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消逝,褚州瑾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苏醒,眼前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他感到胸前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便下意识的收紧了双臂。
褚州瑾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怀中人潮湿的黑发。
褚州瑾皱着眉头,模糊的视线将人推开,心脏猛缩,只见沈若眉头微蹙,瘫软着身子就要滑落水中。
记忆逐渐恢复,他模糊的想起了前几刻的情景。
褚州瑾青筋暴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伴着懊悔之情涌上心头,拥着人的双臂微微颤抖。
纷杂的思绪只被怀中人所吸引……
他快速从池子起身,横抱着沈若出了房屋,“秋歌!”
秋歌听见声响,不作过多思考,领着褚州瑾便进了院落的另一处房屋,屋内异常闷热,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汤药味夹杂着热浪扑面而来。
一个古铜色的浴桶静静地放置着,浴桶上方,蒸汽升腾,桶中的水被烧得滚烫,热气缭绕,几乎要将空气都煮沸。
褚州瑾动作轻柔的将沈若放入热水中,双手撑在浴桶边侧,不自觉的紧握,骨节发白,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若闭着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唇瓣。
秋歌竟在一向将情绪隐藏的极好的褚州瑾眼中看到一丝颤抖和后怕……
雾气腾腾的屋子里寂静无声……
半晌。
秋歌收回给沈若把脉的手,呼出口气,轻声安慰,“阿锦,不必太过担忧,若儿已经服下了解毒丹,只是寒气入体,发了高热,这汤药及时用上,现已无大碍。”
褚州瑾没说话,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已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看着毫无生气躺在浴桶里的沈若,便想起往日活泼,永远肆意无虑,稚嫩无虞的少年欢快的身影。
从未有过的恐惧充斥在褚州瑾心头,怕再也见不到那双倒映着他身影,永远充斥着信任,依赖和欢喜的眸子睁开。
——
沈若躺在床上,屋子里烧着上好的碳,温暖舒适,四周香烟袅袅,暖和厚实的棉被压在他身上,额头被闷出一层薄汗,褚州瑾靠坐在床头,时不时为他擦拭。
“唔……”,沈若悠悠转醒,入目便是褚州瑾撑着头小憩的模样,“阿兄……”
褚州瑾睁开眼,眉心微皱,动作轻柔的将他裹着被子一同抱在腿上,轻声问道,“身子可有不舒适的地方?”
沈若扭了扭身子,乖乖的同褚州瑾说他有些头晕,身子也没有力气。
软绵绵的声调让褚州瑾感觉一阵酥麻,他心软的不行,怎会这么乖……
褚州瑾给他喂了口水,沈若就靠在他胸口,一点一点的啄饮,看着他每次喝水都会撅起来的粉色唇瓣,一股异样之感从下腹升起。
隔着宽厚的被褥,沈若也发觉了,有东西硌着他的腿肉。
他在被子里扭着身子试图躲开,却不想越发硌人。
褚州瑾神色如常,邪火却随着怀里人的动作越烧越旺,眼底汹涌着幽黑的yu色。
“别动,压碎了玉佩。”
沈若撇了撇嘴,环上他的脖颈,抬起屁股,颇有些委屈,“拿走。”
褚州瑾无声发笑,给他裹上了外袍,站起身将人抱起来。
沈若乖乖的歪头搂着他,等到他走到桌边才惊觉阿兄竟然可以走路了!
“阿兄,抱我走!?”脑袋懵懵的沈若说话也含含糊糊的,褚州瑾眼含笑意,温声应道,“嗯,可以抱着你走了。”
沈若发出细吟吟的笑声,兴奋的使劲蹭着他不松手,埋首在褚州瑾怀里,压不住的高兴劲,“真棒~真棒~”
褚州瑾哼笑一声,第一次因被人夸赞而生出些许自得之意。
他抱着沈若坐下,给他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几碟荤素搭配的小菜被陆续端上来,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桂枝人参汤。
沈若看到这些菜也没空再去挑食,空着的肚子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被勾的打起了鼓,他像只饿急了的小兽骤然睁圆了眼,被衣衫裹住的双手挣动着要伸出来,褚州瑾收紧双臂,“不用伸手,本王喂你。”
沈若听到顿时不挣扎了,期待的眼神巴巴的跟随着褚州瑾执筷的手而动,伸着脖子,哼哼唧唧的催促道:“肉羹、肉羹!”
褚州瑾按着沈若的吩咐给他喂到嘴边,一口汤一口饭,沈若缓过饿劲后,歪头看他,问,“阿兄用饭了吗?”
褚州瑾,“没。”
手上不停的又给他喂了口汤,沈若鼓着腮帮子嚼吧嚼吧,把饭咽下去,揪着衣衫让他也吃。
褚州瑾应了一声,使着同一双筷子用了饭,沈若一小口褚州瑾一大口的吃完了剩下的菜。
吃完饭的沈若头依旧晕乎乎的不舒服,被褚州瑾抱回床上躺着,他将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那双滑腻的脚,意外的温热。
确是秋歌说过的阳盛体质。
沈若撑着眼皮,脚心乍然被一双冰冷的手包裹住,他被冰的打了个哆嗦,清醒了几分。
他蹬了蹬脚,试图躲开,“凉……”
褚州瑾颇有些留恋的磨挲了两下,很快便放开了手,给他掖好被子,轻声嘱咐,“醒了让秀儿伺候着再泡一次汤浴。”
沈若困得迷迷瞪瞪,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却还是下意识乖乖的应了声。
褚州瑾站在床边,看着他入睡,好一会儿才重新坐上桌边的木轮椅出了屋子。
同门外的秀儿又嘱咐了一遍,褚州瑾才安心的出了他的院子。
书房。
褚州瑾端坐于案牍之后,目光如炬,身姿宽厚挺拔,端正却不失松弛,狭长的凤眸漫不经心的审视着手中的奏折,从容,威严一举一动,皆是天潢贵胄之资。
桌案下的周鼎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恐扰了王爷的思绪。
看到主子放下手中笔墨,他忙道:“主子,贵妃娘娘身边的夏嬷嬷又来了……”
褚州瑾眼中毫无波澜,望向窗外,日光正盛,却注定暖不了寒冬的深渊。
贵妃育有二子,他是贵妃的长子,更是皇长子,是普天下最尊贵的天潢贵胄,他的能力从不愧于他的身份。
父皇重视他,自小便常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坐过万人之上的龙椅,用御笔批过奏折,文武更是从未落于人下,凡天下之尊贵之出彩,谁能与他比肩,那时母妃善良慈爱,对他多是宠溺,且家族势力鼎盛,对他多是帮持和助力,宫中皇子皆恨不能以己相代……
可有所图谋的情意注定脆弱,短短几天,他被困在了方寸之间,他的一切便化为了虚影…
可笑,在他残废的次年,贵妃便再度产子,他也被迁出宫墙,所有本属于他的一切便理所应当的交付于刚出生的胞弟。
而后,就连圣上明面的偏宠——将王府建造于此地,也实则是对他母妃的补偿,更甚至来自于那个他从未谋面的皇弟——皇太子。
留有亲情的褚州瑾,早就死于圣旨念完的那一刻。
——朕之皇长子,昔日元良,才智过人,文武双全,屡建奇功,朝野共仰。天妒英才,不幸身遭残疾,朕心深感痛惜。往昔王爷恪勤宫禁,朕深嘉许。今虑及体有不豫,不宜劳累,特旨免去朝参之责,宜在家中静养,非召可不入宫
……呵……好一个非召可不入宫……
他被隔挡在那高墙之外,像只被折断了半边翅膀,再也飞不过去的海东青……
而今,旧伤已愈的海东青,在低矮的旷野中,也有了永远可以停留的枝杈,脆弱纤细的枝头上还挂满了喜人的果子——酸甜可口,只供他采摘果腹。
想起沈若,褚州瑾不自觉弯起嘴角,周鼎看到这一幕,像是见了鬼,身子一颤,主子居然在笑!
平日里,贵妃娘娘命嬷嬷送东西到王府,不说见人,生气撵人都算好的了!
现如今居然在笑!主子不会对贵妃娘娘派来的嬷嬷动杀心了吧?!
“主……主子……”周鼎抖着嗓子,唤了声。
褚州瑾回神,沉下面容,吩咐道,“不见,轰出去。”
“是!”周鼎松了口气,赶忙退出去。
戌时,天色已黑。
处理完暗报的褚州瑾思索片刻,还是顶着瑟瑟寒风,一路不歇的进了沈若的院子。
秋歌也在他屋子里,同他绘声绘色的说着志怪话本,给他解闷。
听着秋歌声情并茂的描述,沈若不时眉头紧蹙,显然是被不甚灵光的脑瓜子拖累了,不时双手紧抓锦被,半遮住双眼,一脸怕意,被当中的鬼怪吓得抖了又抖。
往日常能见到的一幕,不知为何今日落在褚州瑾眼中如此刺眼,像是心被紧紧抓住,喘不过气。
沈若一打眼便看到了他,松开正被他蹂躏的锦被,迫不及待的朝着离得远远的褚州瑾伸出胳膊,“阿兄,快来,秋歌同我说的好吓人!”
心情敞亮了,褚州瑾从木轮椅上下来,几步便走到沈若床边坐下,“抱着我就不怕了。”
“嗯嗯,我抱着阿兄。”
沈若环住褚州瑾的腰,又觉得姿势不甚舒适,拱了又拱,才把上半身连带着锦被全塞进他的怀里。
秋歌见二人亲近的模样,十分意外,但也不做他想,继续有声有色的讲了起来。
沈若听到害怕之处,便一个劲的往褚州瑾怀里拱,偏又不让他帮着捂住耳朵,听了怕,怕了也听的,给褚州瑾勾起一身火气。
等秋歌讲完后,沈若已经困得歪在褚州瑾胸前睡着了。
褚骗老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抱着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