽州陈氏秘密实验室的疯狂实验。陈巳的爷爷,陈氏当代家主陈枭,在血咒的折磨和家族濒临绝嗣的恐惧下,早已陷入偏执。他麾下的研究员,在遍寻古籍后,将目标锁定在“蛊核”——一种理论中存在于强大蛊虫体内的能量核心。他们捕获了一条罕见的、形态奇特的毒虫(实为一条极其微弱的子蛊后代),试图用强能量脉冲强行激活其“蛊核”。

实验室内,冰冷的仪器嗡鸣。被束缚在特殊容器中的子蛊,在脉冲冲击下,身体表面极其细微地闪过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黯淡到极致的蓝光。研究员们失望了,仪器读数毫无波澜。“失败!”报告被无情地打回。

然而,就在那微不足道的蓝光闪烁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尖锐的、濒死的恐惧与求救信号,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以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穿透时空的阻隔,精准地刺入了万蛊潭深处那被极寒玄冰封印的存在——蛊王!

嗡——!

深不见底的万蛊潭,那万年不化的墨色水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圈圈涟漪疯狂扩散,撞击着冰壁,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潭底,冰封着汪亥生与蛊王的巨大玄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而暴戾的气息!

“咔…嚓嚓嚓…”

坚逾精钢的玄冰表面,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守护在潭边的蛊山守护者们惊恐地跪伏在地,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源自地脉深处的愤怒咆哮——那是蛊王苏醒的意志!

轰隆——!!!

潭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又猛地向上提起!一道粗壮无比、漆黑如墨却缠绕着暗金纹路的巨大水柱,逆反重力,狂暴地冲天而起!水柱顶端,并非浪花,而是凝聚成一个庞大、狰狞、介乎实质与虚幻之间的暗金色蛊王虚影!它形如巨蝎,尾钩却似龙首,背生无数复眼,冰冷的俯视着下方的世界,发出无声却震荡灵魂的嘶吼!

整个蛊山,不,是整个南疆的虫蛇毒物,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蛇群离穴,无视天敌与地形,向着雾岭方向疯狂游窜;毒虫离巢,形成铺天盖地的黑云,遮蔽了月光;深山的巨蛛撞碎巢穴,焦躁地原地打转……它们并非攻击,而是在朝圣,在恐惧,在迎接它们沉睡已久、此刻终于被惊扰苏醒的——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现代化都市,也上演着诡异的一幕。公园里、街道边,密密麻麻的蚁群如同接到死令,离巢而出,汇聚成一道道黑色的溪流,盲目地向着南方涌动,最终在墙角、下水道口堆积成山,无声死去。高档公寓内,精心饲养的宠物蟒蛇突然狂性大发,撞碎厚厚的玻璃缸,拖着血迹斑斑的身躯,蛇头朝着南方(雾岭方向)不停地叩击地面,直至力竭……

新闻紧急插播:“……我国南部及部分东部地区观测到罕见生物异常迁徙现象……专家初步分析可能与近期地磁异常波动有关……请市民不必恐慌……” 电视台滚动着“异常天文现象”的字幕。而在徽州,那座象征着陈氏昔日荣光、如今却透着沉沉暮气的祖宅深处,供奉先祖牌位的梁木,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簌簌落下陈年的积灰,一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痕,悄然出现在主梁之上。诅咒的潮汐,因王的苏醒,开始汹涌上涨

玄冰彻底炸裂!一个赤身**、长发如瀑的身影缓缓从冰冷的潭水中站起。汪亥生睁开了眼。五百年的冰封,没有在他年轻的面容上留下痕迹,只有那双眸子,沉淀了太久太深的黑暗与刻骨的寒意。碎金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随即隐没,恢复成深不见底的黑。

蛊王归巢,盘踞于他心脉深处。一股庞大、冰冷、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奔涌。同时袭来的,还有更深的、源自灵魂的疲惫与……饥饿感。共生,开始了。

蛊山长老留下的守护者首领,一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蛊山一脉自有延寿之法),恭敬地奉上衣物和长老遗物——那半块陈家符牌,以及一张写着“青囊补遗”的纸条。

“尊主,血咒未消,陈氏嫡脉尚存一人,陈枭,及其幼孙陈巳。然其家族凋零,如风中残烛。” 老者声音低沉,快速汇报着守护者网络收集的信息,“外界…已非大明。”

汪亥生沉默地听着,摩挲着冰冷的半块符牌,五百年前的滔天恨火在胸腔无声燃烧。他需要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需要找到“三钥”解除体内随时会引爆的死限,更需要…找到陈枭,斩草除根!蛊王的力量是钥匙,也是毒药。

融入现代的第一步,需要一个完美的身份。通过守护者网络操控的、某个位高权重却已被蛊王意志悄然侵蚀的“病人”,一套毫无破绽的身份档案被建立起来。档案上的名字是:吴念。姓氏取自母亲一脉(徽州吴氏旁支),既是对母系的模糊纪念,更暗藏了对“吴氏秘录传承”的觊觎;“念”字,则承载着他对血仇刻骨铭心的执念。一份“海外归国中医圣手”的辉煌履历,足以解释他深厚的“古法医术”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沉郁气质。于是,“吴念医生”诞生了。

凭借蛊王那近乎逆天的“重塑生机”之力——它能吞噬病灶、修补损伤、甚至短暂激发潜能——吴念(汪亥生)成为了一个“神医”。他选择性地接收那些身患绝症、走投无路的富豪显贵。治疗过程极其隐秘,病人会被引入“承露轩”茶室(选址深意后显)内一间绝对黑暗的静室。黑暗中,无人能见那从吴念掌心钻出的、由纯粹暗金能量构成的蛊王虚影,如何钻入病人体内,吞噬病痛,也悄然抽取着病人一丝本源的生命力与精神印记。每一次治疗,对病人而言是新生,对吴念(汪亥生)和蛊王而言,却是一次交换,一次掠夺,一次续命,更是一次…反噬的加深。

治疗结束,蛊王回归。吴念(汪亥生)总能精准地感受到心脉处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的绞痛,眼前瞬间发黑,一股源自骨髓的冰冷空虚感蔓延全身。他需要立刻补充大量的高能量食物或药材,即便如此,那深入灵魂的疲惫感也挥之不去。蛊王每次离体治疗,消耗的是它自身积攒的、源自汪亥生生命本源的能量,更会折损它本就有限的“五十年”共生寿命。每一次治疗,蛊王的寿命缩短半年,而汪亥生(吴念),则感觉自己离“人”的感觉又远了一分,那碎金的冰冷,在他眼底沉淀得越来越深。

十年。他以“吴念”之名积累了惊人的财富,编织了一张覆盖政商、甚至灰色地带的情报巨网。那些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病人”,感激涕零的背后,灵魂深处已被悄然种下蛊王的意志烙印。他们会在关键时刻,不由自主地为“吴医生”提供便利、情报,甚至献上自己的特殊技能(如黑客、格斗、侦查),成为他无形的爪牙。吴念(汪亥生)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养分”,维持着自己和蛊王日益衰微的生命体征,也拼凑着关于陈氏,特别是陈枭、陈巳爷孙的一切。

他知道陈枭如困兽般疯狂寻找解除诅咒之法;知道陈巳是个被严密保护却体弱多病、性格阴郁的年轻人;更知道,陈枭的秘密实验室从未停止对“蛊”、“长生”的禁忌研究。线索,最终指向了陈巳卷入的一桩离奇命案——死者身上发现了类似古籍记载的“蛊毒”残留物。

这个案子,落到了林晚手上。不仅仅因为她是刑警,更因为她特殊的背景——她是新安府(今徽州)最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家族之一“林氏木艺”的嫡女。林家,正是当年歙县吴氏灭门惨案后,流落在外的一支旁系后裔!林晚的爷爷,是吴氏技艺最后的坚守者。林晚的父亲对木匠活毫无天赋,却是个商业奇才,将祖传的木制品生意做成了跨国贸易集团。林父希望女儿接班,奈何林晚志不在此。她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对吴氏那些精妙的榫卯、神秘的符文充满兴趣,骨子里更继承了祖辈的刚直与正义感,毅然投身警界。她对超自然现象的好奇,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陈巳案中的诡异之处,也因此,在调查中被那枚关键证物——一个内部残留着诡异金粉的沙漏碎片——割伤,感染了微弱的、源自母蛊消亡后残留的蛊毒。

这蛊毒极其刁钻,现代医学束手无策,只会让她手臂的伤口反复灼痛、精神恍惚。警队高层知悉她家族背景(吴氏旁系)和特殊遭遇后,暗中牵线,将她引荐给了“医术通神”的吴念医生。

此刻,林晚站在吴念那间位于“承露轩”茶室深处、充满古意却又透着莫名冰冷的诊疗室内。她强忍着左臂疤痕处传来的、比以往更剧烈的灼痛和皮下诡异的蠕动感,看着端坐在阴影中的吴医生。他面容年轻得过分,气质却沉郁如渊海,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林晚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审视,无所遁形。

“林警官,你的‘病’,”吴念(汪亥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不在肌理,而在‘源’。”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的手臂,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那挣扎的蛊毒残留。“吴氏的后人…有趣。” 他心中低语,这身份对他寻找“吴氏秘录传承”或许是天赐良机。

治疗开始了。依旧是绝对的黑暗。林晚只感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强大吸力的气息笼罩了自己左臂的伤处。剧痛瞬间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骨髓里往外抽!她忍不住闷哼出声。黑暗中,吴念(汪亥生)的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清晰地感受到蛊王在吞噬那微弱蛊毒时的兴奋,但同时,一股更猛烈的反噬之力冲击着他的心脉!他闷哼一声,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治疗这种“同源”之毒,消耗竟是普通绝症的十倍不止!

片刻后,冰冷感消失,灯光亮起。林晚感觉手臂的灼痛和诡异蠕动感消失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但精神却异常疲惫。她看向吴医生,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一点碎金的光芒如同濒临熄灭的火星,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被他强行压抑下去。他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治疗结束。

“吴医生,您…” 林晚有些担忧。

“无妨。” 吴念(汪亥生)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倦意,“记住,远离陈巳。他身边的‘东西’,不是你该碰的。” 他闭上眼,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治疗耗尽了所有力气。

林晚带着满腹疑虑离开。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吴念(汪亥生)猛地咳出一口带着暗金丝线的淤血!蛊王在他心脉深处发出不满的嘶鸣,反噬的剧痛让他蜷缩起来。十年积累的能量,在刚才那次治疗中,消耗巨大。

“十年了…陈枭…” 吴念(汪亥生)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冰冷如万蛊潭底。体内的蛊王传来清晰的意念:它的力量在衰退,共生体的生命力在加速流逝。五十年寿限?十年消耗,已近半程!而那该死的血咒感应显示,陈枭和他那孙子陈巳,还活得好好的!尤其是陈枭,老而不死,像一根毒刺!

不能再等了!

他需要“三钥”解决自身的死限,更需要立刻斩断陈氏最后的血脉!陈巳案,就是突破口!林晚,这个吴氏的后人、正义的警察、身染蛊毒又被自己“治愈”的棋子,正是打入陈巳身边最完美的楔子。只是,他体内的蛊王在刚才接触林晚体内残留蛊毒时,除了消耗,还传递回一丝极其隐晦的、源自陈氏祖宅方向的…强大能量波动预警?

蛊王虚影消散处,陈氏祖宅轰然塌陷半角。吴念(汪亥生)立于废墟之上,碎金瞳孔穿透尘埃与镜头,直刺林晚。他清晰地“看”到林晚手臂上,那道本已被他“治愈”的疤痕下,因近距离感受到蛊王全力爆发的气息和他刻意引导的仇恨冲击,竟然重新泛起了微弱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诅咒蓝光!

“吴氏的血…果然能成为最好的‘饵’和‘容器’。” 吴念(汪亥生)心中冷笑,那丝蓝光在他眼中如同黑夜中的灯塔,“陈枭,你感受到了吗?你的末日,和我的死限,谁先到来?” 他脚下的废墟,象征着陈氏摇摇欲坠的根基。而他和蛊王,也已如强弩之末。这场跨越五百年的复仇,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林晚,这个意外卷入的棋子,她的命运,她的吴氏血脉,她手臂上重新被点燃的蛊毒印记,都已成为这场死局中,最关键也最危险的变数。他需要她活着接近陈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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