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州瑾怀抱着人,他不是多话的性子,两人相处时多是沈若说个不停,褚州瑾偶尔才会应承几声,沈若便会满意的继续说下去。
此时没人说话,褚州瑾虽无甚感觉,却也有预感,再不说些什么安抚下怀里的人,日后会更麻烦。
手掌不再停留在被施暴之处,褚州瑾无师自通的像哄幼儿一般,将沈若在怀里晃了晃。
沈若本就被他突然的发难吓得失了神,此时褚州瑾的轻哄无疑是引发情绪迸裂的一剂良药。
沈若埋在褚州瑾怀里,撕心裂肺的哭:“你打我!呜呜呜——讨厌你!你不是我阿兄呜——”
褚州瑾无法,听着沈若一声大过一声的痛彻心扉的哭喊,顿觉头疼,沈若哭起来是像孩童般扯着嗓子的嚎叫,很是伤身。
褚州瑾只得用手捂住他的嘴巴,轻拍他的脊背:“不是说陪你观雪便乖乖的吗,你不哭了,本王就陪你,不许哭了!”
沈若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居然挨了打。
褚州瑾一遍一遍的说只要不哭了就陪他看雪,沈若哭累了,在褚州瑾怀里不动弹,时不时抽动两下身子。
褚州瑾皱着眉,看着不愿搭理他的人,只得将他抱在腿上,转动轮椅,向屋外而去。
沈若感受到了不对,他们好像在动,他忍着好奇不抬头,门被拉开,冷风吹过来,沈若身上的大氅紧紧裹着,像是红色的大团子窝在褚州瑾腿上。
到底褚州瑾脊背宽大,轮椅也比寻常尺寸大上不少,披着厚重狐皮大氅的沈若坐在褚州瑾腿上依旧小小的一只。
“不是要与本王一同观雪?”
沈若没骨气的慢慢露出一部分脸颊和眼睛,被眼前的美景震的失了神,连脸庞都在表示震撼,双眼睁圆,嘴巴微张,发出“哇”得一声。
褚州瑾被他这幅模样逗笑,没忍住泄出一声轻笑。
沈若转头一瞪眼,褚州瑾忙收了笑,:“好看吗?”
沈若哼哼两声,“…好看。”
终究是孩子心性,褚州瑾好笑,没让他下去,亲自转动轮椅,带着他在前院转了一圈,沈若通常只会走去书房的那一条路,其他的地方倒是未曾走过。
此时夜色朦胧,雪落院中,银装素裹,雪中的王府前院,不再是白日的庄严肃穆,而是一幅活生生的雪景画卷,各式摆设和松柏盆景皆披白纱,成了画中的点缀,每一片雪花都增添了这份古老府邸的韵味与诗意。
沈若被这美景吸引住心神,不住的发出“哇”的赞叹声,褚州瑾也纵着他,在凛冽的寒风里一圈一圈的转动着木轮椅。
待到气性大忘性更大的沈若看到那颗在寒风中绽放的梅树,更是喜欢的直接挣脱褚州瑾,从轮椅上蹦下来,欢快的跑过去,绕着梅树转圈圈,指着梅树对褚州瑾道:“阿兄,这树像画里的一样好看!”
稚气未消,满是青涩的白皙面庞,在朔朔雪花覆盖住的梅树下,像极了不谙世事的仙童,却说树是画中之美物,殊不知他才是此中最美的景色。
褚州瑾陪沈若溜达了好一会儿,沈若兴奋劲还没过,冻的发颤也不愿回屋,一个劲的嚷嚷着要把王府逛个遍,秋歌得了消息,也拖着疲软的身子,陪着他逛王府雪中的各个园子。
“阿嚏!”“阿——阿嚏!”
不过两炷香,沈若开始不住的打喷嚏,不时吸溜着鼻涕,褚州瑾皱起眉,让秋歌把他拉回去灌杯姜茶,沈若摇着脑袋打喷嚏,退后两步,躲开秋歌向他伸来的手,嘴里喊着不要回去。
褚州瑾递给秋歌一个眼神,比了一个手势,秋歌惊了一瞬,看着前方兴致勃勃东逛逛西看看的小孩。
沈若又打了几个喷嚏。
秋歌心含着歉意,决断的快步上前赶上他,趁其不注意一个手刀劈在他颈部侧面。
沈若浑身一震,猛的一回头,秋歌被他回头吓了一跳,迅速低头看着自己因给褚州瑾推拿针灸而疲软无力的手。
“秋——唔”
秋歌以袖掩面,不待他说话,又一个手刀微侧着身子劈向沈若颈处。
沈若晕倒前最后看到和感觉到的就是突然遮着脸的秋歌砍向他的手和猛的一疼的脖子。
翌日。
沈若悠悠转醒,眼前金星乱舞,只隐约记得秋歌手刀挥落,随后便是黑暗。
沈若微眯着有眼垢糊着的眼睛,心中茫然,不知今夕何夕,又为何被劈。
沈若撑着有些晕的身子,声音弱弱的喊秀儿,门发出嘎吱一声,有人端着水进来,沈若看着来人,倏地睁圆了眼,怒气哗哗的向上涨,“坏秋歌!”
秋歌往日清雅柔丽的面容上,现在带着明显的歉意,一双水盈盈的柳叶眉微微皱起,眉眼低垂,泫然欲泣的对沈若道:“若儿,我知错了,昨夜我不该担心你受了冻害病就……让你睡着。”
秋歌掩面低声抽噎。
沈若怀疑的看着他,黑眸子滴溜溜的转,“让我睡觉?”
秋歌一抬头,毫无泪意:“对啊!”
“那为何要打我?”
秋歌担心,“还疼吗?”
昨日他收着力道的,用的是能让人晕倒却不会有后症的最小的力道。
沈若转了转头,摸了摸脖子,才摇摇头,道:“不疼了。”
秋歌舒出口气,上前给他亲自穿衣洗漱,又给他按摩了肩颈,沈若发出一阵舒服的呼噜声。
秋歌一边给他束发一边为自己辩解,“不是打,只是用手给你的颈侧按摩,力道有些大罢了。”
沈若半信半疑的从镜子里看身后为他束发的秋歌,仍是有些生气。
秋歌知道他昨日兴致好,被自己手刀击中晕倒,确是委屈,他的好友受了他一手刀,秋歌也很是自责,头一次对褚州瑾让他所做之事感到忿忿不平。
为沈若束发完之后,秋歌拉着沈若去了他的院子,沈若耷拉着脸,身子却很实诚的,一路赏着雪后院景,一丝不带反抗的被秋歌拉到了他屋子里的一副画面前。
沈若凑近去看。
画里是个人,上面是秋歌亲手所绘制的人体经脉穴位图。
秋歌仔细的为他描述击打的位置,不厌其烦的手把手教沈若怎么能用手致人晕倒睡着。
沈若刚刚经历被手刀打睡着,他颇有兴趣的撑着晕乎乎的脑袋认真听秋歌给他讲得技巧和方法,努力想要听懂的样子让秋歌心软的不成样子。
秋歌:好乖
等沈若大致明白后,秋歌用屋子里的假木人演示了几遍,沈若也跟着要试,秋歌忙拦住他,沈若手娇嫩,用劲打在木人身上,一手刀下去可能木人没任何损伤,沈若手就红肿了。
秋歌早就想好让沈若也劈他一次,才能驱散他心中的歉意。
秋歌捏了捏沈若白嫩肉粉的手,放在自己颈子上,“若儿学会了就在我身上试试吧!”
沈若眼睛一亮,“真的吗!好啊好啊!”
沈若不带犹豫,踩上矮凳,手起刀落,几下下去。
沈若:……好疼。
秋歌:……好疼。
沈若歪着脑袋,看着秋歌脖颈侧的红印子,有的甚至微微泛青。
秋歌被沈若不带一丝犹豫的一下接着一下的手刀劈的懵住,嘶的一声,却没晕倒,后脖颈的疼痛让他弯下了腰。
沈若急匆匆下了凳子,用另一只手捂住微疼的那只手,蹲下抬头,歪着身子看着秋歌微闭上的眼睛,过分天真的语气带着些许疑惑,“秋歌怎的不睡觉?”
秋歌的痛意缓了过去,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蹲在他面前的沈若,小小的一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秋歌拥上沈若,埋在他肩头,笑道:“好傻啊”
沈若不乐意了,他一点都不傻,秋歌不睡觉是秋歌不困,才不是他傻,他学会了!就是那么做的!
沈若挣了挣秋歌的怀抱,绷着脸道:“你该睡觉了。”
秋歌忍着笑,松开手,装作要睡倒,晃晃悠悠的走到只有几步远的床边,歪在了床上。
沈若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对自己点了点头,沈若,你很不错!
沈若稚嫩的脸上满是倨傲,双手放在背后,在秋歌床前饶了两圈,又顿在原地,想着往常秀儿在他睡觉时会给他盖被子,沈若爬上床,拽住一角给秋歌也盖上了。
他的膝盖压在秋歌腹部,秋歌一个深吸气,疼的差点厥过去,幸而一只手臂横在脸上,险些没装下去。
沈若退下床,双手扒在床沿边上,盯着秋歌看了一会儿。
忽而开口:“秋歌,秋歌,别睡了~快醒醒,昨日你说了要带我吃好吃的,别睡了!大懒猪!”
秋歌昨日为了将沈若哄骗回房间,是说了只要他乖乖回屋今日就带他出府吃暖锅。
沈若脑袋瓜里醒来除了生气,应该也就只记得这一件事了,秋歌无奈,装作被他叫醒。
留香楼是上京有名的酒楼,最为出名的是入冬后便会推出的暖锅,酒楼内炭火熊熊,暖锅沸腾。
羊肉、牛肉等各类切片,蔬菜翠绿,菜色精美鲜嫩,打转依次摆放在各食客的桌上。
酒楼内设有细竹屏风错落有致,将每个座位巧妙隔断,形成一个个私密空间,沈若和秋歌面对面围坐在锅旁。
沈若端坐着,看着从没见过的,放置在炭火盆上的锅,锅中汤底骨香浓郁,蒸汽腾腾。
秋歌的侍从阿书在一旁伺候着,很是熟练的将肉片入锅,瞬间变色,捞出蘸上秘制调料,放入秋歌碗中。
屋内暖意融融,鲜香味飘进沈若的鼻腔,只听到与暖锅的咕嘟声一同响起的是沈若肚子里馋虫的声,咕噜咕噜。
沈若馋的眼珠子都不转了,直溜溜的盯着阿书的动作,嘴里不停催促:“秋歌可以了吗?可以吃了吗?”
秀儿忙学着阿书的动作要给沈若涮肉,刚要伸手。
秋歌笑着点头,将面前碗中刚捞出的肉片移到沈若面前,示意他吃。
秋歌没让阿书继续伺候,给他和秀儿在隔壁桌也叫了一份锅子。
秋歌看着对面鼓着腮帮子吃肉的沈若,他吃的很是入神香甜,微眯着双眼,小幅度的晃着头。
秋歌顿觉胃口大开,拾起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不时为沈若布菜涮肉。
沈若:试试就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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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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